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御史大夫 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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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有,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敝x珣重新咬住她耳朵,“別說話了,我讓你舒服好不好?” 他貼的緊,兩人熱熱的皮膚一碰,脫脫也躁,被酒頂?shù)蒙裰静磺?,她被謝珣親得越來越暈,人像飄著的,得什么托著她扶著她才好。她把兩只手腕軟綿綿往他脖子上一架,覺得有了著落。 熱烘烘地往他懷里亂拱,可臉上在生氣,又媚又兇。謝珣按住了她親,脫脫起先反抗,后來,咂摸出味兒來,歪歪唧唧的,雪白的手上青色血管隱隱,被謝珣抓了,親個不住。 說不清兩人誰撩撥誰,脫脫來了勁兒,可嬌滴滴的,一會說肚子疼,一會說胸口疼,怨他頂?shù)?,又怨他壓?/br> 謝珣很不憐香惜玉,只想追逐她,脫脫便含住他手指,用力咬,眼睛亮的像冬天里的堆雪,被日頭曬著,折射著璀璨的光: “你怎么跟一只發(fā)sao的貍奴似的?!毖赞o之間,滿是洋洋自得的揶揄。 一個清貴子弟,被人這么說,謝珣本該臉皮子臊的慌。可他沒有,發(fā)sao就發(fā)sao吧,一覺醒來,還有無數(shù)的事情等著他去面對,只剩一晌貪歡,有這么一晌也是好的。 像下了場透地雨,有些東西又蓬蓬勃勃地長了起來。脫脫渾身散架,但一睜眼,聽到雞鳴聲,知道又是新的一天了。 可天沒大亮,只是脫脫陡然醒了,謝珣就在她身旁。修長的四肢,濃黑的眉格外舒展,人睡著時,臉也就顯得不那么冷漠了。 脫脫一點(diǎn)都不慌張,她心里黏糊糊的,有什么大不了?她可不是孩子了,是女人,但臉上的神情卻像頭剛長成的小豹子,皮毛锃亮,又機(jī)靈又漂亮,一個骨碌爬起,越過謝珣,下床跑院子里汲水洗漱,回來看謝珣還在睡,她坐到鏡子前,給自己擦胭脂,涂口脂,對著鏡子里的倩影矯揉造作地不行: 謝珣很迷戀她,她知道。 那又怎么樣,跟他睡覺的滋味……反正不賴,脫脫既沒有要原諒他的心思,也沒什么要恨他的心思,看著鏡子里的那個漂亮人兒,昨晚的沮喪全飛了。 是呀,她十六歲,路長著呢。 謝珣在床上已經(jīng)看她半晌,他雙眼惺忪,昨晚兩人都狠,聚精會神全身心地往死里弄。他以為她累到哭著睡去,今天難能下床,這么一看,人精神得很,正妖嬈嫵媚地對著鏡子眉毛亂飛,自我陶醉。 脫脫許久沒這么放松過了,一夜過去,好像什么都沒變,又好像什么都變了。她享受他,他也享受她,仿佛原來的日子回來了,嘴唇邊上還留著昨夜糾纏的甜蜜。 從鏡子里瞄到謝珣,脫脫止住笑,眼尾冷冷瞥他,方才活潑又可愛的樣子不見了。人一生氣,眼睫顯得又黑又長,臉粉白粉白的,更好看了。 謝珣隨便撈了衣裳穿上,走下床,想給她涂藥膏,脫脫趕緊躲開,警惕說:“你沒凈手?!?/br> 昨天晚上,他不知道摸了一手的什么,真惡心,脫脫俏臉黑著,像個活閻王,謝珣嘴角輕抿,是在忍笑。 那種太了解她,連看缺點(diǎn)都心里高興的感覺。他從善如流地過去洗把手,回來給她涂藥,手指碰上她薄嫩的臉頰,忍不住多看她,真像一朵春天里的桃花,嬌艷極了。 “啪”一聲,脫脫打掉他的手:“你欺負(fù)我。” “我怎么欺負(fù)你了?”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酒,你趁人之危一點(diǎn)都不君子。”脫脫依舊黑著臉,謝珣臉皮倒厚了,若無其事說,“我們每天都做夫妻,不好嗎?再說,男人對自己的女人做什么君子?” 