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醫(yī)生他懷了死對頭的崽 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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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方煜一直望著他,任由他伸手去摘他的口罩,任由他手掌貼上他的臉,然后對他說:“我好累啊江敘?!?/br> “救回來了?”江敘輕聲問。 沈方煜彎了彎眼睛,“嗯,救回來了?!?/br> 沒等江敘再出聲,剛剛還在喊累的沈方煜突然抄手,把他從地上抱了起來,江敘驟然一驚,“你干什么?” “誰讓你坐在地上的?”短暫的寧靜轉(zhuǎn)瞬即逝,沈方煜像是突然來了勁兒:“更衣室那么多椅子你不坐,非要坐在地上,我聽說你還在手術(shù)室門口跟家屬講道理,為我辯解,行啊江敘,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有耐心,馬浩知道了都得氣哭吧?” “你放我下來!”江敘面色不善地瞪著他,手已經(jīng)蓄勢握拳。 沈方煜沒想一下手術(shù)就挨打,走了幾步,從善如流地把他放在休息室的椅子上,不忘威脅道:“你再坐地上,我抱著你去病房巡街?!?/br> “你活膩了就直說?!?/br> “跟著急上火的家屬有什么好爭辯的,他們真要投訴我也會有衛(wèi)健局來界定,這家人脾氣爆,李勝壞了好久的那顆牙都被打掉了?!鄙蚍届闲挠杏嗉?,“還好你沒傷著?!?/br> 江敘本來也沒想和家屬爭辯,進(jìn)手術(shù)室前還活蹦亂跳的患者被下了病危,任由哪個家屬一時半會兒都接受不了,氣急敗壞幾句,也很常見。 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聽到望琴的丈夫那樣說沈方煜,他就特別忍不住為沈方煜辯解的沖動。 明明他也不是喜歡口舌之辯的人。 他掃了沈方煜一眼,“李勝還好嗎?” “哦,原來你跟家屬吵架是為了他生氣啊,我還以為你是關(guān)心我呢,”沈方煜笑著玩笑了兩句,“他挺好的,他那顆牙蛀得太厲害,本來就打算拔了,就是一直怕疼,現(xiàn)在正好上牙科裝顆新的。” 江敘垂下眼,沈方煜看向桌上的打包盒,“吃飯吧,嗯?” 他拿著打包盒去加熱,打開蓋子,才發(fā)現(xiàn)那些菜江敘一個都沒動過,“你怎么沒吃?不好吃?” 江敘白了他一眼。 沈方煜瞬間明白過來,笑得有些微妙,“江敘,你對我怎么這么好?。俊?/br> 江敘起身要走,沈方煜卻拽住他,“回家吧,”他正色下來,眼睛里滿盛著江敘,“好不好?” 江敘的心一跳,無端覺得他那個眼神有點讓人失神。 然而沈方煜接著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的胃養(yǎng)好一點,現(xiàn)在看你天天折騰你那爛胃,我真挺難受,回來好好遵醫(yī)囑好好吃飯吧,行嗎?” “……”江敘說:“誰要你cao心我的胃了?!?/br> “醫(yī)生的本能啊江敘,”沈方煜說:“控制不住?!?/br> “于桑也不好好吃飯,你去管他吧?!?/br>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就是什么都跟你學(xué),”沈方煜道:“所以江老師,你更應(yīng)該以身作則,給你的學(xué)生們做好榜樣?!?/br> 江敘瞥了他一眼,“那請沈老師下次穿白大褂的時候,記得把扣子扣好,你組里跟你學(xué)的學(xué)生可是讓崔教授批評了好幾次了。” “你穿的合規(guī)范,”沈方煜跟他嘴貧道:“那你給我穿啊。” “你要不要臉?” “能給我脫不能給我穿啊?” “沈、方、煜!”江敘蹭地站起來,卻撞上了沈方煜一臉作弄成功的笑,“行了,你放心,那天不是你脫的,是我自己脫的?!?/br> 江敘喉頭一哽。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讓沈方煜有了一種他們關(guān)系很好的錯覺,以至于居然敢在他面前開這種玩笑。 而讓他更心梗的是這人明明忘得一干二凈了,說話全是在滿嘴跑火車,居然還真讓他瞎貓撞上死耗子,蒙對了點江敘不想回憶的細(xì)節(jié)。 比如沈方煜的衣服其實的確是……靠。 