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御史大夫 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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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貴人,”李岳打斷他,鏗鏘有力,“軍令已下,還請中貴人毋要多言。” 李元義一雙眼怒火噴張,卻只能閉嘴,冷哼了聲,跟著隊伍在黑暗中繼續(xù)摸索東進。 風雪實在是太大,可李岳不斷催促行軍速度,人心惶惶,古人說,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眼下官軍天時地利人和沒有一樣占的,李岳到底哪來的信心? 李岳平素治軍嚴格,諸將畏懼,走在漆黑的風雪夜里,深一腳,淺一腳,越來越喪氣:只怕這一戰(zhàn),是有去無回了! 幾個宦官已經(jīng)絕望大哭,李岳聽到了,當即下令:“給他們銜枚,再出聲,按軍法處置!” 聽他語氣堅硬,哭聲驟止。眾人索性心一橫,抱著必死決心,悶頭往前趕了。 冷雪打臉,脫脫只覺得臉疼,非常疼。 謝珣帶著她和一隊精銳自變天就從郾城出發(fā)了,那時,天想溫雪,謝珣說了句“要下雪”,就下達了命令。果然,半道上落雪,越下越緊,脫脫苦惱極了: “黑燈瞎火的,臺主到底要干什么?” “吃不了這個苦?”謝珣一張嘴,冷風直入,他拂去眉毛上的雪,正凝神借雪色看著前路。 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走這條路。 脫脫胡亂揉把臉,嘟囔說:“這算什么,我當然捱的住?!弊T猛地滑了蹄子,她低呼一聲,驚出一身冷汗。 “我們是去蔡州城吧?”脫脫突然想起前一陣他和自己說過的話,忽的興奮起來,“陳少陽一定想不到臺主居然敢來蔡州城!” 一瞄跟來的那支隊伍,脫脫未免喪氣,聲音又低下去:“可臺主也太冒險啦,帶這么少的人……” 我還不想死呢,脫脫腹誹道,兩只眼,直往廓落不清的那張臉上亂瞥,“臺主帶的人手不夠奇襲吧?” “奇襲的不是我們,是李岳的西線軍。”謝珣下頜一揚,示意她專心看路,“李岳等的就是這天,北線牽制住了淮西大部分防守兵力,西線空虛,陳少陽這個時候應該在蔡州城高枕無憂睡的酣暢?!?/br> 脫脫明白過來,小臉倏地轉暗:“你說,李橫波會不會已經(jīng)回了平盧?” “不會,不僅她沒有回去,當初的整個刺客團都在蔡州城?!敝x珣很平靜,平靜到仿佛他在說一件很普通很尋常的事情,脫脫默然,北風朔雪兩相凌,夜色可真黑呀。 雪可真大,馬的長睫上綴滿了雪花,蹄子臟的不像話,脫脫緊緊扯著韁繩手凍的幾乎失去知覺,脖子冰涼冰涼的,她打起精神,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在坍塌的草棚子下歇了一陣。 脫脫直跺腳,不斷搓手,咬著硬邦邦的餅就著已經(jīng)冷掉的水胡亂吃喝了一通。隊伍悄無聲息的,唯恐驚動什么,謝珣不讓她跺腳,若在平時,她鐵定要頂嘴,此刻,不過悄悄把皂靴一脫,換了雙更厚干燥的襪子,又麻溜地爬上了馬。 近四更天時,他們依舊沒見到李岳的西線軍,吉祥難免擔憂: “臺主,馬上要到了,李帥會不會……” “不會,風雪交加,正是陳少陽最為懈怠的時候,李岳一定會趁這個時機奇襲蔡州城。”謝珣很篤定。 忽聽前頭有鴨子大鵝直叫喚,脫脫嚇一跳,很快明白過來,興奮道: “臺主,前面有個池子呢!我猜,李帥他們就在前頭!” “你怎么知道的?” “你聽呀,大鵝跟鴨子都在亂叫呢,我在輿圖上看過,蔡州城北有懸瓠池,這兒有水草肯定棲息著不少野鴨子,它們這么叫,肯定被人揍了受驚了,一定是李帥故意的,用來掩蓋行軍聲!” 謝珣微微一笑,遞了一記贊賞的目光,命吉祥前去,不多時,吉祥策馬而歸,氣喘吁吁道: “果然如此,李帥得知臺主前來很意外,請臺主在此稍安勿躁,等他消息?!?/br> 脫脫眼睛閃爍,笑了聲:“李帥怕中書相公搶他軍功呢。” “你告訴李岳,我會在這等,但蔡州城所有能出口都務必封死了,一個人也不能逃出去?!