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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里的她,只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很痛很痛,比她剛剛生孩子那種撕裂的痛還要痛百倍。 “孩子,我的孩子……” 蔣依兒聽見動靜后,連忙抱著小娃娃走了過來,笑著把孩子遞到了方窈懷里,說道:“窈娘,快看看,這是病已,林病已?!?/br> 方窈抬起手,輕輕點了點小娃娃的下顎,隨即便笑了,可笑著笑著,她的眼淚竟流了出來,抬起袖子隨意擦了擦,可卻怎么擦也擦不干凈。 蔣依兒抱著孩子,輕聲斥責(zé)道:“窈娘,你哭什么,這可是大喜事!” 方窈吸了吸鼻子,笑著說道:“娘,我就是太高興了,都沒想著我還能有當(dāng)娘的一天,叫病已是嗎?好名字,我的病已。” 蔣依兒把孩子又抱到了搖籃里,說道:“好聽吧!是你爹給取的,病已,病已……天天喊著,以后就不會生病了,這孩子早產(chǎn),務(wù)必得精細(xì)著養(yǎng)。” “是我對不起他,我不該那么莽撞的,婆母和子越都是為我好,我卻不懂你們的良苦用心,都是我的錯?!?/br> 方窈在知道親生母親沒了那一刻,好像什么都顧不得了,身為女兒,她沒見著母親的最后一面,也沒給她上過一柱香,更沒守過一日孝期,她多么不孝??! 心里nongnong的愧疚與后悔將她占據(jù),一時間竟然忘記了還有這么個小家伙的存在。 “唉,可就苦是了你遭那么大的罪了!” 方窈搖了搖頭,接著抬頭,四處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人似地,她醒來時便沒看見林子越,不免有些委屈,她拼了性命才生的兒子,那人為何卻看都不看一眼呢? 蔣依兒打趣道:“窈娘想找誰?莫不是,想找我那個傻兒子?” “娘,你別拿我開玩笑了,誰想找他了,找著了估計又要嘟囔我半天了?!狈今禾闪讼聛恚挚戳丝床贿h(yuǎn)處的小搖籃,只感覺心里異常滿足。 “子越現(xiàn)在可沒時間嘟囔你了,你生完孩子都醒了,可他還沒醒來呢!” 蔣依兒剛說完,方窈便緊張地握住她的手,焦急地問道:“子越,他怎么了?怎么會醒不過來呢?” “你可千萬別急,子越那傻小子沒什么大事,就是非要擱雨里等你出來,所以淋了雨、染了風(fēng)寒而已,他吃完藥就去休息了,我讓他病好了之后再來看你,省得過了病氣給你。” 方窈松了一口氣,可卻仍舊有些擔(dān)憂地問道:“那他病得可重?這風(fēng)寒什么的,也不能小覷?!?/br> “不重不重,窈娘不用管他,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養(yǎng)好自己的身體,還有病已,你祖母又讓人找?guī)讉€奶娘到你房里伺候,神醫(yī)最近也會暫住府里,所以你大可放心。” 方窈點了點頭,隨即笑著說道:“這回還得多謝謝嬌嬌和逍遙王了,要不是他們,我和病已估計早沒了。” 蔣依兒想起了林清音那時的果斷,頗有些驕傲地說道:“對對對,那小丫頭也不知哪來的膽量,直接攔住了滑胎湯的婆子,跟你祖母說快去請神醫(yī)來,還給了你一枚保命的藥丸,你這才能繼續(xù)等著?!?/br> “我和林子越定會感激她一輩子,病已也絕不會忘記小姑姑的救命之恩?!?/br> 蔣依兒拍了拍她的手,“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對嬌嬌也很不錯,嬌嬌又是個知恩的,定不忍心見死不救?!?/br>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方窈不免有些累了,蔣依兒便讓方窈睡下了。 另一邊,林子越睜開眼時,看著周圍熟悉的裝飾,立刻喊道:“來人,快來人啊!快來人……” 可卻一直沒有人應(yīng)答,林子越不免有些著急,直接掀開了被子,扶著床欄起身,結(jié)果腿卻一軟,直接摔倒在了地上,頭好痛,像是撕裂地一樣。 端著木盆的奴仆走了進來,見到這一幕,手里的木盆立刻摔倒在了地上,他卻沒功夫去管,而是連忙上前把林子越扶了起來,擔(dān)憂地問道:“二爺,您這怎么摔倒了啊?摔得重嗎?需不需要喊神醫(yī)來?” 林子越扶住奴仆的手,深呼了一口氣,問道:“我現(xiàn)在,與方窈和離了嗎?”他的嗓音有些顫抖,倒像是害怕極了的樣子。 奴仆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二爺,您這開的什么玩笑??!二奶奶昨個兒才給您生了個小少爺呢!怎么又會和離呢?您怕不是做噩夢了吧!” “噩夢嗎?” 可如若是夢,又怎么會那么真實呢?想到這兒,林子越搖了搖頭,抓緊了奴仆的手,說道:“快帶我去見她,快些去。” “那可不行,二爺,您這還病著呢!千萬不能過了病氣給二奶奶?!?/br> 聽到這兒,林子越只能按耐下心里的焦急,重新躺到了床上,閉上眼睛,仔細(xì)思索了起來,到底哪個是夢?哪個又是真呢? 他做了個夢,夢見與方窈和離了,方窈最后出家了,選了個小道觀,那道觀很破很破,他便派人偷偷捐了許多香油錢,還修繕了整個道觀,只盼望她能過得好點。 夢的最后是方窈死了,那么安靜地躺在涼席上,他感覺自己的心都碎了,抱著方窈的尸身哭了許久。 安葬了方窈后,他生了場大病,沒過多久也去了。 林子越睜開眼,看著自己的雙手,剛剛還抱過她尸身的雙手,眼眶微紅,嘴唇不自覺地就哆嗦了起來,那真是夢嗎?還是自己這個現(xiàn)在才是夢?他好像有些分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