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quán)臣籠中雀》

    作者：古城青衣

    一句話簡介：逼白月光為妾后他被厚葬了

    第1章

    ◎甘愿◎

    昭寧元年，六月初九。

    盛京迎來了夏日里的第一場暴雨，裹著狂風(fēng)夾著冰雹，豆米般大的冰雹落下來，將院中的花草吹打得東倒西歪，那碧綠的芭蕉葉被冰雹砸得稀爛，落了一地的殘花碎葉。

    右相府，正院。

    正廳的大門敞開著，伺候的下人都在回廊下候著，因著雨聲大，小丫頭寶兒湊在綠蕓的耳邊低聲道：“以前只聽說過國公府的六娘子長得好看，從未見過，今兒個(gè)一見才真真兒覺得長得好看吶?！?/br>
    話音剛落，綠蕓一記刀眼就丟了過來，“想被掌嘴了？”

    寶兒悻悻的垂下頭，只見綠蕓壓低了聲音，“現(xiàn)在哪里還有國公府？那里面的是國公府六娘子嗎？是咱們相爺抓回來的罪奴?！?/br>
    寶兒眨巴著懵懂無故的大眼睛，沉默了許久才將心中疑惑說出。

    “既是罪奴，那主子為何不把她送去大牢呢？”

    綠蕓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為何不送去大牢？她也想知道。

    她在萬之褚身邊這么久，可從未見過萬之褚把罪犯帶回府邸的前例，也未有帶女子入府的前例。

    國公府沒了，李棠逃走了大半年都不見人影，大家還覺得她要是沒死，那也藏得太好了，沒想到今日她竟然回了京，自投羅網(wǎng)，一回來就落到了萬之褚的手中。

    寶兒說得不錯，李棠生得太漂亮了，便是落魄了，狼狽了，也依舊美得讓人生羨生妒，萬之褚看上了李棠，也不是不可能。

    綠蕓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想著，只聽里屋隱隱綽綽的傳出來萬之褚冰冷無溫的話。

    “死——或者伺候我，你選一個(gè)！”

    話音剛落，空中墜下一個(gè)驚雷，閃電如爪牙將黑夜撕得四分五裂，李棠跪在地上的深紅色軟毯上，腳踝處麻麻癢癢的疼著，雷聲落下她受了驚身子不受控制的顫了一下，回過神來對上萬之褚陰寒的眼神，對他剛才的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他望著她的眼眸轉(zhuǎn)了轉(zhuǎn)，眉宇輕蹙，面露不悅。

    李棠抿了抿唇低低問道：“就只有這倆選擇嗎？”

    “什么？”他的聲音突然拔高，眉頭皺得更深了，不過是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倒像是觸到了他的逆鱗一般。

    李棠被他嚇了一道，不解的望著他半晌沒有回話。

    只見他眸光一閃，扯起了嘴角，那抹刺眼的冷笑就露了出來，眸光似冷箭般的朝她射了過來。

    “怎么？你就那么喜歡傅祁禎？如今他已經(jīng)是一個(gè)被圈禁的廢人了，你也想去陪著他？”他問得漫不經(jīng)心，但腮繃子卻是緊繃著的，廣袖下的拳是緊握的。

    李棠從他的臉看到腳，看著那腳背微乎其微的拱起，腳趾摳著地板，這是他口是心非時(shí)才會有的習(xí)慣，他嘴上說給兩個(gè)選擇，最后不過也是希望她在他身邊，話雖然難聽了點(diǎn)，但誰叫她曾那么欺負(fù)過他，他心中有怨氣也是正常，只要他的心里還有她，那一切都值得。

    她心下歡喜，想著自己出逃這大半年來受的委屈，似乎也瞬間就不委屈了。

    可明明不委屈了，她眼眶還是有些酸澀，蒙上了一層薄霧。

    “我選后者?！彼捖洌f之褚慢慢的掀起眼簾，“什么后者？”

    聽著他這話，伺候你，這三個(gè)字哽在李棠的喉中，愣是半晌沒有說出來，萬之褚斂去了嘴角的冷笑，淡淡問道：“伺候我？”

