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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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陳錯驟然回神,垂著頭沉聲答道:我是他男朋友,他也是我男朋友,我們是,戀人的關(guān)系。 于晴驚得后退一步,定了定神,說:陳老師,楊麟是我兒子,他是什么樣的性子我比誰都清楚,他從小到大從沒把任何人、任何事真正放在心上過,做事也是三分鐘熱度,全憑喜好,喜歡的時候拼了命也要拿到,等不喜歡了看都不會再看一眼,我們是他父母,改變不了,只能陪著他胡鬧,可你不一樣,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對待感情很認真的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能坦然接受一個原來對你掏心掏肺,現(xiàn)在卻冷漠以對的戀人么? 陳錯臉白了白,聽著楊母的話,腦中竟浮現(xiàn)出那個譚子秋的臉,他看過楊麟和譚子秋跳舞的視頻,雖然有演繹的成分在,但楊麟眼里流露出的喜歡是藏不住的。可昨晚在KTV,楊麟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甚至還當(dāng)著他的面給自己唱歌告白。他心里明白這是楊麟怕自己誤會,故意和他撇清關(guān)系,表明立場,但此時想起來,難道這不是從側(cè)面印證了楊母的話么?楊麟對自己會不會也是一時興起,等以后煩了膩了,便決然離開,再也不會多看自己一眼? 于晴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繼續(xù)說:陳老師,我們雖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但楊麟從小生活條件優(yōu)渥,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他現(xiàn)在肯陪你在山里吃苦,只是圖個新鮮,等你們在一起時間久了,他煩了膩了,就會覺得哪里都不如意,就會想著離開,到時候,你會甘心放他走嗎,你會后悔當(dāng)初沒早點跟他斷,聽阿姨的話,跟他分手吧! 陳錯心中思緒翻涌,他不禁問自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會后悔嗎?他會后悔當(dāng)初沒能守住自己的心,貿(mào)然投入這段感情,卻換得黯然收場的結(jié)局嗎?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自己因為一個無法預(yù)知的可能性就放棄了楊麟,那將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后悔的決定,不管結(jié)局如何,他現(xiàn)在都不能,也不愿放開楊麟的手。 陳錯抬起頭,直視著于晴的眼睛,一字字道:阿姨,除非楊麟自己說放棄,否則我不會和他分手,不管將來如何,我都會為我的決定負責(zé),我擔(dān)得起。 于晴正要再說點什么,陳錯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朝于晴點點頭,走到一邊接起電話,片刻后,他臉色大變,手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于晴看著他驚慌失措神情,正要上前詢問,陳錯突然往門口跑去,想起什么又匆匆折返回來,顫聲道:阿姨,我家里出了事,麻煩您跟楊麟說一聲,我先走了。說完打開門沖了出去。 書房里。 楊肅氣得直喘,瞪著血紅的眼推搡楊麟,還學(xué)會裝聾作啞了?你說話呀,讓我聽聽你還想怎么氣我,怎么要了你老子的命! 楊麟見父親不住咳喘,心里發(fā)緊,忍不住開口勸道:爸,你消消氣,我真的沒想氣你,可這種事,我也沒辦法啊,我不可能跟女人在一起,可這不代表我以后就沒有孩子啊,我可以找代孕,想要幾個要幾個,我跟陳錯在一起,也可以過正常的生活,有個人陪我,總比我一個人孤獨終老強??! 