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整一天會見不同的人，反復闡述自己的理論，交流思想之后，顧行一終于有了自己站在神光基地這片土地上的實感，隨即而來的是難以言喻的激情和一些質(zhì)問。

    我能夠把握好它嗎？我能夠成為點起這人類未來文明曙光的人嗎？他這樣子詢問著自己，然后另一個聲音在他心中堅定的說，可以，你必須要相信你自己，正如今天所見到的所有相信著你的人一樣，然后帶著他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帶著整個人類文明走進下一道門。

    你就是那個天選之子。顧行一這樣對自己說道，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里還隱藏著一塊白板。徐平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他摁了一下在旁邊的按鈕，墻壁上翻出一塊白板來，記號筆體貼的放在一邊，聽說顧教授喜歡用白板來啟發(fā)靈感，辦公室便專門做了這樣一處設計。

    顧行一走上前試了試手感，然后開口說道：其實我并不在意書寫的材料是什么，只要合適，一切都行。

    不過給您最好的學術環(huán)境，是我們后勤應該做到的。徐平笑笑說。

    顧行一也沒有再說什么，說多了也大概也沒什么用，畢竟自從上一次直播之后，白板能給他帶來靈感這一件事情已經(jīng)深入人心。講到這里，他又打量了一遍這塊白板，果然看見了左上角熟悉的標志。

    這也算是占據(jù)了白板市場相當大份額的一家企業(yè)，在他獲獎回國之后甚至還給他發(fā)來了邀請，希望他成為這塊白板的代言人，幫助他們打開國際市場。

    顧行一默默地推掉了這一份邀請，比起暴露在大眾的眼光之下，他還是更喜歡找個安靜地方研究一下有意思的理論。

    熟悉了環(huán)境，顧行一坐了下來，打開電腦，果斷開始計劃中最后一部分的安排，那就是有關材料的研發(fā)工作，尤其是制作難度非常之高成本也隨之水漲船高的靶丸。

    這一塊領域本來就是顧行一早已經(jīng)打下的疆土，在他接手總負責人工作之前就已經(jīng)熟悉了這方面的運作。不過神光系統(tǒng)里面原有的那些人也需要一個人去帶領，顧行一在腦海里面過了一遍可行的人選，把它交給早就已經(jīng)野心勃勃摩拳擦掌想要在這方面大展身手的趙真真，而漢斯和莫爾西則會負責一些被外包出去的工作。

    顧行一看了一眼流程，然后敲了敲小x，迅速把文件準備好，然后干脆利落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徐平，幫我把聘書發(fā)出去，他坐在總辦公室里，把文件交給徐平，謝謝。

    第120章 科研競賽

    顧行一掛帥神光系統(tǒng)的事情暫時沒有被外界所知, 這段時間核聚變系統(tǒng)牢牢吸引住了全世界目光的還是托卡馬克系列，連帶著安省EAST也被捧上了神壇，無數(shù)媒體瘋狂宣稱人類的新能源時代即將到來, 而帶來的曙光便是托卡馬克系統(tǒng)。

    在大勢所趨的洶涌洪流之下，顧行一卻是悄無聲息地潛進了深水之中, 一點點推動著神光系統(tǒng)的發(fā)展。

    托卡馬克內(nèi)壁涂層材料有新的突破。

    神光系統(tǒng)的靶丸進行了一期重制，成功將成本降低到每顆數(shù)百美元。

    托卡馬克等離子體相關方面研究發(fā)表, 奧爾博士在最新一期歐洲核聚變會議上宣稱：我們離核聚變只差最后一步。

    顧行一將一疊論文壓在了文件夾的底部，看著直播會議平靜地說：還差一點。

    托卡馬克聯(lián)合new重新研發(fā)了一套監(jiān)控系統(tǒng), 宣稱弱人工智能時代即將來臨, 噢, 第一個應用便是代替人類調(diào)節(jié)控制極端復雜的核聚變過程。

