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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寶珍啊…… 齊家所有人的腦中浮現(xiàn)了她的面容,削肩細腰,容色楚楚,雙眸凝露,水一般的女子,怯生生如同她的母親似的。 “她的性子……去了不是什么好事。”外祖母緩緩開口。 簡寶華溫聲道:“meimei有她自個兒的想法,我若是說多了,反而不好?!?/br> 到底隔著一層,何氏溫聲說道:“若是入了女院,你作為jiejie,要多照看些?!?/br> 她需要自己照顧? 簡寶華心中這樣想,對舅母的話仍然是乖乖點頭。 女院儀式上的那本冊子內(nèi)容,京都中人大半都已經(jīng)知曉,簡寶珍原本就向往女學,自然也知道。 她定下了要去女院,也同父親說了,簡延恩只是沉默半晌說道:“那須得勤勉?!?/br> 簡寶珍對女院的執(zhí)著與執(zhí)拗他看在眼中,既然她魂牽夢縈便是那女院,如今也有了機會,那就試一試。 況且人若是多了,除了那些世家女,還有勤勉的小戶出身姑娘,簡寶珍也不至于過于艱難。 這是應下了?簡寶珍的心中狂喜。 簡延恩的應諾并沒有出乎簡寶華的意料,淺笑對簡寶珍說道:“就像是爹爹說得,meimei需要日日勤勉?!?/br> 簡寶珍點頭,她不比那些已經(jīng)入了女院的貴女。 如今既然有了希望,這幾個月定然要勤勉,好入那女院的。 誰知道簡延恩與簡寶華不曾說些什么,不讓她去女院的,是她的娘親。 等到晚飯過后,肖氏留了簡寶珍,與她說話。 “寶珍,他當時的神情你也看到了,你去女院是不合適的。你的生父姓的是劉,不是簡,怎么能入女院?……” “……我也是為你好,你去了自己不自在,被人欺辱了怎么辦?要有自知之明。” “那些世家女眼高于頂,你的身份是受人詬病,定然是過得不好的……” “你想學什么,請的女師傅不能教你嗎?你先前同我說,師傅懂得許多,你長了見識……” 簡寶珍料到了肖氏的話,她端坐在紅木太師椅上。 雙膝并攏,一雙手交握放在膝頭。 肖氏絮絮叨叨,她雖然聽著,卻絲毫沒有被她話語之中的內(nèi)容動搖。 “你為什么不說話?我知道你的性子執(zhí)拗,看上去溫溫柔柔和我一樣,其實內(nèi)里是有主意的,你是要上女院。算是娘求求你,不要去女院了好不好,你若是去了,你也讓寶華為難了,你讓她如何自處?” 旁的話她都已經(jīng)料到,簡寶珍對肖氏的話只是沉默,一直到最后一句,她面色慘白,眼眶漲熱,唇瓣蠕動,“娘,你只想著她?” “她是正經(jīng)的嫡出大小姐?!毙な霞毬暭殮獾卣f。 “我難道不是?”簡寶珍低聲道,“我現(xiàn)在叫得是簡寶珍?!?/br> 肖氏原本就眼眶噙著淚,此時一眨眼就落下,紅了眼眶,她別過臉,用手帕擦了眼角,聲音里也有些哽咽,“你命不好,托生在我肚子里頭?!?/br> “娘?!焙唽氄涞臏I水也落下,心中是被針扎過密密的疼,“我是命不好,這消息一放出,誰家不是想著自家女兒能有出息,去那女院。唯有生我的娘,不肯見我出息,不肯見我好?!?/br> “不一樣的……”肖氏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你與她們是不一樣的?!?/br> 心中像是被重重石塊壓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因為她的生父姓劉,她是被肖氏帶過來的,這就是她的原罪。 “我不認命?!焙唽氄涞偷偷卣f道,“只要有向上之心,只要勤勉,過了考核,都可以入女院,憑什么我不可以?!?/br> “珍珠……” 原本簡寶珍的淚水已經(jīng)止住,聽到了肖氏的稱呼,心中的那點火被撩撥得旺盛,那胸腔之中的火烤的她眼發(fā)疼,淚水都干涸,“別叫我珍珠。” 她霍然站起身子,居高臨下,看著肖氏,“我叫簡寶珍。” 她咬著唇,那火點燃了她的眸,“女院,我是一定要去的。” 肖氏愣愣地看著簡寶珍,繼而是淚水更加洶涌,“娘不是不想見你好,只是……你已經(jīng)很好了,為什么一定要入女院,你這是讓大小姐為難。” 簡寶珍聲音冷淡,“娘,是我簡家二小姐,她是簡家仆人口中的大小姐,而不是我的,她是我jiejie。” 她的聲音太過于清冷,讓肖氏愣愣地看著女兒。 一瞬間竟是覺得女兒十分的陌生。 簡寶珍對著肖氏行禮。 她總是覺得自己的儀姿比不過簡寶華,女師傅教了她禮儀,她終于行禮的時候少了心中的惴惴不安之感,簡寶珍覺得自己的動作優(yōu)雅。 “我當真去了女院,jiejie一定是會照看我的。” 她含笑看著肖氏,肖氏的心中竟是升騰起一股子冷意,這冷意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娘,我先告退了。”簡寶珍退了出去。 打開門,深吸一口夜風微涼的風。 女院,她是一定要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雙更。 晚安 ☆、女院鬧?。ㄉ希?/br> 剛入冬的時候還不覺得冷, 一場冷雨之后,便讓颯颯枯黃的樹葉、紅了的楓葉飄零落下,就連常青的香樟樹葉也被打落。 早先沒有被鳥兒銜走的落地香樟果被踩得染了地, 少女的足尖悄然踩過, 一層風沙掩過,等到了明年, 就只有淺淺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