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書迷正在閱讀:科研強國從種地開始[七零]、死遁后他徹底黑化了、殿下,見到本座請繞道、我道侶是個佛修,了解一下、全星際直播養(yǎng)我、渣男,等等我!、是但求其愛(破鏡重圓)、炮灰不想死[快穿]、永恒國度免費閱讀全文、穿成白蓮花女配的早死娘
公子慢點!船在這候著!船老大吼了一嗓子。 多謝!賀洗塵也吼回去。 累癱的驢蛋兒被托付給碼頭的船夫,給了足夠的銀兩,保證能讓它頓頓吃上玉米谷子。 啞女搬著輪椅先跳到甲板上,回頭要去扶賀洗塵時,一個英姿颯爽的白衣少年沉默著越過人群,一言不發(fā)摟著賀洗塵的腰躍到船上,將人扶到輪椅坐定。他腰間佩著一柄烏鞘長劍,身形挺拔似竹,清冽的眉眼間稚氣未脫,未等賀洗塵致謝,便沉默著回到船艙。 啞女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盡頭,接著望向賀洗塵,賀洗塵摸了摸鼻子,聳了下肩,語帶笑意揚聲喊道:多謝少俠! 少俠理都不理。 賀洗塵豎起大拇指:酷哥!啞女白了他一眼。 * 夜色下的運河涌動著起伏的波光,巴掌大的鯽魚躍出水面,劃過優(yōu)美的曲線落回水中,月輪懸掛在山間,樹木的黑影似乎延伸到了廣寒宮。甲板上豎著一根桅桿,上邊掛著一盞燈籠,散發(fā)出暖黃的光。 距離臨安府還有四五天的路程,待在船上難免無聊,賀洗塵卻沒有絲毫厭煩之意,時常驅(qū)著輪椅在甲板上看山看水。身強體壯的啞女卻敗在了小小的游船上,扒著船舷吐了個天昏地暗,現(xiàn)在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宛若一條咸魚。 明月入水,千帆競航,如此良辰美景卻無知己共賞,賀洗塵還是有些失落的。他覷了一眼幾米遠的酷哥少俠,自得其樂地想道,也算是有人相伴。 有家仆踮著腳邁著小碎步從船艙里跑出,沒有發(fā)出絲毫聲響。他健步來到扶著船側(cè)吹風(fēng)的父女旁躬身說道:老爺,夫人說就寢了。 富商劉老爺摸了一把羊胡子似的胡須,將仰頭看自己的小女兒抱在手上:走了走了,有什么好看的,白讓我陪你吹了這么久的風(fēng)!他嘴里埋怨著,動作卻十分溫柔。 那是爹爹眼神不好。小女孩抱著他的脖子笑了起來,下巴擱在他厚實的肩膀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輪椅上的背影。 你這丫頭!劉老爺笑罵了一句,緩緩走向船艙。 風(fēng)力未減,若是順風(fēng),日行百里也是可能的。賀洗塵打了個哈欠,想著明天靠岸時一定要去買幾本話本解解悶。他捏了下腰間干癟癟的荷包,不知丫頭是否愿意借他幾個大錢。賀洗塵想著,忽然耳朵微動,警鈴大作。 桅桿上的繩索突然斷裂,那盞紅色的燈籠猛地掉落,橘紅的燭火舔舐上壁紙,底下是恰好經(jīng)過的富商父女,那燈籠直直地砸向女孩兒的后腦勺。 一柄青色竹簪破風(fēng)而至,將燈籠釘死在木柱中間,與此同時,一個迅捷的身影以四兩撥千斤之勢把那對父女拂退兩步。 酷哥少俠瞥了眼燈籠,好戰(zhàn)地看向一臉云淡風(fēng)輕的賀洗塵,賀洗塵拱手,滿頭青絲在風(fēng)中飄揚:好身手。 不敢當(dāng)。他也一拱手。 劉老爺摟著不知世事的小女兒,后怕地打著哆嗦。 第二天啞女從床上爬起來時,已日上三竿,她捂著空蕩蕩的肚子,猶如游魂找到與其他人談笑風(fēng)生的賀洗塵。 賀公子真是少年才俊??!