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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不算卦就會死(穿越)在線閱讀 - 分卷(37)

分卷(37)

    宿源歡挑眉:我怎么會知道他在哪里?

    沈默掙脫開宿源歡的手,抬頭堅定的說道:你等我一個時辰,不,半個時辰,我會立刻回來去執(zhí)法堂找你!

    說完沈默就飛快轉身離開,他越走越快,到最后已經(jīng)飛奔了起來。

    他不知道此去牟德鎮(zhèn)要待多久,他已經(jīng)等不了了,他想立刻就把這封信交到凜暮手中,于是他飛快的向千機殿趕去。

    千機殿仍舊是那般安靜,沈默站在殿門口拉著門環(huán)不斷的叩著,卻一直不見人來應門。

    還是沒人么

    沈默深吸一口氣,隨即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自凜暮教過他千機殿陣法之時,就曾告訴過他,千機殿他可以隨意進出,雖后來沈默從來沒有這么做過,但此時此刻他卻是忍不住了。

    千機殿內(nèi)部和凜暮第一次來時什么變化都沒有,殿內(nèi)寂靜一片一個人也沒有,沈默輕輕推開了殿門,進了凜暮的臥房,房內(nèi)一切都擺放整齊,似乎是在說他們的主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沈默伸手輕輕摸了摸桌案,隨即將懷中的書信掏出來放在了桌上,想了想又拿了鎮(zhèn)尺壓在上面,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這里。

    而那封信孤零零的擺在那里,許久沒有人理會。

    因沈默至今不會騎馬,宿源歡只好租了個馬車,親自趕車,帶著沈默前往牟德鎮(zhèn)。

    牟德鎮(zhèn)所在的榆溪城與澤水城相對,中間正好隔著一個帝都九重,離帝都九重快馬加鞭要將近半天的路程,此刻兩人坐著馬車,自會更慢一些。

    此時此刻,宿源歡的臉上沒有了平時的玩鬧,嚴肅的說道:我已派人趕去當?shù)貓?zhí)法堂聯(lián)絡,那人專責此事,腳程極快,卻一直沒有與我聯(lián)絡,就連信鳥也無,此事應當萬分兇險,我怕事出有異,你不會武功,毫無自保能力,此次跟緊我,不要亂走。我已經(jīng)通知了九重執(zhí)法堂,如果不出意外,支援的隊伍會在我們之后一天趕到。

    沈默眉頭緊皺,既然牟德鎮(zhèn)已經(jīng)失去了與外界的聯(lián)系,又是誰將急報送往帝宮?

    宿源歡眸色狠厲:怕是故意,如此便是為了

    宿源歡余下的話并未說完,沈默看了看宿源歡眼中的狠厲,指尖忍不住碰觸在豪素上,隨即握緊,哪怕是當時槐樹村被滅村,宿源歡也沒表現(xiàn)出如此神情。

    榆溪城距離九重以宿源歡一個人的速度,大概是半天,這還只是沈默的估算,來回的話要一天,如果宿源歡再快一些,許是不到一天就可以,而從宿源歡出事突然消失,到他再次出現(xiàn)在沈默眼前,之間剛好隔了差不多的時間。

    沈默看著在前面趕車的宿源歡的后被,暗自咬了咬嘴唇,他告訴自己,事情未有線索之前,不要輕易的去懷疑任何人。

    此時他手中的豪素,幾不可見的發(fā)出了一陣微弱的白光,隨即消失,只見這豪素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一片通體的純白,此時筆尖上染了一片墨色,那是沈默寫信時沾上的,他后來曾多次認真的清洗過,卻不知為何,那明明是普通的墨水,沾上了豪素之后卻如何也洗不掉了,但沈默一想到這是因為給凜暮寫信才會如此,倒也不曾后悔,這倒是成了一種紀念。

    趕路的時間過得很快,當二人又穿過一片樹林時,在第二日的凌辰,終于遙遙看見了榆溪城的城門。

    此時榆溪城城門緊閉,并不知內(nèi)里情況,這一路上沈默想了很多,牟德鎮(zhèn)不大,卻也有三萬六千口人,到底是什么人能夠做到一夜之間屠遍全鎮(zhèn)?

    一個人怕是不可能,應當是一個規(guī)模十分大的隊伍,是敵國入侵?