江敘氣得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沈方煜忙站起來追上去。 他終于是趕在江敘徹底被激怒前,軟了聲音,說出了正確的話:“我真的錯了江敘,你原諒我好不好?!?/br> 他說:“我有點兒想你了。” 第51章 江敘僵了片刻,頓住腳步,眼里微妙的神色一閃而過,轉(zhuǎn)瞬間換上嫌棄,“你對著我一個男人說這種話rou不rou麻?” “性別不要卡太死嘛?!鄙蚍届习褵岷玫牟诉f給他。 幾千塊的大餐讓兩人一通折騰,最后湊合著當(dāng)盒飯吃了。 重癥監(jiān)護(hù)室那邊傳消息過來,望琴的情況基本穩(wěn)定下來,一通大喜大悲,家屬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怎么,情緒也跟著平復(fù)不少,雖然據(jù)說還在罵罵咧咧,但至少沒嚷嚷著要在沈方煜辦公室里擺花圈了。 而江敘給唐可發(fā)了條微信,在對方刷屏的問號里,回到了自己家。 沈方煜剛換完拖鞋就被江敘攆去了浴室,為了搶救望琴,他整個人跟從水里撈出來似的,出了滿身的汗。 驟冷驟熱,江敘怕他著涼,原本是讓他吃完飯先在醫(yī)院沖個澡,結(jié)果沈方煜不答應(yīng),非要他陪著回家才肯洗,問就是“我怕你趁我洗澡的時候跑了?!?/br> 江敘也不知道沈方煜跟誰學(xué)的一身小孩兒脾氣。 玫瑰花和兔子玩偶服都被沈方煜拿了回來,隨手放在了茶幾上,江敘看不慣茶幾上擺得亂糟糟的,左手抱著塞進(jìn)玩偶服的頭套,右手拿著玫瑰花,思量半晌走進(jìn)了臥室。 他把兔子頭套擺正,放在窗臺上,飄窗上的大兔子恰好能和床上的小兔子遙遙相望,看起來格外可愛,他思考了半晌,想著沈方煜應(yīng)該不至于被他自己穿過的玩偶服嚇到,于是拍了拍兔子的頭,把它安穩(wěn)地安置在了臥室。 至于玫瑰花…… 江敘垂眼望向那些開的正盛的花蕾,大部分鮮紅的花瓣都熱烈地綻開著,只是最外面的花瓣因為折騰了太久,大概是有些缺水,有些枯萎泛黃的征兆。 他把書房的空花瓶洗干凈,把花從包裝紙里拆出來,塞進(jìn)了灌上水的花瓶,花香沁人心脾,江敘想著應(yīng)該很適合緩解疲勞,于是把花束放在了書房。 自從沈方煜搬進(jìn)來,江敘的書房就被他占去了一半,原本一個人的實木桌被擺上了兩臺電腦,沈方煜還買了電腦椅和書立,坐在江敘對面。 江敘把花瓶放在兩臺電腦相觸的位置,又退開一步打量了一下布局,評估半晌,江設(shè)計師覺得花束好像貼右手的位置有些太近了,容易碰著。 他走上前,打算調(diào)節(jié)一下花瓶的位置,手卻不小心碰到了沈方煜的文件袋。 他下意識看過去,發(fā)現(xiàn)這幾天他不在,沈方煜的文件袋丟的亂七八糟,四散在桌面上,江敘微蹙了眉。 他不太在意臥室的整潔,但非常重視辦公場所的井井有條,良好的分類和擺放能幫助他更快地找出自己要的資料,故而無論是他在醫(yī)院的辦公室還是家里的書房,都收拾得非常規(guī)整。 沈方煜剛把自己的東西搬過來的時候,江敘就跟他提過這一點,他在的時候,沈方煜也是一直把他的文件都收的很好。 江敘知道沈方煜這樣的文件夾里,放的都是疑難病例,他會在術(shù)前搜集很多資料,然后裝進(jìn)一個牛皮紙袋里,他電腦旁邊之前就擺著一大摞這樣的牛皮袋。 然而現(xiàn)在江敘不在,他顯然開始無法無天,牛皮紙袋散亂了一桌子,壓根兒就沒有要收拾的意思。 江敘原本打算離開,然而潔癖讓他實在是看不過去,于是他嘆著氣搖了搖頭,伸手幫沈方煜把那些牛皮紙袋堆到一起,整齊地疊起來。 那些紙袋上多數(shù)都寫著數(shù)字標(biāo)號或者是病名的縮寫,整理到最表面的那個牛皮紙袋時,江敘的指尖突然頓住了。 那個紙袋很厚,封皮上既沒有床位編號,也沒有病名縮寫,只有兩個字母“jx”。 江敘經(jīng)常要寫自己名字的縮寫,故而他對這兩個字母很敏感,第一時間就聯(lián)想到了自己身上。 他不覺得沈方煜會這么早就開始整理他的資料,而且他也沒什么資料可整理的。 但他還是抱著一絲懷疑打開了牛皮袋,并且打算如果發(fā)現(xiàn)與他無關(guān)他就立馬關(guān)上。 最上面的a4紙是一封郵件的打印件,抬頭是“dear prof.shen”。 他垂眼看下去。 “你好,關(guān)于你所詢問的男性妊娠案例……” 江敘直接把所有的文件拿了出來。 