渾身上下透著貴字的富商老爺贊道。 哪里哪里,施少俠才是人中龍鳳,在下自愧弗如。賀洗塵看向身側(cè)正襟危坐的少年。 酷哥少俠垂著眼簾:還需一番比試才能下定論。 我只是睡了一覺是吧?為什么突然多了這么多我不認識的人? 啞女頭頂問號。 第8章 天下第一③ 丫頭醒啦?過來吃飯。賀洗塵眼尖地看到杵在門口進退兩難的啞女,揮揮手像招小狗一樣喚道。啞女頓時就跟找到主心骨一樣顛顛地跑過去,也不怕生,一屁股坐在賀洗塵旁邊,對著其他人點點頭。 桌上一盅排骨粥,四碟小菜圍著它擺放,干脆爽口的蘿卜干,青瓜片,一碟咸香的花生還有一盤精美的糕點。 賀洗塵給她倒了杯熱茶,說道:想吃什么自己夾,不必見外。他這話說得就夠不見外,劉老爺卻笑呵呵地附和:就是,小孩子長身體,多吃點! 啞女聽了這話,卻沒有絲毫高興,反而郁悶地塌下肩膀。她已經(jīng)十六歲,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她無聲地抗議。 賀洗塵自然知道她在鬧什么別扭,忍著笑意給她夾了一顆花生:乖,吃飯。誰叫你長著一張嫩臉呢,說十二歲也有人相信。 啞女看著碗中的花生,更加氣悶,她比了個小氣的口型,還是抵擋不了饑餓開始吃飯。 賀洗塵是個很好的聊天對象,溫和地提出自己的見解,不逾矩,不會擅自探究別人的隱私,春風(fēng)化雨,氣定神閑,再加上一張好臉,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親近之意。啞女吃完一頓飯,他便和酷哥少俠施劍臣發(fā)展成友好的朋友關(guān)系。 船艙外的甲板上傳來陣陣歡呼聲和起哄聲,小女孩噠噠噠地跑進來撲進劉老爺?shù)膽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賀洗塵,害羞地湊到老爹耳邊說道:外面有人在打水漂,比甲子還厲害,爹爹和我去看!甲子是劉家家仆。 劉老爺為難地看著一桌賓客,賀洗塵體貼地開口:在船里待久了悶得慌,一起出去透透氣也不錯。施劍臣和啞女不置可否,一行人便來到甲板上。 天空一碧如洗,兩岸的青山往后退去,四周茫茫皆是綠瑩瑩的河水。與他們并行的航船上,一個書童打扮的小孩盤坐在船舷上,穩(wěn)如泰山,沒有一絲搖擺,看身形便知也是打小就學(xué)武的人。 兩條船的船工聚集在甲板上,抄著手互相較勁,連一些旅人也躍躍欲試地拿著銅錢要與對方一較高下。 書童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朝臉色如墨的甲子道:怎么樣?服不服? 甲子哼了一聲,也是少年心性,不肯服軟,撇過頭看見劉老爺他們走出船艙,便急忙上去行禮。 小書童頓時不滿地嚷嚷:你怎么不認輸!我家少爺說了,輸了沒什么大不了,輸了不認輸才害臊,擺著個臭架子不是君子所為! 這話說得有趣,賀洗塵向來是想到就做,看了氣鼓鼓的小書童一眼,喊道:不知閣下能否與我一比? 閣下兩字叫得小書童心里那個舒坦,當(dāng)即清了清喉嚨,學(xué)著少爺?shù)臉幼颖持p手: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行嗎?他質(zhì)疑地看向賀洗塵的雙腿。 試一試便知!賀洗塵也不惱。 兩艘航船并排行駛,相差不遠。小書童說道:我倆同時扔出銅錢,由眾人公證,看誰打的水漂又多又遠。 賀洗塵將手中的銅錢拋起又接住,點頭:行。啞女的眼睛跟著銅錢上上下下地轉(zhuǎn),心痛得不得了,打水漂就打水漂唄,拿什么錢! 