第184頁
許明奚看向床上的沈淮寧,如今養(yǎng)了幾日倒是多了些血色,好不至于像個要一命嗚呼的人。 回想當(dāng)時在營帳里說好的,氣得她攥緊了湯匙。 啪嗒一聲,湯匙掉落。 她氣悶地哼了一聲,咬牙道:“說話不算數(shù)的大騙子......” 許是感受到每日身邊的怨念逐漸增生,沈淮寧第二日午后便醒了過來,碾碎的金光自窗欞撒落,他不由得抬手遮掩些許日光,卻在日光掩映下,依稀瞧見身旁的許明奚,正坐在小板凳上,用青泥小火爐煮著藥,咕嚕咕嚕刺破著水泡,彌漫在空中盡是苦澀的辛味。 卻是靜的可怕。 察覺他醒了,許明奚只是瞄了一眼,又專心地繼續(xù)煮著藥,沒有理會。 沈淮寧突然感覺到了這日光下竟生出幾分寒意,冷得直哆嗦。 他起身坐好,身傷口早已被包扎完好,先前涌出的毒血也早就消失不見,如今心下舒朗,并未有任何異樣。 忽地,噶次一聲,嚇得他一顫,只見許明奚從凳子上起來,將熬好的湯藥遞過來。 “喝藥。” “哦,好......”沈淮寧將湯藥接過。 許明奚就坐在他身邊,替他整理好外裳,心下郁郁。 不料腰身一緊,溫?zé)岬臍庀⒂縼?,沈淮寧從身后抱緊了她。 “你干嘛!”饒是怎么推阻也掙脫不開。 沈淮寧俯身蹭著她的肩頸,問道:“你是不是生氣了,在怨我?” “才沒有?!痹S明奚憤憤地偏過頭去,卻又弱下聲音,“你快喝藥?!?/br> 沈淮寧眉眼稍彎,應(yīng)了聲好,隨即一手環(huán)著她的腰,一手將藥一飲而下,排山倒海似的,也沒喊苦。 許明奚暗中搭著他的脈,稍稍緩了口氣,卻又發(fā)現(xiàn)腰間摟緊了幾分,他在耳邊呢喃地道:“我錯了,以后不會再這樣了?!?/br> 細(xì)心哄著,懷中人稍稍放松下來,尋著舒服的姿勢倚在他身上,卻始終撇過頭去,不愿看他。 沈淮寧心下有些急了,本想說些什么,卻聽到一聲哽咽,他的環(huán)著許明奚的腰轉(zhuǎn)過來,竟發(fā)現(xiàn)她哭了,豆粒大的淚珠掛在眼瞼滴落,惹得人心生憐惜。 觸及目光,許明奚覺得丟死人了,轉(zhuǎn)過頭去,一頓cao作猛如虎地擦著,面頰卻覺著一陣溫?zé)帷?/br> 沈淮寧捧著她的臉頰,俯身親吻著,慢慢吻掉淚水,及至耳后,親昵地舔舐著耳后的痣。 “嗯哼......”許明奚咬了下唇角,面頰guntang,卻是使不上一點(diǎn)勁,只得依偎在他懷里。 待思緒游離,眼前逐漸蒙上一層水霧,觸及沈淮寧疼惜的目光,原本升起的怒火也一下子熄滅,抬手替他將外裳披好。 沈淮寧嘆息一聲,柔聲道:“抱歉,讓你擔(dān)心了。” 許明奚垂下眸子,嘀咕道:“哪次不是......” 沈淮寧一笑,低頭想要吻她,卻被她以手心捂著嘴,只聽她微微抬眸,笑道:“有件事,你恐怕不知。” “嗯?” 許明奚稍稍起身,在他唇上蜻蜓點(diǎn)水地吻了下,溫聲道:“你身上石骨草的毒,已經(jīng)解了。” 沈淮寧瞳孔驟縮,似乎有點(diǎn)難以置信,“你說什么?” 許明奚捂唇憫笑,一字一句道:“我說,你的毒已經(jīng)解了。” 說罷,一把抱住了他,抱得滿懷。 前幾日,談于敏似乎預(yù)料到的沈淮寧會有所行動,加重尋常的藥量,便讓信鴿送來了封信,切莫阻擋,若是加重內(nèi)力和毒血的排斥,再以銀針挑出,不失為一種方法。 可許明奚不敢用如此冒險的法子,猶豫很久,只得一試,幸而蒼天見憐,佑其二人。 泰成帝從驚嚇醒來后,回想沈淮寧站起來之事,心下郁悶,又耐不住諸多文臣的旁敲側(cè)擊,只好叫他來問話,質(zhì)問常年腿疾一事。 沒想到許明奚出面攬過,稱其用家中醫(yī)學(xué)嘗試療愈他的腿疾,還讓太醫(yī)查驗(yàn)她寫的診療記錄,危急之際,沈淮寧救駕心切,這才忘記了腿疾,感恩天子庇佑。 這般說辭,饒是讓一眾文臣太醫(yī)都無法反駁,氣得面色鐵青,樂得泰成帝大笑起來,趁著救駕有功,恢復(fù)他在朝中的職位,賞賜名貴藥材,還封許明奚為一品誥命夫人,這次沈淮寧讓她接下了恩典,并未拒絕。 幾家歡喜幾家愁,沈淮寧的復(fù)職,這朝中估計又得變天了。 圍獵過后,兩人回到沈家,沈淮寧并未應(yīng)下沈老夫人準(zhǔn)備的家宴,先帶著許明奚回到了松別館歇息,這么多日勞累,這小姑娘在馬車上又睡得不安穩(wěn)。 可許明奚有些猶豫,問道:“不去真的沒關(guān)系嗎?沈老夫人好像準(zhǔn)備了挺久的,而且其他叔嬸也來了?!?/br> 沈淮寧握緊了他的手,掠過廊檐下的竹簾,說道:“你不用有心理負(fù)擔(dān),他們就是這種人,父帥當(dāng)年立一等軍功回家,他們就是這副模樣,若放在父帥小時候,去那老太太院子里可是連口水都不給你喝的,更別提我這幾年受盡冷言,他們不聞不問了。” 聽著,許明奚氣悶得很,點(diǎn)了下頭。 “不過我倒很好奇,這次將軍怎么就讓我接下這一品誥命的封賞?仔細(xì)想想,我也沒做什么。” 沈淮寧長嘆一聲,“上次,是覺著你不會在京城久留,何必讓這些虛名束縛你,至于這次,你恐怕就走不了了?!?/br> 撲哧一聲,許明奚沒忍住笑,“那我得好好考慮考慮,說不定我就突然想和舅舅去濟(jì)南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