想起昨夜,他一邊侵犯,一邊咄咄逼人告誡自己記住是誰的人……脫脫當(dāng)時迷糊,不知死活跟他犟嘴,這會想起,惡狠狠回?fù)舻溃?/br> “我不是你的人,我也不要跟你做夫妻?!?/br> 謝珣一副由不得你的表情,經(jīng)過昨夜,再看她的目光,很柔情,很想說甜言蜜語。但他沒太多時間跟女人甜言蜜語,一睜眼,外頭就全是等著他去奔波的萬般事務(wù)。 兩人坐下來吃飯,吃飯的時候,脫脫像是高興了。謝珣不聲不響把她喜歡吃的推過來,說: “平盧的人承認(rèn)了?!?/br> 脫脫面色凝滯,眼睛眨動:“承認(rèn)什么了?” “他們在東都有細(xì)作,里應(yīng)外合,洛陽的一切都是凈空在打點(diǎn),但給平盧出主意的是云鶴追,”他雙箸停下,眸子如墨,幾乎像是要溢出墨汁一般,“李察承認(rèn)了長安的刺殺行動?!?/br> 難怪,脫脫一下明白了昨夜謝珣亢奮又扭曲的狀態(tài),他像被火點(diǎn)了,人是一種壓抑著的狂熱。但晨曦初透,謝珣又成了中書相公,說話不急不躁,臉上肅整,看起來很有帝國首相的風(fēng)范,臨危不懼,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變色。 沉默良久,脫脫皓齒咬住了嘴唇:“你問出關(guān)于李橫波的什么了嗎?” 謝珣抬眸,看著她眼中那兩簇小火苗,說:“李橫波的來頭,我大約猜出了是誰,但不確定。她充入教坊,不知怎么結(jié)識了當(dāng)時還不是平盧節(jié)度使的歸道臨,后來,為他所用,潛伏在了長安。” 脫脫兩眼頓放兇光:“既然你知道了是平盧的人,那就回去讓陛下出兵,殺了歸道臨替文相公報(bào)仇!” 謝珣的表情極快地閃過一絲晦暗,他薄唇緊繃:“不能,歸道臨殺害宰相,意欲屠都城,燒宮闕,罪不可赦滅族都不為過。但現(xiàn)在不能,陛下不僅不能動他,還得允許他假意出兵助攻淮西?!?/br> 昨天的飯局上,一行人談?wù)摰恼沁@個,歸道臨上表天子,表示要出兵攻打淮西,沒人信,他自己不信,長安也不會信,但雙方要表現(xiàn)的這是真的。 脫脫像只xiele氣的馬球,她迷惘地看著謝珣,但語氣尖銳: “當(dāng)初,你們就不該那么快結(jié)案,三司會審卻草草把成德張承嗣推出來,陛下跟成德鬧翻了臉,不準(zhǔn)張承嗣朝貢,讓他自縛請罪,可成德根本沒有搭理朝廷。朝廷這個時候淮西打不下來,自然是沒財(cái)力沒兵力再跟平盧打,相公沒發(fā)現(xiàn)嗎?一步錯,步步錯?!?/br> 她有怨懟,恨恨地瞪著謝珣。 謝珣沒否認(rèn),可也沒有承認(rèn): “此一時,彼一時,當(dāng)時陛下急需一個結(jié)論安撫人心,陛下的選擇是唯一可行的選擇。大周不是以前萬邦來朝的大周,這個世上,也許盛極而衰是必然,廟堂之上的君臣能做的,就是盡力挽回,重現(xiàn)榮光,朝廷是過的屈辱,幾代人下來,數(shù)興討伐之師,都以失敗告終,不可謂不狼狽。但有些事,長安的君臣不會因?yàn)榉磸?fù)失敗就放棄,沒有什么一步錯,步步錯,每一步都是當(dāng)下無數(shù)人殫精竭慮所能想到的最好的選擇。至于結(jié)果,不是人力所能控制?!?/br> 脫脫看他平靜敘說,臉上完全沒有一點(diǎn)什么屈辱什么受挫的意思,就好像,所有的事他謝珣去做,是再自然不過的,哪怕失敗,哪怕狼狽,都不能讓他改變最初的志向。 她忽然覺得他看起來有些像文相公了。文相公活著時,人文質(zhì)彬彬的,很少發(fā)脾氣,人又清雅又有風(fēng)度,遇到什么事,都是不疾不徐,旁人也許會產(chǎn)生錯覺,文抱玉很好說話,但其實(shí)不然,他的性格比誰都要堅(jiān)定,無論外界發(fā)生什么,都不能奪其志,改其心。 脫脫鼻子發(fā)酸,她揉了兩把:“那你查出來了,又算什么呢?”