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醫(yī)生他懷了死對頭的崽 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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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你跟你爸媽坦白的時候,壓力特別大,”沈方煜說:“我就在想啊,那時候你把這件事告訴我的時候,是不是也這么艱難,心里是不是也這么難受……總覺得,想著想著,還挺不是滋味的,有點心疼?!?/br> 江敘翻了個身坐起來,望著沈方煜:“你當(dāng)時可一點兒沒表現(xiàn)出心疼?!?/br> 相反,還表現(xiàn)得很欠揍。 “絨絨?!鄙蚍届贤蝗唤兴?。 江敘一怔,就聽沈方煜說:“以后我倆住一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一點壓力也不要有?!?/br> 這話前不久才聽任瀚對任渺說過。 江敘的心里輕飄飄的,有點發(fā)熱,下意識拿懟沈方煜的話掩飾住了那一點情緒波動,“照搬人家小姑娘的話你可不可恥?” “她說的太好了嘛,”沈方煜沒皮沒臉道:“名言就是要傳播才能變成名言,我這是幫她發(fā)揚光大?!?/br> 江敘懶得跟他計較的偏開臉,室內(nèi)也跟著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就在沈方煜以為江敘打算休息的時候,床頭突然傳來一聲:“那你呢?” 江敘說:“你好像,家里從來沒什么壓力?!?/br> 之前也從來沒聽沈方煜說起過他的父母。 “我確實沒什么壓力?!鄙蚍届闲α诵?,“挺自由的,也沒人催婚?!?/br> “他們不管你?” 沈方煜搖了搖頭,“大概我從小就混不吝,他們管不住,加上做生意忙,也沒空管我。” “當(dāng)時你本來也是打算在橙嘉辦升學(xué)宴的吧?”江敘突然提起。 橙嘉是b市挺有名的一家餐館,江敘記得當(dāng)年考了狀元,他爸媽帶他去橙嘉定升學(xué)宴準(zhǔn)備辦酒的時候,聽到他們經(jīng)理說b市的另外一位理科狀元也打算在那兒辦,原定的日期還在江敘他們前面。 當(dāng)時江母還說要看看人家的規(guī)格,同樣都是狀元,不能輸了面子,可后來到了原定的日期,也沒看見沈方煜他們家辦酒,一打聽才知道,好像是因為點什么事取消了。 “嗯,當(dāng)時我父母生意出了點問題,趕著去外地解決,就取消了?!?/br> 江敘顯然有些意外,沈方煜當(dāng)年可是b市的理科狀元,什么樣的家長才會忙到這種程度? 沈方煜解釋道:“我爸媽不太在意成績,更不在意什么狀元不狀元的,那會兒成績單都是我自己簽字。就那個流傳甚廣的狀元給沒考上大學(xué)的高中生打工故事,我爸媽一直特別信,覺得狀元也是給人打工的,所以一心想創(chuàng)業(yè)?!?/br> “而且……”他說:“我大哥當(dāng)年也是狀元,”他帶著幾分玩笑的語氣,“他還是獨占鰲頭的狀元,跟他一比,我這個并列狀元可就不夠看了。” 江敘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些事,他話音頓了頓,評價道:“你們家學(xué)習(xí)基因挺好?!?/br> “學(xué)習(xí)基因是挺好,可老兩口只想做生意,可惜人多數(shù)時候都是越想要什么越得不到什么,不想要的它反而來了,”他評價道:“就我爸媽那做生意的天賦,真是一點兒都看不見。” “這么多年賠賠賺賺的,風(fēng)光有過,低谷也有過,折騰了半輩子一分錢也沒攢下來,現(xiàn)在老兩口估計也折騰累了,也放棄了給我們掙出個皇位的念頭,讓我自求多福,能在a城安家就安,買不起房就滾回來,他們反正是沒錢給我了?!?/br> 他很輕地笑了一下,“我這不是就是深刻認(rèn)識到了我家沒什么做生意的基因,才毅然決然地加入編制大軍當(dāng)了醫(yī)生嘛,雖然也忙,但保證收入的前提下,總不至于一點兒陪孩子的時間都沒有?!?/br> 沈方煜的語氣很平靜,輕描淡寫的,聽不出多在意,卻讓江敘心里一緊。 “他們現(xiàn)在在b市嗎?” “在,”沈方煜回答道:“在家門口開了家干洗店,談不上大富大貴,至少在b市這種小城市吃穿不愁?!?/br> “……這次回b市,你不去看看他們?” “不回去了,”沈方煜說:“時間太短,現(xiàn)在冷不丁回去,我爸媽肯定又要去菜市場買一大堆雞鴨魚rou,一把年紀(jì)了,怪累的,也快過年了,到時候如果能休假再回去吧?!?/br> 想到一開始在他家炸廚房的沈方煜,江敘試圖找個話題稍微調(diào)節(jié)一下有些低沉的氣氛,“你爸媽做飯好吃嗎?” 沒想到這個問題問出去,沈方煜的神色卻有些微妙,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還行吧,我也是這一兩年才多吃了幾次。” 他說完似是意識到這話說的多少有點帶情緒,于是沒給江敘回應(yīng)的機(jī)會,有些刻意地?fù)Q上輕松的口吻,岔開了話題:“江敘……你覺不覺得咱倆這樣跟大學(xué)在宿舍夜談會似的?!?/br> 他帶著一點笑意接著道:“那會兒我們宿舍可熱鬧了,一個比一個能說,尤其是期末考完之后,兩三點他們都還聊得熱火朝天?!?/br> 江敘不著痕跡地掩去眼底的情緒,配合地問道:“聊什么?” “這你還要問我?”沈方煜說:“難道你們宿舍不聊天???” 當(dāng)然也聊……但是江敘想知道的是,沈方煜他們都聊什么。 “聊理想,聊未來,聊a城的房價、為什么學(xué)醫(yī),也聊喜歡的女生,還有……”沈方煜停頓片刻,故意道:“隔壁宿舍那個江敘?!?/br> 江敘很低的“嘁”了一聲,沈方煜卻接著道:“不過我沒跟人說過我家里的事,你是第一個。” 江敘的手在被單上摩挲片刻,忽然問:“那我能聽完嗎?” 沈方煜聞言愣了愣,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窗外不知道什么時候下起了雨,兩人之間的氛圍一時變得有些沉默,寂靜的雨聲格外催人困意,可他們似乎都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許久之后,沈方煜才很輕地開口,打破了室內(nèi)的沉寂:“好,我說給你聽?!?/br> 他垂下眼,不輕不重地按著手指關(guān)節(jié)。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的……我有一個親哥哥?!彼f:“我爸媽去a城下海那年,我還小,吃喝拉撒睡全要人看顧,他們覺得累贅,就只把我哥帶在了身邊?!?/br> “小的時候我一直住在爺爺奶奶家,一年見不到他倆一兩面,后來我讀初中的時候,奶奶走了,爺爺沒多久也跟著去了。” “那時候我父母回來奔喪,喪禮辦完,我還以為他們不會走了,可是他們說我哥還在那邊讀書,中途轉(zhuǎn)學(xué)不方便,就問我愿不愿意過去上學(xué),說是a城教學(xué)質(zhì)量好,讓我轉(zhuǎn)過去?!?/br> “我那會兒舍不得這邊的同學(xué)朋友,不想轉(zhuǎn)學(xué),也不想讓我爺爺奶奶剛一走,就沒人祭奠?!鄙蚍届险f:“后來我父母就跟我商量,說等哥回原籍高考的時候,他們再回來?!?/br> 沈方煜自顧自道:“遠(yuǎn)疏近親嘛,也很正常?!?/br> “之后他們就給我那些叔伯姑姨還有鄰居都塞了點錢,讓我東一頓西一頓的跟著親戚鄰居蹭飯,哪兒有飯去哪兒吃,嘴甜點兒,總不至于餓死,加上那時候我們學(xué)??梢宰∷蓿鋵嵰策€好?!?/br> “又過了幾年,我哥考上大學(xué),我爸媽也終于回來了,不過他們呆了一兩年,大概是發(fā)現(xiàn)我社交能力還行,一個人餓不死,加上我哥交了女朋友,我爸媽想給他買房,又放心地出去賺錢了,直到前兩年才回來安定下來。” 他看了看江敘臥室的地板,“可能是想補(bǔ)償我吧,這兩年每次我回去都做一大桌子菜?!?/br> “不過或許是因為過了那個想要父母關(guān)心的年紀(jì)了,”沈方煜笑著搖了搖頭:“也沒覺得特別好吃了?!?/br> 江敘瞥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復(fù)雜。十幾歲的青春期最是敏感的時候,讓一個中學(xué)生獨自斡旋在形形色色的親朋之間,甚至還算得上是寄人籬下,江敘想,如果換了他,大概是很難適應(yīng)的。 