楊肅手上突然沒了動作,他看著兒子的臉,竟然覺得陌生的很,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兒子不過是去了山里一趟,怎么回來就像變了個人,怎么能說出這樣驚世駭俗、大逆不道的話來。他楊肅的兒子怎么可能不喜歡女人,怎么可能是個異類,一定是那個陳錯勾引他的,對,一定是這樣,必須得把他倆分開,他絕對不能容忍家里發(fā)生這樣的事,也絕不允許自己身上有這樣的污點。 他深吸口氣,看了楊麟一眼,轉(zhuǎn)身走出去重重甩上門,咔嚓一聲上了鎖,不許放他出來,你現(xiàn)在訂機票,明天把他送出國。 楊麟突然反應(yīng)過來,大步?jīng)_向房門,使勁擰了擰門把手,門被反鎖住,怎么也拉不開,楊麟急得拍門大叫:爸,開門,給我開門,陳錯,陳錯,你在外邊嗎?能聽見嗎? 沒有聽到陳錯的答話,于晴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兒子,陳錯已經(jīng)走了,你老老實實待一晚上,明天就放你出來。 走了?楊麟完全不能相信,急得踹門,他怎么會走,你跟他說了什么,是你把他趕走的吧?! 大麟,你冷靜一下,陳錯自己走的,沒人趕他,你好好反思一下你今天說的話,你已經(jīng)不小了,還要讓父母為你cao心到什么時候! 沒人讓你們cao心! 楊麟連踢帶踹,房門依舊紋絲未動,他喘了口氣冷靜下來,放軟語氣央求道:媽,媽,你放我出來吧,我餓了,我想上廁所,我保證不跑,你開門讓我去一趟好不好? 外面再也沒有任何動靜,楊麟喊得累了,坐到沙發(fā)上,掏出手機給陳錯打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了,陳錯的沙啞的聲音伴著呼呼的風(fēng)聲傳了進來,楊麟。 你在哪?楊麟正想問他為什么走了,聽到他啞得不像樣嗓音一怔,你嗓子怎么了? 陳錯沒有理會他的話,自顧自地低喃,低啞的聲音透著茫然不知所措,哥,采薇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楊麟猛地從沙發(fā)上跳起來,深吸口氣,安撫道:陳錯,你別急,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了? 采薇......失足落崖,摔死了。 電話里驀地沒了聲。 楊麟腦中嗡的一聲,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驚得說不出話來,雙腿一軟跌坐回沙發(fā)上。 一聲驚雷過后,窗外開始下起雨,楊麟猛地被拉回神,吞了下口水,問:陳錯,你現(xiàn)在在哪?他三兩步走到窗邊,惱火地錘了兩下窗框外的護欄,你要去火車站嗎,外邊下雨了,這里偏,不好打車,你先找個地方避一避,我讓朋友過去接你。 不用,我打到車了。 陳錯打了輛黑車,癱靠在后座上,腦中一片茫然的白,聲音空洞而麻木,我走了,楊麟,你爸媽說得對,你不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不配。 你他媽......楊麟一句話沒說完,電話便被掛斷,聽筒里傳來兩聲單調(diào)的音節(jié),他把手機甩到一旁,倒在沙發(fā)上,盯著天花板琢磨該怎么越獄。 晚上八點,房門被打開,一個餐盤被遞進來,楊麟抬眼看過去,房門又迅速關(guān)上。楊麟盯著地上的餐盤看了半天,思忖要不要絕食抗議,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過去把餐盤端上桌,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他明天就要被送出國了,餓一晚上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養(yǎng)足精力,為明天的逃跑做打算。 吃飽喝足后,楊麟給白軒打了個電話,然后脫掉衣服,走到書桌旁,把飲水機上的水桶卸下來,然后深吸一口氣,把水桶舉過頭頂,劈頭蓋臉澆了個透。 