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現(xiàn)在不能做的,不代表以后不能做?!敝x珣一滴淚乍然涌出,但他眼睛輕輕一眨,脫脫幾乎要疑心自己看錯了--那滴淚并沒有掉落。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不爭氣地軟了,她想抱抱謝珣親親謝珣,一看他脆弱,就忍不住想用身體去撫慰他。這萬萬要不得,他是為他的老師,盡管文相公的確有無數(shù)理由受人愛戴,但不代表自己就可以隨便受辱。 脫脫的心冷下來:他不是為我才有這千回百轉(zhuǎn)的柔情和壯志,固然可敬,但與我無關(guān),我何必自作多情? 她微微笑了下,像什么都沒發(fā)生,站起來瞧瞧外邊,院子里有動靜了,腳步聲,人語聲,她踮起腳張望: “我要去看看骨咄!” 謝珣沒阻止她,只說:“他應(yīng)該沒大礙,我們很快就會回長安?!?/br> 脫脫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說高興不高興,說不高興似乎也值得慶賀,她又惦記起那兩萬貫錢和六品官職,垂涎得很,哈喇子在心里默默流淌。 謝珣仿佛窺破她心思:“我說過多次了,你的清白,你的功勞,等回來長安什么都不會少你的。” 說的脫脫心頭好一陣激蕩,小臉微紅,握緊了拳頭:“這是我自己掙的!” “是,是靠你自己的本事?!?/br> 她努力平復(fù)下自己,不忘問:“那你走了,洛陽怎么辦?” 謝珣道:“呂次公又不是死的,他一個東都留守不需要長安的相公每日指點(diǎn)政務(wù)。問訊的筆錄我會帶走,我來,就是來解洛陽之危,是時候該走了。” 他眉宇不經(jīng)意蹙起,有一陣,才輕輕說:“崔相公太cao勞,中風(fēng)病倒,已經(jīng)難能理事了,陛下讓我盡快動身回長安?!?/br> 脫脫心里狠狠一動,她嘴巴蠕動了兩下,嘟囔著“我去看骨咄啦”,人剛跑出去,聽謝珣叫住她: “脫脫?!?/br> 她沒好氣轉(zhuǎn)過頭,不耐煩地一掀眉毛:“中書相公還有什么吩咐?” “我不會娶崔相公的女兒,昨晚的事,你就當(dāng)是容忍我的一次放縱,昨晚說的那些話,我沒忘,說話算數(shù)。” 脫脫笑了,笑的沒心沒肝:“中書相公說什么啦?我忘了,不過呢,相公莫急莫急,不要當(dāng)回事兒,記得回長安該稅給我多少貫錢便是,別怪草民小氣,錢的事最不能馬虎。再說,相公的活兒不錯,我也不吃虧呀?!?/br> 她說完,一溜煙跑開,只留謝珣鐵青著臉站在了原地。 第68章 、淮西亂 平盧留后院的人悉數(shù)斬首, 老和尚臨死前,破口大罵不絕,謝珣在一旁靜靜看著, 人很淡漠: 一個大一統(tǒng)的朝廷,到底是怎么養(yǎng)出這些死不悔改的逆賊的?人心如海,深不可測, 當(dāng)年天子對賊首恩不重嗎? 人是最經(jīng)不起考驗(yàn)的,他的目光,依次掃過自己從長安帶來的人:有崔適之這樣的新進(jìn)御史, 世家子弟;有吉祥這樣的任勞任怨心腹;也有默默無聞最不起眼的雜役。 最后,目光落在歪著腦袋兇巴巴瞪囚犯的脫脫身上, 她如果留在御史臺呢?年紀(jì)小, 可以教, 御史臺有這么一個腦袋靈光想圓滑就能圓滑周璇的人物,似乎不錯, 畢竟全是一根筋容易壞事。但她又太野了,一個不高興, 危險得很。 謝珣想了很多,監(jiān)刑完,把留臺的卷宗、以及各類文書整理妥當(dāng), 跟呂次公又深談一番,呂次公給長安的奏章已經(jīng)寫好,義憤填膺不已, 聽謝珣的口風(fēng)卻是另層意思,無奈喟嘆: “平盧敢殺一朝宰輔,放在哪一朝哪一代,都該殺頭, 可如今朝廷竟只能忍氣吞聲?!?/br> “一時的忍氣吞聲,不代表永遠(yuǎn)忍氣吞聲,留守宦海沉浮,比我久,很多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沒人知曉。”