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深淵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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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位高權(quán)重的人,不要臉的時候,比市井潑婦都可怕,畢竟前者不識文墨不通武藝,最多也就相互揪揪頭發(fā),抓破臉皮,踹上兩腳,然后各自回家,該干嘛干嘛。 后者就可怕了,別看這些大儒看似弱不經(jīng)風(fēng),但祁國的風(fēng)氣是每個讀書人或是參軍的人都要文武雙全,文可提筆,武能上馬。 即便和專門精修武道的武將來比,這些大儒書生也都是能比劃兩下的,若是遇上厲害的,儒生也是能和精修武道的武者去爭一爭帥印的去留。 這兩類人真打下來,怕是血濺叁步,儒生比武者更可怕的是,打死了武者,儒生們還盤坐在尸體邊,繼續(xù)他們爭論的事情,持續(xù)文化輸出,直到說完自己所有論點后還尊禮的拱手示意,以表此次論學(xué)的嚴(yán)肅性。 在祁國,流傳著:寧得罪武者不得罪儒生。因為儒生論學(xué)是一定要分個輸贏,尸體都不放過。 這紫極殿不會又要血濺叁人?! 察覺到李九功的不安,祁罡看了看吵得面紅脖子粗的文臣集團,以及躲得遠遠的武將們,一陣頭疼,“這幾位,每次大朝會都會文斗加武斗來上幾場,也沒見誰說服誰,這么習(xí)以為常的事情,還值得你大驚小怪?” 李九功諂笑,說道,“奴才每次看,還是會震驚幾位老大人的身強體健,以及文學(xué)涵養(yǎng)的精深?!?/br> 祁罡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李九功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睜眼說瞎話的拍馬功夫真的是越來越深,沉聲問道,“后宮如何?曲輔之孫如何?” “此女····通透?!崩罹殴Ρ鞠胝f聰敏,可腦海中晃過那雙干凈純碎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說出了通透一詞,說完,自己也覺得詫異。 祁罡卻意外的正經(jīng)打量李九功。 李九功可不是他身邊一般的太監(jiān),可以說,很多時候李九功就是祁罡監(jiān)視后宮的眼睛,但李九功很少這么評價過一個人,更別說是一面之緣的人。 通透! 這個詞,格外讓人在意! 知世故卻不世故,歷圓滑而彌天真,善自嘲而不嘲人??煞Q:通透。 “不過一面之識,曲敏兒就在你這里得了這個評價?!逼铑缸匝宰哉Z的話,讓李九功內(nèi)心一緊,連忙謝罪道,“奴,蒙陛下信任,茍有所見,便大膽狂言。請陛下恕罪?!?/br> “罷了?!逼铑鸽S意擺手神情也有些恍然說道。 李九功見此,斟酌著將曲敏兒的話以及后宮發(fā)生的事情,沒有多加什么的一五一十悄聲告知了祁罡。 “能看透朕之深意,到算得上聰敏。”說完,便有些不耐煩的揮手讓李九功下去。 李九功安靜走到祁罡下首,恭敬的站在臺階之上。 朝堂上秦太傅以及極少數(shù)大臣注意到了李九功和皇帝的舉動,都不敢直視,低頭躬身。心中卻在不斷揣測李九功又告訴了皇帝什么,讓天子變色。 曲恒倒也注意到皇帝和李九功的小動作,但此時因為要舌戰(zhàn)群儒,一時半會兒分不出心思探究。 朝臣間的暗涌,祁罡沒怎么在意,因為此時的他,早已被李九功評價曲敏兒通透一詞而恍惚。 到不是生氣介意,而是這‘通透’一詞讓祁罡有些年邁的記憶不由拉扯到先帝與至善大師臨終前告誡他的一些話。 言猶在耳,伴隨一生。 “至善大師曾言:通透隨深淵葬。你去圣廟,去圣廟,那里有祁國掩埋最深的秘密,祁罡,你要謹(jǐn)記。謹(jǐn)記祁國歷代先皇相傳之禁忌:深淵,深淵,深淵······!” 先帝的話,曾幾何時他也只以為是父皇臨死那刻的不清醒,深淵是什么?地方還是其他,直到他在圣廟之中發(fā)現(xiàn)歷代先皇藏起來的屬于國祚的秘密時,他只覺得頭皮炸裂,渾身冷的發(fā)寒,那是一種從腳底竄到頭發(fā)絲的寒氣和戰(zhàn)憟。 為此,他也曾拜訪過至善大師最后一面,大師于臨終前借助自身最后的壽數(shù)和天玄大陸大半地蘊批命:深淵以現(xiàn),七殺已出,群星皆殤。十死無生。萬丈血海,瑩光一點,九為至極,登天尊命。 他至今未能看懂,勘破,至善大師臨死那一刻到底想要告訴他什么? 沒想到現(xiàn)在一道萬般衡量的圣旨卻將這個,他以為永遠都不會聽到的評價送到了他面前,可人卻已成為了他的皇后。 這,到底是命還是注定? 耳邊還有如市井菜市場潑婦罵街的聲音,卻在他恍惚的神思中逐漸變得遙遠,祁罡的思緒變得混亂,視線不由的放空穿過紫極殿朱紅大門望向偌大的廣場殿外,那里一排排站著兵戈戾氣的衛(wèi)士,插著一桿桿紫色金龍的國旗,那厚重的蒼龍門緊緊閉合似在等待熟悉的青衫男子款步而來。 “皇弟,你的動作要快一點,朕還想,再見見你?!逼铑膏哉Z。 ······· 接天蔽日,飛沙走石,落日殘血下的千刃山懸崖下,涇河水奔騰不絕,似黃龍咆哮卷起濁浪濤天一路挾雷裹電撞擊夾道青山,濺起浪花浩浩蕩蕩。 一襲青衣屹立岸邊,如此間天地間的遺世獨立,透著無邊的孤寂和偉岸···· 他白玉束發(fā),黃沙下青衣縹緲,眉目間自帶一抹溫潤儒雅似天上仙,讓人不敢褻瀆擾了他的清修。 眼神幽深的看著涇河水上闃(qu)無人跡的水霧朦朧,好似那里有什么東西在不斷吸引他的目光,一只手無意識的把玩著一塊暗金虎符。 “王爺,你重傷的消息已經(jīng)放出,大軍還有叁日就能到京都?!鄙癯龉頉]的黑甲將軍不知從什么地方冒出,半跪在身后,眼神灼熱的看著不遠處站在懸崖邊的男人。 修長挺拔的背影明明看上去如此瘦弱,可在祁國武者眼中,這個人如神似仙,戰(zhàn)無敗記,在文臣心中,更是如神似圣般的國之脊梁。 祁訾晅把玩虎符的手微微一頓,然后說道,“少羽,你可知為何祁國立朝近千年,可國祚不斷,諸王一統(tǒng),文武歸心?!?/br> “稟王爺,祁國乃天玄大陸正統(tǒng)皇權(quán),儒門遍布武者林立皆示祁國為唯一至尊存在,所以想要推翻祁國政權(quán)的亂臣賊子必將遭到文人武將所棄?!?/br> 祁訾晅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側(cè)身指著千刃山腳下的萬里波濤,“可世人傳,我祁國乃天授權(quán)柄,得此間天神庇佑,而天賜龍脈國運就在這從天際而下的涇河水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