    在無數(shù)的機器之中, 正中心的超導量子計算機屏幕上迅速的給出了非典型模型的模擬運算結果, 歡呼聲包圍了正在微笑的顧行一。

    ［感覺還不錯, ］顧行一開口說道, ［我喜歡創(chuàng)造奇跡的感覺，更喜歡有一個暫時可以跟上我的對手追趕我。］

    ［聽到這里我就放心了, 宿主這兩年成長了很多。］系統(tǒng)故作深沉的說道。

    ［我感覺你出現(xiàn)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了。］顧行一輕聲說道。

    ［我們只是將宿主引到這條路上, 如果全靠系統(tǒng)的話，那又怎么能稱得上是人類文明自己前進的成果呢？］系統(tǒng)低聲說道。

    ［哈, ］顧行一輕輕笑了一聲, ［我曾經(jīng)一度有一個懷疑，你們來自的高等文明，之所以這么熱情的培養(yǎng)大科學家, 是為了通過撥動低等文明的科技樹，將它們變成服務自己文明的家畜。］

    ［宿主?。菹到y(tǒng)果斷炸毛說道，［我們的文明是合法的文明，你這是侮辱我們的人格。］

    ［不氣啊，］顧行一搖搖頭，［我要是真的懷疑你們就不會把這句話直接說出來了。話說在商城里買東西，你真的有回扣嗎？］

    ［是啊，］系統(tǒng)氣鼓鼓地說道，［我們系統(tǒng)也要恰飯的嘛。］

    ［那這一次成功之后，］顧行一溫柔地凝視著新鮮出世的弱人工智能，耳機里，小x已經(jīng)向他匯報，主動去找新鮮出世的受精卵玩了，［剩下的積分交給你吧。］

    ［嗯？宿主不需要幫助嗎？］系統(tǒng)抱著積分弱弱問道。

    ［不需要了，］顧行一聳聳肩，［我有一個想法，我想要改變一下我們現(xiàn)在學習知識的進度。］

    ［發(fā)布任務：文明傳承計劃。

    任務目標：提高人類文明傳承速度。

    任務過程：未知。

    任務獎勵：分階段分成果發(fā)布。］系統(tǒng)卡了一下，興沖沖報出了新任務，［這是史詩級任務，可能有一大串的任務鏈呢，宿主沒準要做一輩子噢。］

    ［那就真是太好了，人生在世，總得找點事情做做。］顧行一轉(zhuǎn)頭又想起許久未見的樓哥，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許久未見，只有寥寥幾封信件可以解相思之苦，這也算是神光計劃中唯一糟糕的事情了。

    好在好消息終于到來，在新年的鐘聲響起的時候，還在辦公室里工作的顧行一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神光系統(tǒng)可以準備點火了。徐平腳步匆匆走了進來，他的臉上帶上了一份喜色。

    顧行一把文件合起來，一下子就站起了身：太好了，讓項目組的成員先休息幾天，新年之后，我們進行點火。

    徐平笑著點點頭，目光無意中掃到顧行一剛剛寫了一半的文件，在頂端，銀鉤鐵畫的筆跡寫著腦計劃。

    樓哥，顧行一終于得以回家，迫不及待就撲進了樓見岳懷里，仰頭左親一口右親一口，聲音響亮，兩個月不見了，我好想你。

    樓見岳低頭蹭了蹭他的臉頰，低聲說道：我想你想了很久，信件我從頭到尾背了好幾遍。

    顧行一老臉一紅，干脆直接埋在了他的懷里。

    樓見岳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轉(zhuǎn)頭對著已經(jīng)咳嗽一聲眼睛不知道往哪放的徐平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新年快樂，我就先走一步了。徐平揉了揉眼睛，開口說道。

