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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就沒打算跟陸爭過夜,做個愛就得了,同床共枕不適合我們。 況且莫青瑜就在隔壁,我就更要攆他走了。 我要他帶著我的氣味印記,把莫青瑜摟在懷里。 女人還嬌嗔抱怨,說這么晚才回,沒良心的東西。 吃飽喝足,這個時候陸爭不會說實話,扯下我臉上的面皮。 就必定要扯一個又一個的謊,把人蒙在鼓里。 親密無間還貌合神離,好刺激,我喜歡這樣的場面,所以說什么也不和陸爭住在一起。 給他氣的牙根癢癢,指著我好一陣也沒罵出什么東西。 最后氣急敗壞的走了,還不忘記威脅我,說你等死吧你。 “把門關(guān)好?!蔽艺f沒心沒肺的風涼話,在半夜三點的時候拿起畫筆。 反反復復,我一直在畫青稞的樣子,我怕有朝一日,連我都把她忘記。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刻在心里還不夠,一筆一劃,我把她填進我的生活里。 畫一陣停一陣,天都快亮了我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睡覺前我出去跑了一圈,這里山霧繚繞,適合殺人拋尸。 殺人拋尸…殺人拋尸… 從前林厭就這么嚇唬我,他不讓我跟著他,本來就兇巴巴的,沒耐心的樣子更是叫人害怕。 有時候我都懷疑他上輩子可能是個屠夫,所以這輩子才會一身兇惡的戾氣,快要被血味腌透了。 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人無論站在哪個角度上看,我都應該害怕他的才對。 可是我沒有誒。 無家可歸的時候,我遇見他,眼睛都亮起來了。 就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問他還記得我嗎? 記得我嗎? 之前在巷子里,我給你買過水喝。 他罵人,說去你媽的,老子不花女人的錢。 還不夠,擦肩的時候非得撞我一下。 可能他也不是故意的,冒冒失失的,林厭他走的急罷了。 當然了,我不在意那個,不知死活的跟過去,像個如影隨形的小尾巴。 并且這一次我學乖了,我不再吵他,路燈把他的影子拉長,我就在這個距離之內(nèi)乖巧聽話。 那天晚上他應該是心情不好,我到現(xiàn)在才后知后覺的想明白。 可是十幾歲的龍溪不管那么多,帶著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執(zhí)著,真就跟上去了。 說真的。 我挺佩服她。 現(xiàn)如今我是做不到這些了。 我連對盛唐親近一些都不敢,像我這樣半死不活的人,注定是要辜負期待的。 再也給不了誰什么,我啊,我是一顆被燒焦了的樹,被榨干了汁水的果。 空有骨骼,命運剝削苦命人的快樂,什么都留不下。 命運多舛啊,再看從前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有時候我都懷疑,我真的那樣開心過嗎? 好像是真的,我不爭氣,但是記憶里的林厭始終是溫熱的。 他那么兇我都不怕,猛地回頭,我剎車不及,南墻沒撞到,先在他的胸膛上吃了苦頭。 “你別跟著我?!辈荒蜔?,少母奢推我一把,居高臨下,看我像看流浪狗似的,目光復雜帶著點疑惑:“我是開孤兒院的?你沒地方去我就得管你?” “趁早滾!” “再往前一步我都收拾你!” 說完就走,期間一次都不回頭,途中拐了趟超市,不知道在哪變出來一堆哥們兒,前呼后擁,浩浩蕩蕩,一轉(zhuǎn)眼就找不見了。 過了很久,我仍在原地站著,嘆口氣,望望天,認命了。 