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醫(yī)生他懷了死對頭的崽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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卵巢轉(zhuǎn)移癌和卵巢原發(fā)癌完全是兩個概念,這意味著小姑娘的腫瘤發(fā)生了遠處轉(zhuǎn)移,也意味著她的分期直接從一期二期躍升至了預(yù)后最差的四期,通俗上,也被人稱為癌癥晚期。 “發(fā)現(xiàn)得太遲了?!鄙蚍届显u價道。 江敘搖了搖頭,“我想試試。” “你先回去,”他看了沈方煜一眼,把那些檢查報告攏到一起轉(zhuǎn)身往樓上走,沈方煜在身后一把拽住他,“胃腸外科在九樓,你要爬樓梯上去?” 江敘掃了他一眼,沒去問沈方煜怎么猜出來的他打算去胃腸外科。 雖然有時候江敘不得不承認,沈方煜和他之間的這種心有靈犀與默契,真的常常會讓他的心里生出一種非常微妙的感受。 就好像他很懂他一樣。 他退回來轉(zhuǎn)身去乘電梯,數(shù)字一點一點攀升,江敘沉默著走進九樓胃腸外科的辦公室,沈方煜沒跟進去,守在門外等他。 “安師兄?!苯瓟⑦M門的時候,安維果然還沒走。 當初在胃腸外科輪轉(zhuǎn)的時候,安維是江敘的帶教學長,這些年兩人私交一直不錯,安維和江敘是一脈相承的勤奮,這會兒還在加班。 “江敘?”安維看到他有些意外,“你怎么來了?” 江敘沒跟安維太多的寒暄,他把任渺的檢查報告遞給安維,“我想給她動手術(shù)。” 醫(yī)學分科細,他最精通擅長的只有婦產(chǎn)科那一塊,也就是轉(zhuǎn)移瘤的切除,但庫肯勃瘤的預(yù)后與原發(fā)灶的切除息息相關(guān),江敘希望安維能和他一起完成這臺手術(shù),做胃癌原發(fā)灶的切除。 安維把檢查報告看了一遍,靜默良久,他將報告推回給江敘,拒絕之意很明顯。 “安師兄……”江敘說:“她原發(fā)灶不嚴重,可以動手術(shù)?!?/br> “可是卵巢雙側(cè)轉(zhuǎn)移了江敘,還有腹水,”安維嘆了一口氣:“我能切干凈原發(fā)灶,你能切得干凈轉(zhuǎn)移灶嗎?庫肯勃瘤預(yù)后有多差你不是不知道,你殘留病灶切不到一厘米以下就是個定時炸彈,就算切到一厘米以下了,”他搖了搖頭,“也是賭命?!?/br> “對不起江敘,”他說:“你還是找別人吧,我不想給自己惹麻煩?!?/br> 江敘知道安維的顧慮,他抿了抿唇,對安維道:“我和患者談過了,家屬也很配合,都希望能手術(shù)?!?/br> 不做手術(shù)只有等死,按任渺現(xiàn)在的情況,她大概率活不過三個月,手術(shù)是為她延長生命最后的嘗試。 “江敘,我看你還是吃的虧不夠多,”安維嘆了口氣,苦口婆心道:“多少患者家屬都是術(shù)前一副樣子術(shù)后一副樣子,這么年輕的小姑娘,你覺得她家人能接受人死在你手里嗎?” “這個病進展快,到時候人小姑娘一天天病情惡化,你知道癌癥的進展是先慢后快,家屬可不會這么覺得,只會說眼瞅著有好轉(zhuǎn)的人到了你手里就治不活了,還一天天越來越嚴重?!?/br> “要我說你一開始就不該接,也不該給患者家屬希望,你給了希望萬一沒救活,”安維說:“到時候人沒了,你就等著天天收花圈吧。” 他指了指辦公室角落的一把喪儀用的白色塑料花,對江敘道:“看見沒,”他點了點江敘坐著的空桌,“今早你座位上這位收到的,還有一封帶血的威脅信,也不知道是顏料還是真血,嚇得他說什么都不來上班了,扣工資都要跟主任請假。” 安維說:“要是別的病也就算了,你這個病例,送到哪兒被拒收都不奇怪?!?/br> “安師兄,我兩年前做的那例庫肯勃瘤到現(xiàn)在都活著?!苯瓟⒎瘩g道:“是有希望的。” “你也就那一例,”安維說:“患者的情況千差萬別,我們看的是統(tǒng)計學的概率,就她這個情況,就算醫(yī)生直接說做不了、不愿意做手術(shù),監(jiān)管部門也挑不出錯來,我是為你好才勸你一句,讓她轉(zhuǎn)院吧?!?/br> “濟華已經(jīng)是全國頂尖的醫(yī)院了,要是濟華不收她,誰還會收?” 