謝珣的聲音帶著一層寒霜,呂次公望著他,他面無表情,年輕的臉上也沒什么端倪,但墨玉似的眼,冰冷如刀,這正是他監(jiān)察御史起家的那一面。 呂次公嘴唇囁嚅了番,點(diǎn)頭說:“文相公的事,想必中書相公是最為傷懷的。” 謝珣沒說話,手底茶盞慢慢握緊了,竟生生捏的紋裂,呂次公聽到輕微聲響,看看他,謝珣已經(jīng)是個鏗鏘調(diào)子,招來令史: “把東都三省六部的留直官都召集到烏臺來?!?/br> 看樣子,這是動身前要集中訓(xùn)話了,呂次公忙起身,整冠撣衣,說道:“下官親自去吧。” 見一群著緋著綠的官員魚貫進(jìn)了御史臺,脫脫稀奇,探頭探腦朝行色匆匆的崔適之一勾手,他沒瞧見她,脫脫只好拿順道摘來的覆盆子砸他。 崔適之這下轉(zhuǎn)了頭,快步過來,告訴她:“相公有話要吩咐東都的官員,我們應(yīng)該要回長安了?!?/br> 話說的急,他又匆匆離去。 這一等,就是個把時辰,也不知謝珣在里頭跟那些人有什么話要說那么久,她一個人在涼亭趴著迷糊了會兒,聽到人聲,見那些人走出來,三三兩兩,交頭接耳,忙不迭拎裙去找謝珣。 堂內(nèi),他跟崔適之正說話,見脫脫來,命崔適之退下了。 謝珣手握涼茶,不說讓她坐,堂內(nèi)光線半明半暗投在他精致的紫袍上,那雙眼,卻定在自己臉上,脫脫不高興問: “中書相公看什么?” “看你?!敝x珣一絲表情也沒有。 脫脫忍不住又道:“你這么看著我,想干什么?” 謝珣似乎沒有了想說葷話的心,只道:“想你?!?/br> 這算甜言蜜語嗎?脫脫狐疑地看著他那張冰山臉,悻悻的:“我們什么時候回長安。” “春萬里,”謝珣把涼茶擱下,“我想跟你好好談?wù)勱P(guān)于你日后的去處?!?/br> 脫脫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在臺獄見他的時光,一本正經(jīng),高高在上,她鼻子里哼了聲: “我日后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關(guān)你什么事?” “當(dāng)然關(guān)我的事,作為男人,我得想清楚怎么好好安頓自己的女人?!敝x珣波瀾不驚說道,仿佛經(jīng)了一夜,兩人還是黏糊糊的伴侶。 脫脫嬌蠻發(fā)哂:“我不是你的人,中書相公別給自己臉上貼金?!?/br> “還想做官兒嗎?” 一下問到要處,脫脫臉上放光,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企圖心:“想,不光想做官兒,還想往上爬,要是將來哪天陛下來了興致重開女科,我一定去考,一定要混個進(jìn)士出身!” 她晶瑩的小臉上神采奕奕,好像自己已經(jīng)考上了。 謝珣對她措辭似乎不滿:“混個進(jìn)士出身?你還沒在哪兒擱著呢,就一副老油條的心態(tài),春萬里,你想當(dāng)官就是為了錢嗎?我記得,你想嫁我也是圖我官兒大?!?/br> 呵,又想瞧不起人,脫脫薄薄的眼皮一翻,帶點(diǎn)俏皮的嫵媚:“我是俗人,不像謝臺主高風(fēng)亮節(jié),鞠躬盡瘁,我為了錢光明正大,不偷不搶,不行嗎?你一個大男人,心眼怎么老比屁、眼還?。俊?/br> 粗野俚語,她說的比平康坊假母還溜,謝珣聽得尷尬:“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脫脫往前走了兩步,很放肆地爬上他的腿,坐在上面:“哎呀,不想聽我胡言亂語,那我胡作非為好了?!敝x珣忍不住警告她:“下去,你這個樣子成何體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