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身體無礙，勞娘娘記掛。不過說來也巧不是，剛剛曲首輔才將一個擅自假借懿旨之威，以禁忌之藥加害陛下的賊子抓了起來，送到了大理寺?！崩罹殴υ囂降膶⒅莒鞯氖虑椋f了出來，想看看秋荷會有什么情緒破綻。

    “什么，禁藥??？誰的膽子這么大，居然敢用這等虎狼之藥。”秋荷面露驚訝，心中暗驚，周祺這事居然這么快就會爆發(fā)，而且還是由自家老太爺戳破，簡直讓秋荷感覺有些迷霧重重。

    像是刻意等在此。

    若曲敏兒沒有那般小心思，只怕這時候無數(shù)攻訐都會對準鳳儀宮，但為什么戳破此事的會是曲老太爺，難道里面有什么信息被她忽略？

    “懿旨卻是周醫(yī)正親自去娘娘處請的，可醫(yī)正只是說需要太醫(yī)署藥閣開放之權(quán)，以便更方便取藥制藥，沒說要那等禁忌之藥的取用權(quán)。畢竟那等藥物，我家娘娘年紀小，初掌鳳權(quán)又不太懂宮中規(guī)則，更是不可能隨意掰旨。禁藥用于陛下這等重要之事，最起碼也是要和朝中幾位閣老協(xié)商后，才能下旨取用，不是嗎？”

    秋荷的滴水不漏，讓李九功贊嘆不已，客套奉承道，“難怪陛下常說，曲家子女都極重規(guī)矩，當?shù)蒙鲜兰颐薄?/br>
    “奴婢替娘娘謝過陛下贊譽?！鼻锖蓪χ袠O殿的方位行禮，隨后又說道，“奴婢聽聞曲首輔還在此地。能不能請李公公代為通傳一聲，我家娘娘想見曲首輔，還請曲首輔移步鳳儀宮。”

    秋荷并未將李九功這隨口一句的奉承當真，只是看現(xiàn)場情況，自己想來也進不了承極殿，為了不耽誤時間，不得不直接說出今日過來的目的。

    秋荷冒然的請求，極不合規(guī)矩，李九功微微皺眉。

    “秋姑娘該知道，重臣不能私下與宮妃甚至是宮妃身邊之人接觸。這可是忌諱?！崩罹殴δ樕闲σ馐諗?，顯得嚴肅的說道。

    “奴婢自然知道，只是這次娘娘要見曲首輔，正是為了祁朝的法度。”秋荷突然想起，出鳳儀宮時，娘娘讓夏竹特意出來提醒她的那個關(guān)于儒門的古禮。

    當時不知何意，此時秋荷卻明白了娘娘的打算。

    怕是料到現(xiàn)在的情景，早有計劃。

    秋荷突然這么說，到是直接把李九功說愣。

    “秋姑娘，可不要胡言亂語。祁朝法度可不是隨意拿來說事的東西。”李九功徹底變得臉，冷漠而嚴厲斥責。

    “奴婢自然不敢。請李公公先聽我一言，若是覺得奴婢所言在理，不如再去為我家娘娘通傳，如何？”秋荷越說越佩服曲敏兒早有準備，那個古禮用在此時，的確是此時最合適的方法，讓人挑不出理。

    以退為進，聲東擊西。

    “陛下現(xiàn)在昏迷，若是清醒，自然不會忘記，歷代皇后若是出自儒家世族，那都是必須回一趟主家祖墓，敬告族中長輩宗親，以示孝不已位尊而廢。雖為國母亦是子女。這不就是祁朝法度之一的重孝之禮?！?/br>
    秋荷的言之鑿鑿，讓李九功怔住，一時間居然沒想起祁朝有這么個古禮法度。

    李九功見秋荷如此肯定確有其事的模樣，回憶了好久，才從腦海的犄角旮旯里想起，自己某一次翻閱家族中老一輩手札時，似乎確實看到過老一輩的人對秋荷口中那個奇怪又古老規(guī)定的諸多猜測。

    當年初代帝王定下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時，還未分支另立門楣的儒門，還統(tǒng)稱儒家。

    當時的儒家先祖?zhèn)兙凸餐ㄏ铝艘粭l奇怪的規(guī)矩，若儒家的女子要成為祁家皇后，就必須以皇后之尊回一趟儒家祖墓，齋戒沐浴一個人在儒家祖墓中待足七天才可重新返回夫家。

    說是回寧，但李家老一輩的先祖?zhèn)兎治?，這更像一種制約和某種特殊的儀式。

    畢竟在這個事情上，儒家定下的規(guī)定很明顯踩著祁朝的皇權(quán)，彰顯儒家的勢力為其一，其二，什么情況下必須齋戒沐浴一個人在祖墓之中待滿七天。

    可當時的祁皇卻一反常態(tài)，沒有指責儒家，而是荒唐的將這明顯不合理的要求頒入祁國法度之中，說是禮孝的彰顯。并要求子孫后輩之人，世世代代遵循這一禮法。

    “對，老奴想起來了，是有這么個古禮······”

    不怪李九功初聽這個規(guī)矩時的陌生，而是儒家后續(xù)因為學(xué)說之爭，分崩離析重建門楣為儒門后，祁國歷代君王就再也沒有迎娶過儒門之女。

    而那古禮，就更是被人遺忘，若不是他家學(xué)淵源，偶爾又喜歡翻閱老一輩留下的手札，此時也不會明白秋荷所說的這古禮，是真是假。

    更不會知道，祁國的法度中曾經(jīng)有過這么一條極為荒唐的重孝之禮。

    李九功暗中感嘆，“這古禮法度所說得是儒家而非儒門不是嗎？”

    “這么說，也沒錯。儒門雖不是曾經(jīng)的儒家，可儒門卻是從儒家衍生下來的后裔傳承，天下人也不能否認兩者一脈相承的聯(lián)系。所以關(guān)于很多儒家的古禮一直都被儒門沿用下來”。

    秋荷頓了頓，見李九功沉思，沒有反駁，才繼續(xù)說道。

    “陛下雖沒舉行封后之禮，但卻有封后之旨又賜住鳳儀宮。賜金印掌實權(quán)，獲皇子管后宮。按理，娘娘已經(jīng)是正統(tǒng)。那么按照古禮，新婚第叁天的今日，遵禮制：娘娘該回主家，齋戒沐浴，拜祖墓族親先輩。”

    叁天了嗎？！這么快。

    李九功聽到秋荷點名時間，不由嘆息，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給他造成的沖擊也太多，時間都成了擺設(shè)，這叁天猶如叁年。

    秋荷見李九功神情惘然，繼續(xù)說道，“可此時祁朝正值內(nèi)憂外患，娘娘身份又尊貴，動一發(fā)而牽全身。又有當今陛下明旨在前，不可離宮，可重孝之禮更乃初代帝王定下的法度······這，兩者圣令，我家娘娘都不敢違背。所以，這才遣了奴婢過來，詢問家中長輩，這回寧該如何繼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