敝x珣扯了扯馬韁,“陳少陽最倚重的就是自己的妹夫肖順質,他人在洄曲,先穩(wěn)住蔡州城里他的家人,最好能招降?!?/br> 吉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脫脫不覺依偎到謝珣身邊,悄聲道:“臺主,你這個時候來,我知道你不是跟李帥搶軍功的,但西線軍的將士們會不會這樣覺得呀?” 謝珣道:“無妨,他們會明白的?!?/br> “李橫波他們會不會已經(jīng)跑了?”她攥了下他的袖子,“她總是那么狡猾,我怕,我們這次又撲空?!?/br> “不會的,哪怕這次屠城,我也不會再讓這些人逃了?!敝x珣語氣突然變得極為冷酷,脫脫怔了怔,“別,別屠城,陳少陽對蔡州城的百姓監(jiān)管極嚴,聽說,老百姓連在大街上交談的資格都沒有,我想百姓們對陳少陽一定也有怨言?!?/br> 她心口砰砰直跳,兩只眼,眨也不眨地盯著謝珣,就差貼到他臉上去了。 “臺主不會輕易屠城,對吧?” 她眼睛又亮又急。 謝珣忽而笑了,摸摸她濕透的氈帽:“百姓自然是不會殺的,但其他人,若是不配合,那就只有關門放狗一個不留了?!?/br> 他語氣清淡,可身上那股噴薄欲出的殺氣奇異地和風雪融合,再無半點文官氣質,脫脫打了個寒噤,險些忘記:謝珣到底是御史臺出身。 “肖順質如果帶著大軍不降呢?他人還在洄曲防守?!?/br> “那就想辦法把他請到蔡州城來,跟他談?!?/br> “談不攏呢?” 謝珣嘴角扯了扯:“只要他人進了蔡州城,談不攏的話,他跟他的兵就只有死在蔡州城了?!?/br> 脫脫慢慢點了點頭,目光放遠,其實,黑黢黢的一片什么也瞧不清,唯有風雪漫漶。 不知過了多久,隱隱約約的梆子聲傳來,是報平安的,城內人聽到梆子聲依舊好眠,睡的安穩(wěn),而守城的士兵已經(jīng)在睡夢中人頭落地。 謝珣在仔細辨聽,聽了片刻,判斷道:“李岳應該沒殺打更的人,已經(jīng)占了外城。” 夜色中,官軍先鋒一部攀城而入,守城的戍卒被屠戮殆盡,打更的人嚇的瑟瑟發(fā)抖,被人一把揪住: “莫慌,繼續(xù)報平安,一直給我敲?!?/br> 李橫波住在陳少陽的府邸,她素淺眠,朦朧中似乎聽到打更聲斷了一陣,但沒多久,聲音復起,她倏地起身,撐在床上聆聽了半晌。 梆子一聲一聲,機械重復,外頭除了風聲,整個蔡州城還沉浸在夜色的寂靜中。 李橫波快速穿上衣物,戴上佩刀,拉開門,雪沫子立刻灌了一脖子。雪已經(jīng)比半夜十分小了許多,是被風從枝頭卷落,到處狂飆。李橫波取來一盞羊角燈,搡醒仆從,吩咐道: “我要見陳節(jié)帥?!?/br> 仆從揉著惺忪的眼,云里霧里,一副完全沒有清醒的模樣,訥訥問:“女公子說什么?” 李橫波見他不中用,索性繞開,直奔陳少陽居所,在門前被侍衛(wèi)攔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0-01 21:59:19~2020-10-04 22:41: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小豬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離離、萬水千山只等閑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如是、十三州、aude、離離、danc、緣愿 10瓶;fanshudingdang 3瓶;簌落 2瓶;39060301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84章 、淮西亂(17) “勞煩通傳一聲, 我有要事回稟節(jié)帥?!?/br> 夜寒勝冰,李橫波的聲音沉穩(wěn)冷靜,侍衛(wèi)聞言, 狐疑地瞥她兩眼:“女公子有什么事,在下可轉達。” 李橫波道:“我懷疑官軍殺了過來,速去通傳?!?/br> 扯什么淡呢, 侍衛(wèi)腹誹,跺跺在風雪里凍麻的腳,笑道:“女公子是聽到什么動靜了不成?