    再見，回去好好休息。顧行一回頭擺了擺手。

    小別勝新婚。

    第二天顧行一起床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時分。

    冬季蒼白虛弱的陽光灑在陽臺之上，四色堇經(jīng)霜更紅，艷麗如火焰搖曳。

    樓見岳把他拖回來，套上了襪子，低頭審視著懷里不安分的扭來扭去的小獅子，突然忍不住嘆了口氣：一一。

    嗯？顧行一懶洋洋窩在他懷里，屏幕投影在他面前，無數(shù)論文從上面劃過。

    你接下來還有什么打算？

    這個啊，先看看神光能不能點火成功，不行的話還要繼續(xù)做，行的話，接下來還有反物質(zhì)能源可以研究一下，我記得齊教授已經(jīng)準備回國了，恐怕是打算搞個大事情，前幾天我又有了一些新的靈感，大概會進軍生物領域，還有最重要的，小型核聚變系統(tǒng)為動力的飛船，顧行一掰著手指盤算著，然后指了指天花板，我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年輕人肆無忌憚地笑著，皮膚好像是陽光輕易可以穿透的水晶，即使過了兩年，輪廓漸漸硬朗起來，他身上還是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少年感，所向披靡，無所畏懼。

    樓見岳笑著看著他，輕輕攥緊了手，這顆星星太亮，以至于他總有一種不安感，這種感覺在這幾年聚少離多的日子里越發(fā)深重起來。

    然而這顆星星卻在此刻狡黠一笑：樓哥，我還有最后一個最重要的計劃，你愿意和我一起解出黎曼猜想，并以你我之名為真理冠名嗎？

    樓見岳愣了一下子，然后才笑了起來，把這顆主動投入懷抱的星星緊緊包裹起來，他聲音低啞：好啊。

    氣氛正好，小x突然打破了這一室溫馨靜謐：奧爾博士最新新聞發(fā)布會，他們將會在今年3月份正式進行托卡馬克的運行發(fā)電。

    顧行一抬起頭來，直接讓小x打開了奧爾博士的新聞發(fā)布會。

    這一位極其年輕的即將成為可控核聚變之父的人正笑著看向屏幕：有人問我對于這一次發(fā)電有多少把握，我笑了笑，沒說話。

    底下有人已經(jīng)輕聲笑了起來。

    現(xiàn)在我們的問題不是能不能實現(xiàn)可控核聚變，而是可控核聚變的縮小化。

    顧行一已經(jīng)輕輕蹙起了眉頭，他調(diào)出以前的幾場運算開始翻看起來：我覺得情況不對，按照他們之前的工程，可控核聚變至少是5年以后的事情，何況托卡馬克系統(tǒng)存在一個巨大的疏漏，我不認為他們已經(jīng)解決了。

    這個疏漏嚴重嗎？樓見岳輕聲問道。

    理論上應該是可以發(fā)現(xiàn)的，我覺得奧爾博士遲早有一天會在這里碰壁。不過這也沒什么大關系，托卡馬克的研究之路上面也會有很多驚喜，不一定是要達成最后的結果。顧行一搖了搖頭，但是如果沒有發(fā)現(xiàn)的話，那問題可能比我們想的要嚴重一些。

    會樓見岳微微皺起眉頭，他的腦海里面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巨大的蘑菇云。

    沒那么夸張，都會有二手準備的，顧行一失笑道，如果核聚變不可控，那么很快就會切斷反應，最多就是他們要燒掉一些超導材料嘍，那可真是一筆大經(jīng)費。

    顧行一心滿意足地縮進了樓見岳懷里，把玩著他的手指：這兩年天天看他上頂刊，到處跑著開發(fā)布會，我卻得可憐兮兮地被鎖在基地里面，看他不順眼好久了，也該讓他吃點憋。

    然而他還沒有說完，又猛然從樓見岳懷里坐起來，沒有穿拖鞋就一路跑上了樓，直接沖進書房里。

    樓見岳趕緊拿著拖鞋跟上去，剛進書房就看見他們家小祖宗大聲對小x說道：先幫我查找到奧爾博士的通訊方式，然后不惜一切代價收集到他們這一次項目的具體數(shù)據(jù)，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經(jīng)過這兩年的進化，小x已經(jīng)在網(wǎng)絡海洋中無所不能，在顧行一解除了她一些禁錮之后，更是輕而易舉的拿著鑰匙開了別人家的門，仿佛主人一樣施施然地拷貝了一些東西，然后輕松地出現(xiàn)在顧行一面前邀功。