一盞一盞的街燈把我照亮,回過頭,頂著烈烈大風我又往回走,一口氣走回我家門前,頃刻之間便泄氣了。 隔一扇門,我遲疑了很久,無數(shù)次的徘徊后又垂頭喪氣的走了。 不是不敢回去,是沒必要再吃這個苦頭了。 結(jié)果不會改變,最終我還是會被她趕出家門。 一次兩次…一次又一次… 她總是這樣做。 況且我知道,今天晚上白桂思心情不好,攆我走之前還拎著我狠狠的掐了幾下。 都忘了她為什么攆我出門了,在我少年伶仃的時候這種事情發(fā)生過太多次,多數(shù)都是因為一些不值得一提的破事兒。 她看不慣我,我做什么她都說錯。 整日整日罵我狐貍精、賠錢貨,拎起我的耳朵把我攆出門,后又騙我上了一輛面包車。 我被她賣了多少錢? 她又花了幾天? 大富大貴了嗎? 還是一直留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巷子里腐爛? 不清楚,回想起從前,我滿腦子裝著的都是林厭。 他是很特別的,他整個人都是很特別的,是常勝不敗的少年將軍,有一雙桀驁的眉眼。 人群沸騰,他在中間,留在我記憶里,好多好多年。 那天夜里他也沒有扔下我,所以說很多事情講的都是一個緣分。 我沒有勇氣推開回家的門,又是實在無處可去,在街上漫無目的逛蕩了一陣就看見他們在打架了。 打架打架打架… 林厭前半生的日子里除了打架還是打架。 無論成敗都沒有全身而退的道理,所以那些年,他一身的傷一身的疤。 他說是勛章,我就親他。 我親過他身上的疤。 拳拳生風,少年出手是特別兇的,似乎每一下都是奔著要人性命去的。 他們是在火拼吧? 我不太懂,人又多又亂,這里面我也只認識一個林厭。 只是贏家和輸家身上是不同的氣焰,看那些垂頭喪氣的小青年,他們跟林厭一定沒關(guān)系。 因為這時候林厭給人踢到墻角,抓住一個倒霉鬼猛揍呢。 垂頭喪腦,贏家不會是這種嘴臉。 囂張跋扈,這才是贏家的姿態(tài)。 就連林厭身旁的朋友們都滿面紅光,恨不得把贏家這兩個字刻在腦門上。 我就是在這種時候突然出現(xiàn)的,大家好像都殺紅了眼,我呢,我像是誤進狼窩的兔子一樣冒失,不明覺厲,尚未發(fā)現(xiàn)處境危險。 直到一個男孩子大喊,說他媽了比的,這小娘們偷看。 話還沒說完呢,人就攆了過來,連帶著幾個人一起,追著我在街上跑了起來。 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我不應該跑的,不然再見到林厭時,也不會那么可憐了。 摔傷了膝蓋,兩個男孩拎小J一樣給我拎到了林厭面前,還邀功呢,說厭哥,就是這小娘們偷看。 媽的!她不會報警了吧! 把她手機搜出來看看! 七嘴八舌說什么的都有,要不是林厭開口,都能給我拆巴拆巴嚼了。 看著我的少年一陣啞然,看看表,這個時間了… 他覺得不可思議:“你taMadE真沒有家啊。” “我媽給我攆出來了。” 他嗤一聲,好像罵我完幾把蛋。 有人給他一沓錢,林厭滿不在乎的揣進兜,算是因禍得福吧,在走時他才說要帶我一起:“走吧,請你吃飯?!?/br> “真帶我一起嗎?” “想去就別磨嘰!” 這隊伍浩浩蕩蕩的,我一個女孩夾在中間竟然一點也不怪異。 都因為剛剛跑急了,摔破了一對膝蓋,血順著小腿往下流,我竟覺得莫名帥氣。 不然大家都受傷,就我不受傷,我就跟像是被比良為娼的乖女。 現(xiàn)如今我也血淋淋的,一下子我就融入進去了,雖然一瘸一拐吧,但我覺得自己像個流血不流淚的戰(zhàn)神,是無惡不作的問題少女。 剛剛被人追的趴下,直接摔了個狗啃泥,但我根本想不起。 我直接忘記。 跟這么多的小混混走在一起,真是太…太拉風了。 我想橫著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