他坐回沙發(fā)上,拿起空調(diào)遙控器,把溫度調(diào)到最低。涼風(fēng)浸透皮膚,激起一陣顫栗,楊麟忍不住爆了句粗,接著躺到沙發(fā)上,打著哆嗦合上了眼。 第二天楊麟是被他父母的爭吵聲吵醒的。 他眼皮沉重,腦袋像灌了鉛,渾身酸痛無力,一陣陣發(fā)冷,身上不知何時蓋了被子。 聽著屋外愈演愈烈的爭吵聲,楊麟閉著眼笑了笑,使勁吸了吸鼻子,一陣眩暈感直沖頭頂,鼻腔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接著人中一涼,似乎有液體流了出來。 真他媽難受?。?/br> 楊麟抽出紙巾擦幾下,掀開被子,頂著那要命的眩暈感從床上爬起來,有氣無力地穿上衣服,扶著墻走到門前,擰了擰門把手。 門果然開了。 沒了門板的阻隔,外面的爭吵聲清晰了許多。 不行,今天必須送他出國。 你是不是親爹,還有沒有人性,他都燒成那樣了,怎么坐飛機,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吃點退燒藥就行了,再說有你陪著,能出什么事。 我說了必須去醫(yī)院,我絕對不會拿我兒子的命開玩笑! ...... 十分鐘后,楊麟被塞上車送去了醫(yī)院。 醫(yī)院人很多,楊麟有氣無力地坐在診室外的長椅子上,等著醫(yī)生叫號,困得直打瞌睡,楊肅和于晴一左一右陪在他身邊。 二十分鐘后,楊麟被扶進診室。 大夫很年輕,長著俊秀的五官,氣質(zhì)清淡斯文,面無表情地看了病患一眼,例行問了幾個問題,便開了幾張化驗單交給楊肅。 我去繳費,你帶他去采血室等著。 楊肅拿著單據(jù)去了一層大廳,于晴扶著楊麟站起來,楊麟余光掃過去,年輕的大夫嘴角輕勾,朝他不經(jīng)意地眨了下眼。 ☆、深淵 縣醫(yī)院,停尸間。 時隔兩個月,陳錯又一次站在這里。他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是怎么上的火車,又是怎么踏進這個讓他冷得發(fā)顫的地方。 程吉思呆呆縮在一旁,臉色發(fā)白,雙眼茫然地盯著虛空中的某處。 一個年輕的小警官走過來掀開白布,一張青白的、布滿傷痕的臉露了出來。 你們......節(jié)哀。 地獄是什么樣的,陳錯沒見過,但他無數(shù)次的幻想過,畢竟那是他以后要去的地方。下油鍋是什么感覺,他卻是早就領(lǐng)教過的。九年了,他背負著那個錯誤走了九年,也把心放在油鍋上煎熬了九年,他不敢有任何抱怨,他罪有應(yīng)得。可現(xiàn)在,積蓄的怨憤幾乎把他的胸腔炸開,就在他以為罪孽終于贖凈,終于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陽光里時,上天再次露出殘酷的笑意,告訴他,噩夢遠遠沒有結(jié)束,之前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懲罰才剛剛開始。 采薇,是怎么死的?陳錯的聲音更啞了,以致于費盡全身力氣才把話問出口。 失足墜崖。小警官把白布蒙上,我們?nèi)ニ龑W(xué)校做了初步調(diào)查,昨天她們班畢業(yè)郊游,去了靈霧山,結(jié)束后,她沒有跟著老師同學(xué)返校,而是抄后山的小路回了家,同去的師生都能作證,所以...... 所以她在抄小路回家的途中,失足墜崖了?陳錯聲音顫抖,卻透著明顯的不相信,他深吸口氣,問:趙警官呢? 話音未落,門被打開,趙警官皺著眉走進來,拍拍陳錯的肩膀,小錯,跟我來一下。 趙警官把陳錯和程吉思帶到了警局旁的咖啡館,看著陳錯死水般消沉的面龐,嘆了口氣,小錯,有一個情況我得告訴你。 他從上衣兜里拿出一張紙,放到陳錯面前,這是采薇的尸檢報告。 陳錯死氣沉沉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他一眼掃過去,拿著紙的手劇烈地抖動起來。 鑒定書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死亡時間7月10日凌晨2時左右,死者身上多處骨骼斷裂,□□有□□殘留,但真正的死因是被注射了過量□□。 