嚴(yán)謹?shù)睦蠈W(xué)究當(dāng)起裁判,瞧著雙方做好準(zhǔn)備,喊道開始,便看見兩枚銅錢同時飛出,擦著水面跳行。 一,二,三,四,五眾人齊齊數(shù)道,數(shù)到十七的時候,便見小書童那枚銅錢沉入水底,而賀洗塵的銅錢依舊往前漂去,直到第三十下才隨著一下沉悶的聲響沒了。兩條船上的人都歡呼起來,不見絲毫嫌隙。 好厲害小書童瞪大了眼睛,接著做了個揖,是我輸了!他倒是認得干脆利落。 能與小孩子較真的天底下也沒幾個,與小孩子較真后取勝還沾沾自喜的更是少而又少,偏偏賀洗塵便是這樣的人。他得意地抬手:承讓。啞女偷偷地踩了他一腳,等一下不給你買書了! 小女孩和甲子崇拜地看著賀洗塵,那邊的小書童喊道:你等等,我去叫我家少爺! 打了小的還惹出一個大的? 賀洗塵來不及制止,便見他跑進了船艙。 一直沉默的施劍臣忽然上前一步:我們也來比一場。 行啊。賀洗塵到?jīng)]想到這個一本正經(jīng)的少俠會提出這種幼稚的比試,卻見施劍臣搖頭:不是打水漂,是比武。他是個武癡,一心鉆研武道巔峰,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方才賀洗塵那一手打水漂十分漂亮,不禁見獵心喜。 賀洗塵還沒說些什么,啞女便攔在他面前,眼帶敵意地瞪著施劍臣。劉老爺這這地遲疑著,左看右看,不知如何是好。 賀洗塵不慌不忙地拉著啞女的袖子,他知道施劍臣沒有壞心:船上不方便,總要等到岸上,現(xiàn)如今,他沉吟了一下,指著左岸青山上橫向露出的酸棗樹,我們便來比比看誰先打中最上邊的青棗吧。施劍臣只望了一眼,點頭應(yīng)好。 平常人哪有機會看江湖中人比試,都興致勃勃地圍著船舷。船工們極力望去,卻沒那個好眼力看見隱藏在枝葉中的青棗。 陸子元被小書童推出船艙時,兩枚銅錢劃破山風(fēng)清嘯而去,如疾馳的黑線你追我趕地駛向青棗。定睛看去,卻是銹跡斑斑的孔方兄先擊中目標(biāo)。 其他人比不得他的眼力,看見青棗掉進水里,紛紛嘩然:是誰打中的? 施劍臣挺直腰板:我贏了。 你贏了。賀洗塵眼含笑意。 少爺少爺,就是他!小書童指著賀洗塵,陸子元看過去,卻先看了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接著再抬眼去看他的人,光風(fēng)霽月,贊道:手好看,人也好看。 小書童白了陸子元一眼,攛掇道:少爺快上,幫我把場子找回來!話音剛落,腦袋便輕輕挨了一下。 找什么場子?這么好看的人少爺我結(jié)交還來不及呢!陸子元說著,腳尖輕點,直接躍到了賀洗塵的船上,不顧眾人訝異的目光,徑直走到賀洗塵面前,笑意盈盈地說道:在下陸子元。他只報了自己的姓名,似乎篤定所有人都認識他,也確如他所料,窸窸窣窣的私語四起。 陸子元?那個陸子元? 原來這么年輕啊。 萬劍山莊的少莊主,而且還是 盟主!施劍臣上前一步,拱手作謙遜狀,華山派第七代弟子施劍臣見過盟主! 單看外表,很難讓人相信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會是江湖領(lǐng)袖武林盟主,但賀洗塵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來人氣息渾厚,腳步輕盈,內(nèi)力之磅礴,只有一個冼方平可以與之一較。 在下賀洗塵。他鎮(zhèn)定自若地應(yīng)聲。 * 兩艘船的船老大是多年老友,一溝通,便不在意陸子元的行為了。