    李棠點(diǎn)了點(diǎn)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萬之褚緩緩俯下身，伸手攥起她的下顎，抬起臉對著他，她望著面前熟悉的眉眼，眼中的水霧化成珠滾了下來，滑過臉頰落入他的手中。

    她們相處了近十年，他從未見她哭過，可此時(shí)她卻落了淚，那guntang的淚珠灼傷了他的手心，可想到到她曾說下的字字句句，心下卻愈發(fā)的硬了起來。

    “伺候我就讓你這么委屈？”他冷聲問著，李棠未語，只聽他冷聲嘲道：“想來也是啊，高高在上的李六娘子，太子的未婚妻，未來的皇后，多好的前途啊，如今竟要來伺候我這種讓你生厭得都不愿多看一眼的人，當(dāng)然會委屈?！?/br>
    李棠靜靜地望著他的這張臉，皮膚白得有些不正常，冷厲的眉鋒下那雙漆黑的眼眸復(fù)雜得讓人看不清，厭惡得一眼都不愿意多看這種話，是從她口中出來的，如今他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她。

    “當(dāng)時(shí)我……”

    “夠了！”

    她的解釋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話音戛然而止，四目相對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悄然碎裂，倆人都不約而同的移開了眼神。

    “擺出一副不甘不愿的委屈樣給誰看？”

    李棠收了解釋的心思，心下也明白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來日方長也不必急于一時(shí)了，她輕聲道：“既然是我自己選的，那我心甘情愿，也不覺得委屈?！?/br>
    萬之褚捏著她下顎的手一緊，冷聲確認(rèn)，“當(dāng)真？”

    “當(dāng)真。”

    李棠說完，他放開了她，沉聲喚道：“來人?！?/br>
    屋外的綠蕓疾步匆匆的進(jìn)來，走至萬之褚跟前，“帶她下去梳洗，洗干凈送到東廂房來?！?/br>
    萬之褚吩咐完，綠蕓攥緊了交握的雙手，東廂房是萬之褚的居所，這大晚上的沐浴完送過去可不就是……她壓著心下的不痛快，抬眸望向萬之褚，“這位娘子，奴婢該如何稱呼？”

    李棠聽她這話問得甚有意思，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并未接話。

    只見萬之褚緩緩的望向她，卻問起了綠蕓：“府上的妾氏，你們該怎么稱呼？”

    綠蕓福了福身，答：“姨娘。”

    “那便這么稱呼?！?/br>
    他說得風(fēng)輕云淡，綠蕓心下的不痛快忽然就消散了許多，對著李棠福了福身：“李姨娘，這邊請?！?/br>
    她聽著這個(gè)稱呼，臉色微變，但在起身的轉(zhuǎn)瞬間她又恢復(fù)如常，跟著綠蕓出了正廳，站在回廊下的寶兒對著她福了福身子后跟了上來。

    外面狂風(fēng)斜雨，雨水灑入回廊內(nèi)，跟在身后的寶兒輕聲提醒道：“娘子靠里面一些，雨水掃進(jìn)來了?！?/br>
    李棠聞聲回頭，透著廊下微光看清了寶兒的模樣，十三四歲樣子，扎著雙平髻，圓乎乎的臉蛋，看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是個(gè)單純的小姑娘，她心想著輕輕“嗯”了一聲。

    她話音剛落，走在前首的綠蕓忽然回頭瞪了寶兒一眼，沉聲道：“寶兒，這位是李姨娘，以后莫要稱呼錯了?！?/br>
    寶兒低聲應(yīng)下，“好，記住了?！?/br>
    綠蕓說著話眼神還不忘朝李棠面上掃過，大抵是想看看她會有什么反應(yīng)？

    李棠沒放在心上。

    分別了一年半載，她與萬之褚的身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時(shí)的她還是國公府的六娘子，是太子的未婚妻，而萬之褚那時(shí)還不叫萬之褚，他叫楚執(zhí)，是她撿回來的狼崽子，養(yǎng)在她身邊做了她的護(hù)衛(wèi)。

    但后來國公府跟著太子造反謀殺先帝失敗已經(jīng)沒了，太子也沒了。

    新帝登基后，萬之褚從寂寂無名一躍成為了當(dāng)朝右相，是新帝跟前的大紅人，而她卻一夜之間就淪為了階下囚，若不是她誤打誤撞的出逃日子恰好是抄家的那天，現(xiàn)早已成為刀下亡魂了。

