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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實際上,本人性格不討喜,交不到朋友,集體活動永遠是剩下的那一個。喜歡的人求而不得,欲望又太多,意yin太深,喜歡反芻那些相處的場景,因此難以抑制地產(chǎn)生他喜歡我的幻覺。 我把門復打開,聞到股陳舊的氣味,是地毯、空調(diào)里灰塵盤旋的味道,是我魂魄的味道。 魏丞禹又攔住我:“誒,那你,那你去我那睡唄。” “……?。坎挥昧?。”我趕緊拒絕。既然我們倆一起玩就可以傳出我們是一對的謠言,想必睡一個床明天就會產(chǎn)生我們兩個人上了床的重磅新聞。人言可畏。 “啊?為什么?你寧愿睡呼嚕里也不愿意跟我擠一張床?。俊蔽贺┯碓趺春孟裼稚鷼饬恕?/br> 我說不是,他和我對視兩秒,我移開眼睛。魏丞禹說:“哦,那你睡吧?!钡纛^走了。 我看他的背影,心想怎么這樣。 魏丞禹拐了個彎不見了。我呆立兩秒,把門重新關上往電梯間跑,被走廊的地毯絆一跤,拖鞋長翅膀飛了出去。我再單腳跳過去心急火燎穿上。等到了電梯間,正有一扇門緩緩合上。 我下意識伸手去攔。同一時間,電梯里的人也因為這只橫里出現(xiàn)的手受到不小的驚嚇:“臥槽!” 門在要關閉的前一秒重新打開,我看到慌里慌張按開門鍵的魏丞禹。 我把手縮回來揣進兜里,站到角落里。 他沒回頭看我,但罵人:“你手還要不要了?知不知道多危險?” 我說:“你不要生氣?!?/br> 電梯門合上,他沒有說話。一層樓上升很快,即將開門之際,他說:“我沒生氣,我生什么氣。”但明明就有生氣。 三樓沒有我之前來時那么熱鬧了,有的門已經(jīng)關上。我跟在魏丞禹身后,他刷卡進房門。我很怕他在我眼前把門關上,那我就有點像流浪犬,幸好沒有。我跟著進屋,人都走空了,童銘也還沒有回來。 我又滾上床,抱住被子,問:“你睡覺嗎?”最好不要把我趕下去。 他把自己那件從高一穿到現(xiàn)在的黑衛(wèi)衣脫了,露出里面白色的短袖:“不睡,我洗澡?!?/br> “哦?!蔽艺f,“那你洗澡吧?!?/br> 我縮在被窩里,思考了一下把大燈關了,只剩下一盞臺燈。衛(wèi)生間在黑里發(fā)光,傳出淋浴的水聲。 我又開始擔心童銘回來會不會介意房間里多出一個人,要不還是快點溜之大吉。但是魏丞禹還在生氣,此為需要處理事務的第一順位。 我有一種等待的焦灼,直到衛(wèi)生間門又打開,一室水霧傾瀉而出,影子拍上米色的墻,影影綽綽,心底又不由自主產(chǎn)生奇怪的感覺。這未免也太曖昧了。 我緩緩躺下,假裝自己已經(jīng)睡著了。 衛(wèi)生間響了會吹風機的聲音,再是拖鞋聲。 我緊閉雙眼,聽見魏丞禹“嗯?”,然后是很細微的整理聲,行李箱合上,“砰”一下,不算輕。魏丞禹很小聲地說了句“草”。 我像新生兒雙眼緊闔,眼前一片燈光的紅。耳朵卻很靈敏,捕捉到逐漸逼近的拖鞋摩擦聲,接著臺燈暗掉了。有人正站在床畔前。 我連呼吸都放輕緩,感到魏丞禹很輕地拍了拍我:“誒,你往里睡一點?!蔽覚喈斔鞗]聽見,一動也不動。 他又“唉”嘆一口氣。我以為他就此放棄,放下一顆心。 下一秒,我以為自己是棟危樓,被整個鏟了起來。驚恐地睜開眼,看到當鏟土車的魏丞禹。 “你干嘛……?”我問。 他看我一眼,落地前又把我往里拱了拱,再收回手臂:“你睡太外面了,我怕你掉下去?!?/br> “哦?!蔽颐蛄讼伦齑?,這時候再立刻陷入深度睡眠有點虛假,干脆睜著眼看他模糊明滅的輪廓:“你還生氣嗎?” 他看了我一眼就移開眼,盯著已經(jīng)關掉的臺燈。整個房間的光源唯剩亮著燈的洗手間。我繼續(xù)說:“就是,有人說,年級里傳我們倆是一對了。” 魏丞禹繞到另一側的床頭,床墊微微下陷。我翻了個身看他,他靠著床畔看手機,冷光映著板起的臉,微潮的劉海生澀地貼在前額上。 他說:“誰嘴那么碎?!蔽野底匝士谒?,你的好兄弟。 “我管他那么多。再過半年,大家一起收拾包裹滾蛋?!蔽贺┯碚f,一邊雙手握著手機打字,“而且,傳的都是些子虛烏有的東西,你理他干什么,你在乎嗎?” 我不在乎,我恨不得他是真的。我卷了兩下被子,沒話找話:“哦,那我們睡覺吧。你睡覺不打呼吧?” 他笑了下,把手機關了也躺下來:“學農(nóng)我不就睡你下鋪嗎?” 人都笑了,那應該不生氣了吧。我長舒一口氣,想起旁邊那張空著的床:“童銘怎么還沒回來???都十二點了?!?/br> 魏丞禹說:“剛學習完,去找楊博瑞他們了,可能要繼續(xù)打牌或者打游戲吧,聽說準備通宵?!?/br> 童銘真是鐵人啊。我聽到“通宵”二字有點犯困,打了個哈欠。原本各自好好躺著,他卻突然伸手過來拍我的頭發(fā)。我干脆往下一沉,用被子蒙住頭,但又立刻被掀開,涌進新鮮空氣。 他說:“你不嫌悶嗎?” 我忍氣吞聲:“那你干嘛拍我頭?!毙W生嗎。 “玩玩你。”他捏著我一小撮頭發(fā)輕輕拉了拉,“你多好玩啊?!闭Z調(diào)不像調(diào)侃,有一份虛幻的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