圍觀的群眾已經(jīng)散去,只余賀洗塵、啞女、施劍臣和陸子元四人在甲板上一角說話。 剛才是我那個小童失禮了。陸子元歉意地說道。 無妨,挺好玩的。賀洗塵擺手。 盟主此番出莊,難道是為了冼方平那個魔頭?一旁的施劍臣恭恭敬敬地問道。短短兩個多月,臨淵峰上的劇變早已傳遍江湖。 臨淵峰沒了冼方平,不成氣候。陸子元道。 輪椅上的賀洗塵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那個冼方平被我救了,算算時日大概也要重出江湖了。 啞女瞥見他狐貍一樣的笑容,便知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至于我,我聽說八月十五倚春樓的東亭姑娘要為岐枝館助陣,專門趕過去一睹芳容的!陸子元說得理直氣壯,完全不在乎施劍臣出乎意料的神情。 怎么?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武林盟主就不能去湊熱鬧?陸子元挑眉。 施劍臣啞口無言,賀洗塵卻跟著附和:說的沒錯,賞心悅目者總比面目可憎者要討人喜歡得多。就連啞女也難得一見地跟著點頭,當(dāng)初她救賀洗塵的時候那張好臉可占了不少份量。 卿真乃吾之知己,是誰說的武林盟主就不能膚淺了?我就是一個看臉的膚淺俗世之人!陸子元呲著一口白牙,感動地捧起賀洗塵的雙手,看樣子他因這膚淺碰了不少壁。 施劍臣抿了抿唇,艱難地說道:不是不可以,但吾輩應(yīng)該潛心武學(xué),再上層樓,不可耽于玩樂。 哈哈哈,這話說得很對,但這是你的道,不是我的道,各人自有各人的道,不可同一而論。 這個先且不說,施少俠此番下山又是為了什么?賀洗塵問道。 施劍臣嘴唇動了動,搖頭:我我要到江南岐枝館去。 江南岐枝館是一個特別的組織,號稱掌控了全江湖所有情報,只要你出得起錢,就連皇帝老子今天穿什么顏色的內(nèi)褲也能告訴你。 哦,看來是有什么要緊事。陸子元點頭,不再過問。 施劍臣沒有再說話,也不好意思說話。 華山派近年經(jīng)營不善,赤字連連,那本紅彤彤的賬本施劍臣的掌門師父看了都頭暈眼花。沒辦法,窮鬼師父只能派出這一代弟子中最頂尖的施劍臣,暗暗交給他一個任務(wù),那便是贏得岐枝館的百兩黃金。華山派太窮了,連他的路費也湊不出來,只能一路賺取官府的懸賞令為生。 說起來,難道江湖上最近聲名鵲起的少俠劍客就是你?陸子元問道。 施劍臣思考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從不理會這些消息。 揭官府的懸賞令,紅梅大盜、采花賊、六奇寨、人rou包子這些不是你抓的嗎? 施劍臣這才恍然:一些是,一些不是,聽官府說另有一對雌雄雙俠 原來是你賀洗塵忽然插嘴,嘴角蔓延出無邊笑意。 施劍臣茫然地看了看他,又看看啞女,猛然醒悟:啊,原來是你。 第9章 天下第一④ 船又走了三天,終于在永樂港口停泊。陸子元中途便離去了,他與賀洗塵一見如故,若不是要拜訪叔伯,還想繼續(xù)與他們同行。 江湖兒女就是這么干凈利落,看順眼了一言不合就稱兄道弟,看不順眼了脾氣上來拿刀互砍。 江南富庶之地,放眼望去,街上匯集了各地的特色玩意。西域的葡萄、胡椒,龜茲的羯鼓、彩陶,南方的荔枝、白酒,揚州醬菜、絲綢,蘇州檀香扇、蓮藕,大酒樓里的秋露白,流水邊晝伏夜出的姐兒們的胭脂香味,不一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