或許是這樣的經(jīng)歷,讓沈方煜比他更加圓滑,也更加懂得人情世故,可這種代價,讓江敘覺得多少有點心疼。 心臟三分之二在正中線左,三分之一在右,大概人心天生就是偏的,能做到一碗水端平的家長不多。 因為他出生的晚,因為他的大哥也優(yōu)秀到了頂峰,所以就算他再努力,也永遠(yuǎn)只是在追逐他大哥的腳步,擱旁人眼里了不起要吹噓幾句的狀元頭銜,在他們家,也不過是續(xù)上了哥哥的榮耀,沒給家里丟臉而已。 出過一次狀元的家里,再出一次,也不新鮮了。 “江敘……其實我還挺想知道,像你這樣成為父母的驕傲,是種什么樣的感覺。 ” 江敘看著他。 沈方煜抿了抿唇,“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總想要是我才是哥哥就好了?!?/br> “不過其實現(xiàn)在想想,也沒什么了,雖然我跟我爸媽沒那么親,但我和我爺爺奶奶親嘛,”沈方煜笑了笑,帶著幾分自我安慰道:“我哥應(yīng)該都不知道虎皮青椒的故事?!?/br> “而且我哥確實才是他們的好兒子,畢業(yè)就聽他們的回了b市,按部就班地結(jié)婚,生孩子,讓他們能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不像我,生下來就讓他們丟了工作、背了超生的罰款,現(xiàn)在又一直漂在外面,不肯回家?!?/br> “……不過他們其實也不在乎我回不回去?!?/br> 他的父母不管他,是因為從前疏忽太多,現(xiàn)在他長大了,他父母更沒有了指手畫腳的底氣,如今對他的關(guān)心里,多少有點隔著歲月難以避免的疏離和客氣。 其實沈方煜一直覺得,他父母應(yīng)該挺后悔生下他的。 如果能給他父母一次重新選擇的機(jī)會,他父母大概率也不會再抱著僥幸心理把他生下來。 他們家,其實有他哥一個人就夠了。 沈方煜頓了頓,淡淡地笑了一聲,“我也不怪我爸媽,生活所迫嘛。” 生活的壓力永遠(yuǎn)是年輕人不能逃避的大山,就像幼時的沈方煜在b市盼著遠(yuǎn)在a城奮斗的父親母親,可長大之后,他卻頭也不回地去往了那座兒時似乎永遠(yuǎn)也盼不回親人的城市。 a城那顆永遠(yuǎn)充滿活力的心臟里,流淌著無數(shù)斗志昂揚的年輕人的熱血,一批又一批的年輕人來到這里,向這座城市毫無保留的貢獻(xiàn)出自己的青春,為它充電,維持著它不滅的光彩。 然后年輕的人電量耗盡,逐漸老去,大浪淘沙,很少的一部分人留下來,而大部分人被淘汰,不得不離開。 直到數(shù)年后長大成人的子代們再次帶著激情與理想,卷土重來。 沈方煜想,這其實沒什么。 唯一的遺憾,大抵是他明明比其他人的家庭多了一個親人,可這條路卻似乎比旁人走的更加孤單。 “嗐,”沈方煜忽然感慨道:“我怎么把這些陳年舊事也給翻出來說了,”他有些無奈地按了按鼻梁,“都過去那么多年了,我在這兒翻舊賬顯得我很計較似的?!?/br> “江敘,”他說:“你就當(dāng)沒聽見啊,太丟——” 話沒說完,江敘開口道:“那我來關(guān)心你。” 沈方煜驀地抬頭。 江敘的聲音淡淡的,在夜色下顯得很清晰: “我以前從來沒想過,會和一個……并非自己戀人的伙伴生活在一起,甚至還過一輩子?!?/br> “但遇到你之后,我想或許也可以?!?/br> 江敘對他說:“以后我來陪伴你,我來關(guān)心你?!?/br> 沈方煜突然不出聲了。 “怎么了?” 黑暗里看不太清沈方煜的神色,見他一動不動地坐著不說話,江敘伸手作勢要去開燈。 “別,”沈方煜說:“別開?!?/br> 江敘的手指頓住,從沈方煜的聲音里聽出了一點微妙的情緒,似乎有點啞。 臥室里很安靜,沈方煜偏開臉,沒計較江敘說的那句話也是重復(fù)了任渺的話。 其實之前,他本來以為任瀚就是普通的青春期叛逆。 直到那天他聽到兩個姑娘聊天。 他想,某種程度上,他其實挺能理解任瀚的,所以他也大概能猜到,任渺說的那句話對任瀚來說有多感動。 剖開了心里最隱秘最隱秘的門,坦白講,那一瞬間,他有一點羨慕任瀚。 但他真沒想到,也有人會對他說這句話……而那個人,竟然會是江敘。 沈方煜覺得他的腦子里有點亂,心卻微微有些的發(fā)酸。 過于洶涌的情緒讓沈方煜忍不住鼓起勇氣,問出了一個他一直以來都想問的問題,“你為什么會改主意,決定留下孩子?” “因為心軟嗎?” 江敘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