    如果真是這樣,敵國軍隊龐大,不會到了九重國都附近還不被發(fā)現(xiàn)。帝君也不會將此事只交給他一人,宿源歡也不會單槍匹馬一個人帶著他前往此地,其中定然有什么隱情。

    二人將馬車停在了榆溪城城門前,宿源歡下車就要去叩城門,被沈默叫住。

    沈默站在宿源歡身后,手中緊緊握著豪素,強自壓下了心中忍不住升起的戒備問道:宿源歡,你還有什么沒有告訴我嗎?關于此次屠鎮(zhèn)之事。

    宿源歡一頓,慢慢轉身看向沈默。

    那一刻,沈默只覺得全身細胞都忍不住緊張戰(zhàn)栗起來,他直覺此時的宿源歡十分得危險,他死命克制自己不要表現(xiàn)出異樣,盡量面無表情的與宿源歡對視。

    宿源歡看了他許久,終于垂下了眼睫,聲音低沉:是堯族。

    沈默一愣,上前一步追問道:堯族?

    是了,沈默恍然,想到了槐樹村,想到了澤水城,想到了水生,也只有堯族才有如此可怕的能力,才能如此悄無聲息的滅掉一整個鎮(zhèn)子三萬六千口人。

    堯族曾經(jīng)出現(xiàn)的那個屠城屠鎮(zhèn)屠村的惡人,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聽到沈默問起那個惡人,宿源歡轉身,開始大力的扣門,回答的聲音在巨大的叩門聲下幾不可聞:他的死活,我又怎么會知道!

    那樣的語氣,似乎是恨極了。

    宿源歡叩門許久,才有城中守衛(wèi)小心翼翼的開了城門一角,里面的侍衛(wèi)各個神情戒備、手握兵器,問道:來者何人?

    宿源歡亮出堂主令木林森道:我乃九重執(zhí)法堂總堂主,宿源歡,還不速速來見!

    城內(nèi)守衛(wèi)見到此令慌亂了一陣,才慢慢打開城門,城內(nèi)走出一稍稍年長的侍衛(wèi),似乎是個侍衛(wèi)長,他單膝跪地抱拳行禮:下官恭迎宿堂主!帝君終于派人來救我們了嗎?

    說著一個威武的漢子,尾音卻哽咽起來。

    原來他們得到急報的時間已經(jīng)算晚了,此刻不僅僅是牟德鎮(zhèn),榆溪城內(nèi)大大小小的城鎮(zhèn)村莊,已死之人加起來已經(jīng)臨近四萬了,不過幾日之間,居然又死了幾千人。

    然而他們卻抓不到任何犯人,甚至是無法判定任何人為犯人,因為所有人,皆是自相殘殺!

    每一個人,父子相殘、親緣相克,皆是死于自相殘殺。

    如若他們打算逃竄,只要出了這榆溪城的城門,便會暴斃而亡,死相凄慘卻都是自盡自殘而死!

    自此再也沒有人敢出了這榆溪城的城門,可不出去,又不知哪家哪戶何時又會突然發(fā)起瘋來自相殘殺。

    沈默聽后大震,沒想到榆溪城竟是出了如此邪異可怖之事,此次當真是萬般兇險。

    和宿源歡一起走進了榆溪城的城門,沈默回頭看著城門在他身后緩緩關上,他的心突然焦躁起來,似乎在告訴他,離開,快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哦(^_?)

    第46章

    城門緊閉, 榆溪城里一片荒涼,街市無人擺攤, 商鋪無人開門, 所有人都躲在自己的家里,門窗緊閉, 偷偷開了條縫隙觀察著外面的一切。

    沈默偶爾從半開的窗扇里看到一張張麻木的臉龐,似乎他們已經(jīng)放棄了生的希望, 都在等死, 他們看著新來的沈默與宿源歡的眼神也像是在看著死人。

    帝君派人到來的消息并沒有讓他們高興起來。

    兩人去了榆溪城的執(zhí)法堂,執(zhí)法堂內(nèi)的侍衛(wèi)皆是神情緊繃,看著不過只有十幾個人了。

    宿源歡問道:當?shù)貓?zhí)法堂堂主呢?

    其中一個侍衛(wèi)沖著宿源歡跪下, 面色灰白的說道:回大人, 堂主已經(jīng)于昨日暴斃了

    宿源歡眉頭緊皺,又問:為何執(zhí)法堂內(nèi)只有十幾人, 其他人呢?不至于都死了吧?