這封郵件的落款人江敘很眼熟,他想起來,好像是他查過的那幾個手術(shù)失敗病例中的一位主刀醫(yī)生,他拿開這張紙,露出下一張,依然是郵件的回信,他一頁一頁翻過去,發(fā)現(xiàn)那些回信的書寫人,幾乎囊括了他查到的所有與男性妊娠病例相關(guān)的作者。 他們各自談?wù)撝约菏中g(shù)失敗的經(jīng)歷,有的還附上了抹去姓名后的患者病理報告復(fù)印件,其中有些人甚至不是第一作者和通訊作者,僅僅是手術(shù)的參與者。 他沒有想到沈方煜居然去挨個發(fā)郵件問了那些人。 那些文章涉及的國家范圍很廣,人數(shù)也多,又都在不同的機(jī)構(gòu),聯(lián)系起來,其實是個挺繁瑣的工作,而且失敗案例雖然也有借鑒反思的價值,但能提供的有效信息是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成功案例的。 可明知是杯水車薪,又繁瑣不便,沈方煜還是分出大塊的時間做了這件事。 江敘大概推算了一下,按照日期來看,沈方煜的去信,應(yīng)該就在他攤牌之后的一兩天。 再往下翻,就是江敘全部的產(chǎn)檢報告復(fù)印件,上面還偶有幾句批注,而最下面是kenn的那篇文章,這份文件被做了最多的標(biāo)識,頁面空白處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文章下面壓著沈方煜自己寫的病例分析和手術(shù)錄像觀看記錄,比他那天在例會上講的要詳細(xì)的多,精確到分秒。 江敘想,恐怕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份比這更完美的病案整理了。 他把文件放回牛皮紙袋,目光有些怔忪地在書房漂移,最后漫無目的的視線定格在了開得正好的那束玫瑰花上。 江敘突然想,大概沈方煜請的那兩百五的金牌講師肚子里還是有點東西的,雖然黃玫瑰的花語才是道歉,可紅色的玫瑰花昳麗而濃艷,醒目地落在他的眼里,就像一顆剖開在他面前的紅心一樣,真摯坦誠到讓他忍不住動容。 江敘洗完澡回到臥室的時候,沈方煜已經(jīng)在地上睡著了,他今天累得厲害,精力也透支了,幾乎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江敘掃了一眼他的床,還是他離開時候的樣子。 他在的時候,沈方煜經(jīng)常來sao擾他,想盡辦法躺他的床,無比夸張地形容地鋪有多難躺,躺得他渾身骨頭都疼。 他不在的時候,沈方煜卻根本就沒碰他的床。 江敘看了一眼睡夢中的沈方煜,他睡得很實,連頭發(fā)都沒吹干,還濕漉漉地搭在額間,他的眼睛閉著,胳膊還屈著肘擋在眼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前燈光太刺眼。 其實他想睡覺完全可以提前把燈熄了,或者調(diào)成睡眠模式,江敘想,他又不是夜盲癥,熄了燈就看不見,實在不行還能打手電。 從前讀書的時候,哪有室友像沈方煜這么講究:進(jìn)門必敲門,洗衣服先向他過問,只要他沒說睡一定不會關(guān)燈,他在工作的時候沈方煜打視頻會議都會去陽臺。 此時的江敘絲毫沒有一點兒自覺,去反省一下這些都是他立下的規(guī)矩,而是毫無心理包袱地改口道:“其實也不用這么客氣?!?/br> 沈方煜睡得正香,聽見他說話,迷迷瞪瞪地睜開眼,見好像沒什么事又閉上了,還不怎么走心地哼哼了幾句。 江敘面無表情地關(guān)上燈。 然而這一夜江敘睡得并不安生,先是莫名其妙地有些失眠,好不容易睡著了沒多久,許久沒出現(xiàn)的抽筋再一次造訪了他的身體。 他抱住僵直的腿從睡夢中痛醒,忍不住悶哼了一聲,他緩緩做了個深呼吸,抽筋的腿卻沒有要恢復(fù)的趨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兩天沒沈方煜盯著他補(bǔ)鈣,這次抽筋才這樣來勢洶洶。 按往常,他一般都直接把床邊的兔子丟到沈方煜身上,后者一定會醒來給他按腿,但今天……江敘想到他疲憊的樣子,心想,還是讓他多睡會吧。 可沈方煜卻自己醒了。 他坐到江敘床邊,眼睛還閉著,手摸索著探進(jìn)溫暖的被子里,按上他的腿,一邊還半夢半醒地說著話,“怎么不叫我?” “你怎么知道?” 沈方煜按得很有力,沒一會兒就化解了尖銳的疼痛,他也從驟然蘇醒的迷糊里慢慢清醒過來,回答道:“你呼吸的聲音會不一樣?!?/br> 江敘心里忽然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