依在下看, 這么冷的天,怕是洄曲肖將軍派人來要冬衣了吧?” 見對方嬉笑, 李橫波徹底冷了臉:“耽誤了軍情, 你一個腦袋恐怕不夠?!?/br> 能周璇強藩之間的女人, 可不簡單,侍衛(wèi)看她變臉忙神色一凜, 麻溜去見陳少陽,回稟說: “那位女公子說官軍殺到了蔡州城, 要見節(jié)帥?!?/br> 陳少陽被人擾了酣夢,一臉的惺忪不快:“誰?” “李橫波,她要見節(jié)帥, 說官軍已經(jīng)殺到城下了!” 陳少陽翻個身,眼皮都沒抬:“這個女人是不是想立功想瘋了?讓她回去?!?/br> 侍衛(wèi)倒乖覺,出來后, 見到李橫波委婉勸了一番:“官軍有幾十年不敢來蔡州城,這冰天雪地的,更不會來,女公子勿要……” 話沒說完, 只見李橫波一身黑衣已經(jīng)泠然而去,動作之快,令人咋舌。 官軍幾十載未至蔡州城,全城毫無戒備,李岳輕易占了外城,隨后,命令副將帶一支精銳,潛入武庫,奪了淮西的兵甲器械。風聲如濤,小卒擎來已經(jīng)補好的旌旗,李岳點了點頭,再一定睛,見吉祥策馬而來,吉祥見了他,抱拳施禮: “中書相公為李橫波而來,李帥一定知曉文相公之事?!?/br> 李岳有什么不明白的,正色道:“殺賊寇,于公于私對中書相公來說,想必都不能假手他人,相公既然拿定了主意,有什么吩咐,在下一定竭力配合。但有一點,請中書相公務必要當心。” 吉祥淡淡一笑,再度抱拳施禮,掉頭走人,一氣馳到謝珣眼前: “臺主,李帥調了一撥好手,臺主看要不要帶上?” “不必,蔡州城的西城門年久失修,軍防最為薄弱,李橫波見勢頭不對的話,肯定會選擇西城門,對付她,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長夜未盡,地上的雪泛著銀白色,像一記刀光劈在天際,隱隱透出黎明的意思。官軍正潮水般涌向外城,李岳遣兵已經(jīng)找到了洄曲大將肖順質的家人,半是利誘,半是威逼,羈押了起來。 脫脫見謝珣要往西城門去,她忙攔住了他:“我要跟你一起去!” 謝珣溫柔的眸光透過長睫,他微微笑道:“你留正門等我?!?/br> 脫脫才不肯,跳下馬,險些摔了,扯扯他衣角:“我不,我也要去,我不會給臺主添亂的,我只想親眼看你捉住李橫波!”她靴子濕透,腳早凍的失去知覺,可胸膛里的鮮血guntang,她也顧不得周圍還有人在,爬上如電,緊緊抱住謝珣,臉貼在他冰冷的后背,“我這次跟你來,早想好的,好了歹了都要跟著臺主。” 謝珣身軀輕輕一震,回身握了握她的手,“你不害怕?” 脫脫忽然格格笑了,空氣冰涼,一笑小臉皺巴巴的:“我不怕,有你在呀,我怕什么?” “我怕?!敝x珣在她手上呵了呵氣,“我本來就有愧于你,虧欠良多,聽話,在李帥這里等我?!?/br> “我就不!”脫脫定定瞧著他,“我春萬里這次來就是隨中書相公出生入死的,我什么都不怕,你放心,到了西城門我一定很機靈,不會讓自己受傷。” 知道她是這個脾氣,硬是勉強,保不定她偷偷溜來,謝珣無奈,只好捏了捏脫脫手心,“好,我?guī)闳?,李橫波不是常人,你我都領教過,小心?!?/br> “那是自然,不過,我若是真一不留神英年早逝,臺主記得給我置辦兇肆時買漂亮的!” 謝珣不由皺眉:“你少胡說八道兩句,很難么?” 脫脫嘴一咧,無聲笑了,渾然不覺謝珣那道復雜的目光從自己臉上悄然掠過,只聽馬蹄踏雪,一路迎風往西去了。 雪色皎白,天光欲亮,隱隱綽綽之間,城墻的輪廓大約有了個形狀,李橫波登上牙城時,已經(jīng)知曉官軍逼近,再折返回去,陳少陽不見得會信,信了也為時已晚,她心中冷嗤一聲,沒有知會任何人,豹子一般,飛速朝西城門來。 防守的人昏昏欲睡,問李橫波要出城的關牒,她身上哪里有,走的匆忙,這個時候指不定陳少陽還在夢里。李橫波平靜一笑:“稍等?!痹捯袈淞?,手起刀落,guntang人頭在雪地里濺出點點紅梅,宛若好圖,李橫波瞥了眼,獵豹一般閃出城門。 她突然又頓住了。 城門外,謝珣一行人已經(jīng)在等著她。 李橫波心中驚詫難當,但那雙清冷的眼,卻如刀,冷靜從容地望向為首那匹黑色駿馬上的謝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