    侍衛(wèi)面色有愧, 神色更顯倉皇:他們都已經(jīng)回家了, 沒人愿意突然死在外面,更沒人愿意回家的時候看到家人全部自相殘殺而亡

    沈默心下震驚, 不過短短幾日, 榆溪城竟然已經(jīng)淪陷至此。

    沈默:榆溪城城主在何處?

    那侍衛(wèi)的面色更加蒼白, 城主在牟德鎮(zhèn)事發(fā)當天, 也暴斃了。

    如此,榆溪城出了如此大事,竟然是處于無人問津的狀態(tài), 怪不得當天百姓各個面如死灰,了無生機。

    沈默喃喃:如若這真的是堯族所為,那堯族當真不該存于世上。

    宿源歡聽到此話,轉頭看了他一眼,隨即走出執(zhí)法堂,指揮一名侍衛(wèi):去牽一匹馬來,我要去牟德鎮(zhèn)看看。

    沈默一愣,上前一步:我也要去!

    宿源歡回頭看他:你并不會騎馬,牟德鎮(zhèn)就在榆溪城內(nèi),我去去就回。你毫無武功,此次先呆在執(zhí)法堂內(nèi),等我探探情況回來自會告知于你。

    說著便拉過侍衛(wèi)牽來馬匹的韁繩,翻身上馬,馬蹄飛揚,已是毫不猶豫的離開。

    沈默站在原地繞了幾步,握緊手中豪素,轉身指著那剛剛牽來馬匹的侍衛(wèi)道:你可會駕馬車?帶我去牟德鎮(zhèn)!

    那侍衛(wèi)一聽要去牟德鎮(zhèn),面色有些為難。

    此時執(zhí)法堂內(nèi)走出一人來,說道:由我?guī)Т笕巳ツ驳骆?zhèn)吧,我無親無眷,沒什么可顧慮擔憂的。

    沈默看著走出來的侍衛(wèi),此人一身普通的侍衛(wèi)服飾,長身玉立,長相英俊,聲音卻有些沙啞。

    那侍衛(wèi)見沈默一直看著他,便摸了摸自己的喉嚨,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小時候發(fā)過燒,嗓子燒壞了,說話聲音有些難聽,可是驚擾到大人了?

    沈默收回視線,搖了搖頭,道:快帶我去。

    那人動作很快,立刻駕著一輛馬車出來,帶著沈默去往牟德鎮(zhèn)。

    牟德鎮(zhèn)乃榆溪城管轄下的城鎮(zhèn),就在榆溪城中邊緣,并不算太遠,我駕車快些,一個半時辰也到了。

    沈默點點頭,此時已經(jīng)出了城中,四處皆是些樹木,并無人煙,沈默問道:牟德鎮(zhèn)的尸體如何處理的?

    侍衛(wèi)說道:因牟德鎮(zhèn)死亡人數(shù)過大那些尸首不過是集體搬到了牟德鎮(zhèn)后山堆積原本堂主有焚燒的打算,但因堂主突然暴斃,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這么說完,沈默便不再多問,一直沉默直到遠遠看到了牟德鎮(zhèn)。

    榆溪城城中鎮(zhèn)只有這一個牟德鎮(zhèn),本來榆溪城沒有牟德鎮(zhèn),牟德鎮(zhèn)也算是榆溪城中一部分,奈何牟德鎮(zhèn)與榆溪城隔著一片荒無人煙的樹林,無法,為了方便管理,便又在榆溪城內(nèi)設立了一個牟德鎮(zhèn),另設官吏府尹,便于管理。

    此時的牟德鎮(zhèn)一片寂靜,死氣沉沉。

    沈默一下馬車便覺得鼻息間縈繞著不散的臭味,如今四月多,天氣漸暖,想來那些堆在一起的龐大尸山,已經(jīng)開始腐爛了。

    那侍衛(wèi)膽子大的很,當先帶頭走了進去,大人,跟著我來,我曾來過幾次牟德鎮(zhèn),還算熟悉。

    沈默握緊手中豪素,抬步跟上,手中冰涼的豪素總是能讓他鎮(zhèn)定許多。

    那侍衛(wèi)斜眼看到沈默緊握手中的豪素,眼睛微瞇,笑了笑,說道:聽說國師大人千機妙算,沒想到用的豪素材質(zhì)也這般特殊,當真無人能及。

    沈默一愣,目光瞬間射向那侍衛(wèi),逼問道:你知道這豪素是用什么做的?

