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貝明痛恨開會！

    然后在下班之前，他聽見同事在閑聊，聊到了下午的新聞，這才知道米氏正式宣布破產(chǎn)的消息。

    紅色的小圓點朝著森仙鹿走走停停，晚高峰，公交車很堵。等到了森仙鹿，卻又離開了，比來時的移動速度要快。

    梁緒看在眼里，明白過來米貝明只是來取車的?？杉热恍∶资裁炊紱]說，梁緒也把“我還在忙，你先上來”的微信給刪掉，切回到追蹤界面，繼續(xù)默默關注著紅點的行動。

    米貝明的導航目的地是曲苑。

    曲苑，沒有去過幾次，從小到大還是有關檀林別墅的記憶更多一些。

    他沒有給林真打電話，怕聽見林真說米仲辰今天心情不好，滿口都是勸他不要回家的話。

    軟刀子插心窩也會疼啊，和大刀闊斧地被劈砍是一樣的疼。

    米貝明揣著形容不出的心情抵達曲苑。翻新的老小區(qū)，門衛(wèi)房處的抬杠看一眼就知道是新裝置的。小區(qū)地面新鋪瀝青，停車位的白線在路燈下白得扎眼。

    家在三樓。

    米貝明爬樓梯，腹稿根本打不出來，索性破罐破摔，連不被允許進門的心理準備都做好了，卻又在站到門口時發(fā)現(xiàn)意外情況——門縫兒里漏出微光，防盜門沒有關嚴。

    米貝明拉開門，邁進玄關。

    客廳里開著電視，國際新聞頻道，播報著米貝明不感興趣的內(nèi)容。他環(huán)視這個房子，可能一百多平，裝修都是林真喜歡的風格，沙發(fā)扶手上搭著一件外套，是屬于米仲辰的。

    米貝明脫掉短靴，黑色的襪子直接踩在瓷磚地板上。他循聲走到廚房前，看到林真背對著他在炒菜，有臘rou的香味飄出來。而米仲辰拿著菜刀，不甚熟練在給一個西葫蘆切薄片，只米貝明一眼能發(fā)現(xiàn)的，就有兩片創(chuàng)可貼纏在米仲辰的手指上。

    “爸，我來吧。”米貝明突然開口。

    說著也不顧廚房里的兩個人如何驚訝，轉(zhuǎn)身把外套脫到沙發(fā)里，再折回去，正好迎上追出來的林真。

    “明明！”

    “媽，你不是說下次來找你們，要來這兒找么？”

    米貝明挽起毛線衣袖子，又在瞥到小臂上殘留的指痕和吻痕之后趕忙復原袖子，說：“門沒關，我直接進來的?！?/br>
    米仲辰慢一步出來，整個人都顯出疲態(tài)，可咄咄逼人的壞脾氣還是沒改，問道：“來干什么？看到咱們家好不容易破產(chǎn)了，來嘲笑我這個老頭子的？我跟你說，那我也是你爹！”

    林真滿臉緊張，驚慌的眼神看住米貝明，沖他乞求似的搖頭。

    “爹?！泵棕惷黜樦字俪降脑挘冉幸宦?，再說，“果然之前說要和我斷絕關系是氣話。以后別再那樣說了，我雖然不會當真，但是也會很傷心?！?/br>
    林真以為自己聽錯了，米仲辰的臉上也一下子愣住，露出驚疑的表情。

    “火關了沒有??？”米貝明抿了一下嘴，隨后繞過兩人，鉆進廚房里去接管鍋鏟，又揚聲喊，“媽，你放鹽了嗎？”

    林真猛地回神，抬手往米仲辰的后背上拍一巴掌，還不待說話，大門又被拉開，送水的師傅提著兩桶礦泉水，問：“是你們家不？”

    林真忙應聲，催米仲辰去接應，她則拿雙拖鞋回到廚房里，看到米貝明正夾了一筷子茼蒿嘗咸淡，便說：“明明，已經(jīng)放過鹽了。”

    米貝明“嗯”一聲：“可以出鍋了，拿個盤子來吧?！?/br>
    客廳里的動靜響了一會兒，隨著“咣”的關門聲而歸于安靜。

    米仲辰?jīng)]再回廚房，他坐在客廳里，聽見菜刀落在菜板上的聲音，連貫又清脆。他沒有教過兒子這樣的本事，那學自于誰的手，可想而知。

    “今晚沒加班？”林真靠在冰箱上，眼睛牢牢盯著米貝明。

    “沒，公司不提倡加班，一般都能按時走人?！?/br>
    “那挺好的?！?/br>
    米貝明單手磕雞蛋，連磕三個，然后把碗交給林真，讓她幫忙打散。

    他問：“就吃兩個菜么？我再給你們做一個？”

    林真這才想起來：“你是不是還沒吃呢？那再做一個?！?/br>
    米貝明也這才想起來，過來的一路上都在丟魂兒，真把梁緒給忘了，他忙把手在圍裙上擦擦，說：“我跟梁緒說一聲?！?/br>
    回到客廳掏外套的兜兒，米貝明給梁緒發(fā)消息到：我晚點回家，你先吃。

    梁緒秒回：好，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米貝明的眼里浮出點笑，怕某人看到他的定位后會擔心還不敢明說，于是接著打字：不跟我爸吵架，放心。

    X：嗯。

    M：在家等我。

    X：好。

    米貝明放下手機，對目不轉(zhuǎn)睛看電視的米仲辰說：“爸，我再炒一個菜，你想吃什么？”

    米仲辰?jīng)]吭聲，米貝明數(shù)著數(shù)等了五秒，不想把氣氛拖延成對峙，便聳聳肩：“那我自己看著辦了啊?！?/br>
    林真全都聽著在，她高高提起的心再一次落下，幾乎不可思議地拽住米貝明，問他：“明明，你怎么... ...”

    “我怎么？”米貝明打開冰箱翻食材，決定再做個簡單的孜然土豆片，“我變好了一點，是不是？”

    林真的眼睛都紅了，聽他壓低聲仿佛信心在握：“我這樣，老頭子想吵也吵不起來，像打棉花。以后都讓他打棉花。”

    新聞聯(lián)播結束時，飯菜上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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