    無人機滿意的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圈圈，把毛茸茸的兔耳湊到顧行一的手邊。

    顧行一來不及多夸獎它，揉了一揉毛絨絨，已經(jīng)開始飛速翻閱起數(shù)據(jù)。

    樓哥，你幫我算一下這幾個。顧行一直接將一部分數(shù)據(jù)撥給了樓見岳。

    可以。樓見岳這些日子里面也補習了不少，在這方面也是少有的能勉強跟上顧行一運算的人。

    這一場計算一直運算到了凌晨時間，顧行一打著哈欠，得出了最后的結果不可行，高危。

    他盯著數(shù)據(jù)又看了幾眼，目光開始投向窗外，那里是萬家燈火闌珊。

    纖長的手指摁在了唇邊，他似乎想要咬下去卻又沒有，然后轉(zhuǎn)頭嘆了口氣：小x，盡可能保護好你自己，給我調(diào)出奧爾博士的行程表，我想跟他談一談。

    第121章 點火成功

    奧爾博士剛剛結束一場會議, 行色匆匆地走進辦公室, 他的學生被留在了門外。

    你好, X先生, 他皺著眉頭，臉上帶上幾分不耐煩的神色，看了看腕間的表，催促道, 我可以給你10分鐘, 你現(xiàn)在可以開始說一說你想要什么了。不管怎樣, 我勸你一句, 適可而止。

    他對面正是匆匆趕到鷹國的顧行一，此刻他不再是大眾面前那個漂亮到讓人覺得他是靠臉上位的青年科學家，而是一個面貌平平無奇讓人看過即忘的中年人。

    這是一場秘密行動, 他不得不借助系統(tǒng)的力量。

    那么我們就不寒暄了，顧行一站起身, 變魔術一般的在他面前拉開一片虛擬屏幕這恰好是這些年來全息投影技術不斷進步之后的結果, 之所以用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逼迫您和我見面，只是想要告訴您一件事情, 馬上終止下一次托卡馬克超長時間運行發(fā)電試驗。

    為什么？奧爾博士不滿的敲了敲桌子, 這是一場跨時代的實驗, 你不會是那一些堅信核聚變會毀滅人類的瘋子吧！

    注意一下你的動作，顧行一淡定地坐在了他面前的辦公桌上，這里的監(jiān)控已經(jīng)被我屏蔽了，也請不要用各種方式請人進來, 我相信你不會想知道這個后果的。

    奧爾博士臉色青了又青，最后還是放棄了繼續(xù)做小動作。

    從他收到那一封揭露自己收受賄賂彌補賭債的郵件的開始，他就被迫卷進了這一場瘋狂又混亂的談話之中。

    而這一位自稱是X先生的家伙，毫無疑問，是一位在網(wǎng)上只手遮天的人物。然而他也沒有想到，這一位居然可以如此輕而易舉進入他在重重基地之中嚴密防守的辦公室中，讓他現(xiàn)在陷入了劣勢境地。

    稍安勿躁，我是支持核聚變發(fā)展的，顧行一聳了聳肩，但是你應該意識到了我的能力，我檢查了你們這一些實驗中的所有數(shù)據(jù)，發(fā)現(xiàn)了一個結果你們現(xiàn)在的內(nèi)壁涂料材料還沒有達到能夠長期運行發(fā)電的標準。

    這是數(shù)十名頂尖科學家討論，然后通過超算運行出來的結果！奧爾博士皺起了眉頭，我不認為它可能出錯。

    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顧行一招招手，將所有數(shù)據(jù)和它的運算過程徹底放在對方面前。

    這里，顧氏材料體系根本不是這樣用的！奧爾博士先是為他列出來的一組組數(shù)據(jù)震驚了一下，下一秒鐘就揪著幾處公式質(zhì)疑起來。

    就是這樣算的，顧行一揉了揉眉頭，半年前nature上發(fā)表的新的論文就是這樣寫的，這是一個新的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