小錯,從這個鑒定結(jié)果來看,我初步懷疑程采薇是在郊游結(jié)束回家的路上,被人注射了過量的□□也就是K粉,嫌疑人在她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實施了□□,然后......把她拋下了山。不過,沒有DNA比對,一切都只是猜測。 為什么說是自殺?陳錯根本無心聽他分析,他牙關(guān)都在顫抖,身體里翻涌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怒吼道:既然有這么多疑點,你告訴我,為什么會以自殺結(jié)案?為什么?! 小錯,你冷靜一下。趙警官左右看了看,好在店里比較冷清,沒什么人看過來,他壓低聲音道:小錯,采薇這案子之所以這么判,是有人給局里施壓,這個鑒定書是梁法醫(yī)偷偷弄出來的,沒有加蓋公章,做不得數(shù),如果你想翻案,就去市里申請復(fù)議,重新尸檢,有了市局的鑒定報告,這案子就能重新審理。 施壓......陳錯反復(fù)咀嚼著這兩個字,忽然無奈地笑起來,他恨透了這兩個字,也恨透了自己的懦弱無能,他雙手抱頭用力扯著頭發(fā),從牙縫里咬出一個名字:又是方虎吧,是他干的吧,我當(dāng)初為什么沒殺了他,為什么沒一刀捅了他,殺了他就一了百了了! 縮在角落里的程吉思身子一抖,眼淚就像突然被擰開的水龍頭,大顆大顆地往外冒。 小錯,你別這樣。趙警官眉頭皺成川字,沉聲道:咱們縣里沒條件做DNA比對,所以無法鎖定嫌疑人,想得到更準(zhǔn)確的尸檢結(jié)果,只能去市局。他頓了頓,換上嚴(yán)厲的語氣,小錯,你可千萬不能再做傻事。 楊麟連著打了三個噴嚏,眼皮直跳,他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捂著紙巾擤鼻子,鼻頭酸得他眼淚直流。 他在高速上已經(jīng)跑了四個小時,雖然打了一劑退燒針,又吃了白軒塞給他的藥,高燒已經(jīng)退了,但重感冒帶來的嚴(yán)重不適感還是讓他頭腦一陣陣發(fā)昏,況且開高速本來就容易犯困,連續(xù)四個小時注意力高度集中,已經(jīng)讓他的身體到了極限。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強撐著不敢去服務(wù)區(qū)休息,陳錯那通電話讓他心慌。 程采薇死了? 明明半個月前還活蹦亂跳參加中考的人,怎么會突然死了,還是失足墜崖?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 程采薇對陳錯意味著什么,他比誰都知道,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更加擔(dān)心。他迫切地想要見到陳錯,想確定他完完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可他比誰都明白,陳錯怎么可能沒事,怎么可能不發(fā)瘋。這種情緒讓他感到無比挫敗,就像剛剛費盡心力把一個溺水的人拖到岸邊,結(jié)果一個浪打過來,瞬間把人卷進了深海,再也難尋蹤跡。 就在他理智終于潰不成軍,上下眼皮徹底合在一起時,手機突然響起來,他猛地睜開眼,困意瞬間消散,接著便是一陣后怕。 cao,居然差點睡著了?。?/br> 他伸手抹把臉,撈起手機,掃了一眼來電顯示,喂,程吉思? 你怎么沒回來,你,你快點回來好不好,我,我好怕...... 電話里,程吉思的哭聲驚恐而無助,聽得楊麟心揪成一團, 小思,我現(xiàn)在在高速上,馬上就到了,陳錯怎么樣,你跟他在一起嗎? 嗯,他,他要去找方虎拼命,被趙叔叔攔下了,現(xiàn)在關(guān)在警局里,你,你快回來吧! 掛斷電話,楊麟困意全消,一腳油門踩到底,昏黃的夕陽下,一輛紅色跑車向西飛馳而去。 一個小時后,楊麟在警局門口看到了雙眼紅腫、一臉淚痕的程吉思。 程吉思看到他眉頭一松,急忙跑過來,楊麟摸摸他的頭,跟著進了警局。 辦公室里,趙警官正跟人說話,看到楊麟,急忙走過來,把情況簡單說了一遍,叮囑道:小錯現(xiàn)在情緒很不穩(wěn)定,你帶他回去,千萬看住他,別讓他亂跑,尤其別讓他接觸方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