    侍衛(wèi)一愣,看向沈默的目光有些詫異,反問道:原來大人不知道自己手里握著的豪素是用什么做的嗎?

    沈默不想聽他賣關子,快說。

    侍衛(wèi)咧嘴笑了,一口白牙明晃晃的露出來,笑容可以說的上十分俊朗好看了,按照沈默所在現(xiàn)代的說法,就是陽光系的帥哥,當然沈默是不懂這些的。

    大人,您手中握著的豪素,若是我沒猜錯,應當是人骨所制。

    沈默握著豪素的手一顫,只覺得手中的豪素越發(fā)冰涼,人骨?誰的人骨?

    此時已經(jīng)走進了牟德鎮(zhèn)鎮(zhèn)中心,目光所及皆是斷壁殘垣,門窗大敞的房屋,沈默注意力轉回四周,他定睛看去,那些房屋上、窗檐邊,盡是些已經(jīng)干透的深紅血跡,越往里走,氣味越加難聞。

    沈默隨手推開一扇屋門,只見里面器具破碎、桌椅翻亂、血液濺的可哪都是,地上偶爾可見染血的匕首、柴刀,甚至是筷子、瓷器碎片等,沈默又去看了下一間,再下一間,皆是如此。

    似乎家家戶戶都經(jīng)歷過一場可怕的亂斗,并在亂斗中全部死亡。

    侍衛(wèi)見此,說道:所有人似乎都像是感染了一種可怕的瘋病,見人就砍,自相殘殺,血緣越深,互相殘害起來越殘忍,仿佛面對的不再是自己的手足血親,而是什么血海深仇的仇人一般。

    沈默蹲下來,撿起地上一根染血的筷子看了看,問道:牟德鎮(zhèn)三萬六千人皆是在一夜之間死于此等瘋???

    侍衛(wèi)點點頭,應當是,兩地官吏日日都有專員來回遞送文牒,只有夜里是沒有聯(lián)絡的,前一日好好地,第二人專員去時,便已無一個活人了。

    沈默扔下手里沾血的筷子,問道:尸體堆在哪里?

    侍衛(wèi)眸色一暗,道:大人請跟我來。

    兩人一直走到了牟德鎮(zhèn)的后山,此處已經(jīng)屬于榆溪城的最外圍,離得越近,臭味就越令人作嘔。

    等沈默親眼見到了那尸山血海,心中已經(jīng)震撼到無法言語。

    說起來沈默已經(jīng)算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從婁析、景伯中到槐樹村、昆瀟,他所見過的尸體、場景越加可怖,哪怕是如此,也萬萬比不得此時來的震撼。

    三萬六千人,那是何等巨大的死亡人數(shù),此時這三萬六千人,都堆在眼前,沈默只覺得腹中急速竄上來一股惡心感,直逼喉嚨,最終沈默扶著樹干干嘔起來。

    他此時胃部空空如也,只吐了些酸水出來,但惡心的感覺不退,他蹲在那里干嘔不斷,最終吐了兩口苦澀的膽汁,才堪堪停了下來。

    那侍衛(wèi)在一旁有些無措,問道:大人,您沒事吧?

    沈默緩緩站起,無力的擺擺手,示意沒事,隨即他像是逼迫自己一般,狠狠深吸了幾口這里惡臭的空氣,緩了好一會兒,嘔吐感才消了下去。

    他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看著他的侍衛(wèi),那人一直面色如常,并不因這尸山血海所動,沈默嘴唇動了動,問道你叫什么?

    侍衛(wèi)笑著說道:回大人,我叫清意,心清意重的清意。

    沈默點點頭,收回視線,向那尸山走去:名字不錯。

    那尸山堆積混亂,高度更是遠遠高于了沈默,此時離得近了,就更顯得震撼。

    此時四月中旬的天,尸體下面互相擠壓,溫度不散,已經(jīng)隱隱可見些許蛆蟲在尸體中爬竄,從一人的眼眶中爬出,又爬進了另一人的口里。

    沈默低頭盯著一個面容猙獰死不瞑目的婦人,這婦人的手搭在一邊,手掌上缺了食指和中指兩根手指,沈默松開豪素,緩緩的握住了婦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