    哪里還會和他有什么瓜葛？

    名分這個(gè)東西，是妻也好妾也罷，只要是他只愛她，還愛她，那她都可以不在意。

    現(xiàn)如今大概人人都以為她從那云端墜落后，定會死要面子活受罪，指不定聽到幾句閑言碎語就能夠慪死。

    但過去的這十幾年里，她穿著雍容華貴的衣裳，帶著精美華麗的金釵玉器，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不可有一絲差錯，她是太子的未婚妻，是李氏女，就必須活成這京城貴女的楷模，得活成一尊泥塑菩薩，聽從家族的安排，聽從父親的安排，她從來不是李棠，可她又是李棠。

    說到底，她連父親都騙過去了，又怎么會騙不了世人。

    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也只有她一個(gè)人知曉罷了。

    事到如今，還在乎那些虛名做什么？

    不過看到這丫頭的態(tài)度還有萬之褚這安排，她應(yīng)該還是不要表現(xiàn)得真不在意才好，要是她真不在意，那萬之褚豈不是一拳打到棉花里，更生氣？

    她籌謀許久出逃一回，就是想找到他同他解釋清楚之前的誤會，和好如初。

    如他所愿，讓他消了心中的那些氣，才是正事。

    其他的，再說吧。

    因是雨太大，綠蕓未帶她去其他院子，直接穿過回廊去了后罩房沐浴梳洗，入了屋，綠蕓又喚來了兩位老嬤嬤進(jìn)來伺候沐浴，倆人看了一眼李棠又望向綠蕓，只聽綠蕓扯著嗓子說道：“這位是相爺新納的李姨娘，大家可要好好伺候?！?/br>
    這后罩房下人比較多，綠蕓這一嗓子，可不止這倆老嬤嬤聽得到，那些下人也全聽到了。

    寶兒站在李棠身側(cè)，有些緊張的望著她，只見李棠微微勾唇望向她，“你叫什么名字？”

    寶兒愣了一下，回道：“回姨娘，奴婢叫寶兒?！?/br>
    李棠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衣袖中拿出了之前剩下的幾兩銀子，分到了兩位嬤嬤和寶兒手中，“辛苦兩位嬤嬤和寶丫頭了?！?/br>
    三人看著手中的銀子，連連道謝，一旁的綠云看著李棠這舉動，當(dāng)場就黑了臉，李棠笑意盈盈的望著她，“哎呀，今天入府太倉促，沒有提前準(zhǔn)備，姑娘的我后面再給你補(bǔ)?！彼荒樀恼嬲\，言辭間還有些歉意，任誰也不能說李棠的不是。

    但綠蕓知道，李棠就是故意的，故意在下面的人面前下了她的面子，還裝出一副良善的模樣。

    她艱難的扯了扯嘴角，盡量不讓自己臉色那么難看，“姨娘說的哪里話，伺候主子是奴婢們應(yīng)做的，哪里還需要什么賞賜?！?/br>
    李棠沒再搭話，沐浴梳洗結(jié)束后，綠蕓直接帶她去了東廂房，一路上倒是安靜，誰也沒有再說話。

    她們到時(shí)，萬之褚已經(jīng)在了。

    他坐在案前看書，屋內(nèi)點(diǎn)著數(shù)盞燈，都罩上了燈罩，燈光從細(xì)紗中篩出來，光線柔和但也微暗，容易傷眼睛不宜看書。

    她提了口氣信步走到案前，但萬之褚頭都未抬一下，只盯著手中的書也不說話，她思忖了片刻才輕聲道：“光線太暗了看書傷眼?！?/br>
    萬之褚心頭一滯，合上手中的書，抬頭冷冷的望向她，身子朝椅背靠去，露出一副慵懶的模樣。

    “李棠，這里不是國公府?！?/br>
    李棠微微蹙眉，萬之褚這是因?yàn)樗嵝涯蔷湓挷桓吲d了？在國公府的時(shí)候她可以管著他，現(xiàn)在不可以了？

    行吧，她想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知道了?！?/br>
    萬之褚冷笑了一聲，“是嗎？”

    “那就脫吧。”

    第2章

    ◎扭扭捏捏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