安維瞥了他一眼,“你也知道別人不會收?!?/br> “她才十七歲,”江敘說:“正是免疫力和身體素質(zhì)最好的時候,要是運氣好,說不定不會復(fù)發(fā),”他按著眉心,“她還那么年輕?!?/br> “哪兒那么多好運氣?”安維說:“她要是真運氣好就不會得這個病了?!?/br> “安師兄,你只負責切原發(fā)灶,”江敘深吸一口氣,“這個患者后續(xù)有任何的問題,都由我一個人來負責,包括跟患者家屬溝通的問題?!?/br> 他向安維保證道:“我會跟患者說清楚如果對治療結(jié)果有意見就來找我,一定不會影響你?!?/br> “安師兄,”他看著安維,“我必須得試一試?!?/br> “我要是不答應(yīng)呢?” “胃腸外科這么多醫(yī)生,你不答應(yīng)我再找別人?!?/br> 安維看了他一眼,“你去找別人他們也不會答應(yīng)的?!?/br> 江敘的眼神很堅定,“總是要爭取一次?!?/br> 安維望著他的神情嘆了口氣,很久都沒有搭話,江敘不催也不起身告辭,就坐在他旁邊等著他思考。 良久,他才道:“以前輪轉(zhuǎn)的時候,侯主任就說你這人特別犟,我當時覺得也還好,就是偶爾喜歡較真,現(xiàn)在才知道,他老人家眼睛真是毒?!?/br> 他突然站起來,彎腰在那堆患者送的白色塑料花里挑挑揀揀,撿起了一支,“手術(shù)我可以做,但我跟你說好,如果家屬日后真跟醫(yī)院鬧事,我不會幫你?!?/br> “謝謝師兄!” “江敘,”安維說:“我還是勸你再想想?!?/br> 他把塑料花遞到江敘手里,“今天收到這花兒,我們都瘆得慌,本來打算把花扔了,侯主任沒準,做主讓科室一人分了一支,讓我們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保持警惕,記得救人重要,但也沒什么比自個兒更重要,我看你也拿一支吧?!?/br> 江敘低頭看了一眼那朵墳頭花。 “……倒也不必?!?/br> “拿著?!卑簿S強行塞進他兜里,“不然我反悔了?!?/br> 江敘知道安維是一片好意,也沒再推拒,安維見他把花收下了,忙不迭就把他往外趕,“行了走吧走吧,”他捂著心口說:“哎,看著你就想起我又干糊涂事了?!?/br> 江敘讓他推出來,無奈地搖了搖頭,剛替安維關(guān)上門,衣料突然一動,兜里的花讓人給抽走了,江敘抬眼看過去,見沈方煜靠在門邊,意外道:“你沒走?” 他和安維談了半天,這外面連個椅子都沒有,只能站著。 “嗯,我怕他欺負你。”沈方煜三兩下把手里的花折斷了,丟進垃圾桶里,“插在墳頭的花也到處送,不嫌晦氣。” “你干什么?”江敘不贊同道。 “不許你收別人送的花,”沈方煜說:“你喜歡花我再給你訂一束玫瑰花,這次買黃的,行嗎?” 江敘明白沈方煜是知道他心情不好才開始滿嘴跑火車,想逗他開心,神色稍霽道:“安師兄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br> “他當然會答應(yīng),”沈方煜看了江敘一眼,帶著幾分調(diào)侃的口吻揶揄道:“誰能拒絕你呢?!?/br> 江敘靠著走廊,下意識出聲:“?。俊?/br> 沈方煜勾了勾嘴角,“沒,只是覺得江醫(yī)生特別帥,特別有愛心?!彼p手搭上江敘的肩說:“不過要是能把愛心分給我一點就更好了?!?/br> “我的愛心只給患者,”江敘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他:“我還是希望你不要生病?!?/br> “反正這輩子是沒希望當你的患者了?!鄙蚍届闲Φ溃骸安贿^你是我的患者啊。”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最特別的患者?!?/br> “嘁?!?/br> 江敘聞言笑著偏開頭,半晌,又重新看向沈方煜。 從濟華的走廊上能看到外面天空上閃爍的星子,三三兩兩地落在沈方煜的身后,當江敘望著他的時候,那些星星就會落到江敘的眼睛里。 于是他眼里的光也像星星那樣,有些微妙的閃爍:“我調(diào)休的日子定下來了,”他邀請道:“下周……跟我回家?” 第54章 沈方煜從a醫(yī)大上完課回來,沒去辦公室,先繞去了手術(shù)室。 “江敘還沒出來?”他看了眼表,“這都幾個小時了?!?/br> “情況預(yù)想的還復(fù)雜,”搭話的醫(yī)生搖了搖頭,“這手術(shù)不好做啊?!彼f:“江醫(yī)生估計自己也知道,今天只排了這一臺,”他看了眼窗外,“不知道得做到什么時候?!?/br> “他吃了嗎?”沈方煜問。 “沒有吧,”那醫(yī)生說:“轉(zhuǎn)移瘤那一塊兒都是他做,切腫瘤稍微走走神就容易切不干凈,又不能換人,根本停不了?!?/br> 沈方煜聞言略蹙了眉。 他去更衣室換了衣服,從休息室拿了盒牛奶,又給盒子表面大致消了毒,插上吸管走進手術(shù)室的時候,江敘正在給那例庫肯勃瘤做手術(shù)。 原發(fā)灶清除部分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安維沒有急著離開,見他來了跟他點了點頭,不過江敘并沒有注意到他來。 他繞到江敘身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江敘身邊的護士,錯開半個身位,微微掀開一點江敘的口罩,把吸管塞進他嘴邊。 長時間的手術(shù)容易使體力下降,一般護士或者助手醫(yī)生都會用這種方式來給主刀醫(yī)生補充能量,江敘手里動作沒停,下意識地張開嘴含住吸管,沈方煜看著他喉結(jié)滾動,牛奶一點點見了底,才收回盒子,從側(cè)后單手幫他整理好口罩。 身邊的護士想說些什么,沈方煜比了個噓聲的手勢,示意他不用出聲,轉(zhuǎn)身拿著牛奶離開了,護士愣了愣,看了一眼沈方煜拿著牛奶盒走遠的背影。 他帶著手術(shù)帽,口罩拉得很高,護士剛剛沒有去仔細看他的臉,以為就是平時到飯點了來給醫(yī)生補充營養(yǎng)的護士,這會兒沈方煜跟他比手勢他才認出來,那居然是沈醫(yī)生! 臥槽,沈醫(yī)生和江醫(yī)生不是宿敵嗎? 他震驚地看了江敘一眼,見江敘全副身心都聚焦在手術(shù)刀上,沒有察覺來人是誰。 “擦汗?!?/br> 江敘驟然出聲。 “哦哦好。”護士趕緊幫他擦額角的汗,把剛剛的一點兒驚訝拋到了九霄云外。 擦完了汗,他也給剛剛的所見找出了一個合理的理由——可能是值班的護士有事,沈醫(yī)生是被臨時拉來幫忙的,他熱心,不論多小的忙都會幫一幫。 他方才都沒看一眼江敘,大概也不知道正在動手術(shù)的是江敘。 小護士被自己的想法說服,看著江敘,信服地點了點頭。 又等了兩個多小時,江敘才一臉疲憊地從手術(shù)室出來,看見沈方煜,他眼里的倦意散了散。 “怎么樣?” “挺順利的,”江敘說:“我覺得……她挺有希望的?!?/br> 沈方煜雙手搭上他的肩,用力給他按壓著,聞言提醒道:“這話你跟我說說就行,別跟病人說?!?/br> 肌rou酸痛后的松弛讓江敘的神經(jīng)舒緩了不少,他背對著沈方煜,聞言扭頭瞥了沈方煜一眼又收回目光,“嗯,我知道?!?/br> 沈方煜點點頭,把手往中間挪了挪,準備幫他按按后頸,卻被江敘抬手擋開了。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沈方煜一眼,“以后別碰我脖子?!?/br> “你怕我分不清輕重壓到頸動脈竇?”沈方煜說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帶著一點捉弄地笑意道:“還是怕癢???” 見江敘不說話,他直接向前探了探身,往江敘的后脖頸吹了一口氣,江敘驀地站起來,帶著幾分怒意瞪了他一眼。 沈方煜登時雙手舉過頭頂,飛快地道歉道:“我錯了?!?/br> 然后在江敘并不友善的目光下,硬生生咽下了下一句:“……下次還敢?!?/br> * 任渺術(shù)后恢復(fù)得很快,放化療方案也逐漸提上了日程,調(diào)休之前,江敘特意去病房看了一眼她的情況,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就撞上了沈方煜。 病房都是三人間,每兩張床之間都有布簾子,最靠近門口的那張床上沒人,可它和中間那張床之間的簾子卻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