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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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 惠更斯小姐肯定愛上萊修少爺了。 可他們的家族不是 哈哈, 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可能再過一個月他們就要回安律爾舉行婚禮了! 仆婦們發(fā)出某種默契而刺耳的笑聲, 好像從那一對少年少女的感情得到莫大的滿足。她們用剪刀修建墻邊的灌木叢, 沒有發(fā)現(xiàn)玻璃窗戶內(nèi)一直站在暗處的尤金。 窗沿的陽光整齊地落在地板上, 與沉默、安靜的黑暗涇渭分明,互不侵?jǐn)_。他抱著厚重的《法典》,藍(lán)灰色冷淡的瞳孔沉沉地盯著自己掌心青紫細(xì)小的血管,那么脆弱, 好像下一秒里面的血液就會枯竭而亡。 所有東西都要等價交換。用時間和苦痛換取智慧, 用智慧換取生命,用生命換取生命。《法典》上翻折的書頁上用藍(lán)色水筆著重將這句話圈出來,尤金沒有血色的薄唇掀起了一個嘲弄的冷笑。 * 此時的法斯特教堂內(nèi), 溫暖的陽光灑在書桌上, 奧菲利亞的褐色長發(fā)編成辮子盤在頭上, 雙腳縮起來踩在椅子的橫木上, 高跟鞋被踢到椅子下。這個真不怨她, 她本來也是一個品行良好的淑女, 但是在清閑的鄉(xiāng)下, 還有舒適的氛圍內(nèi), 她總?cè)滩蛔”┞侗拘浴?/br> 本來以為很嚴(yán)肅孤僻的默里神父其實是個喜歡發(fā)呆的人, 有時做完禱告便盯著花園里的月光薔薇出神, 沒有卡納沙嬤嬤提醒,會忘記吃飯也說不定。而有趣好玩的萊修少爺 奧菲利亞瞧了眼突然興起、用樹枝在微微濕潤的沙土上畫了方格要和默里下五子棋的賀洗塵,心想萊修少爺意外地是個很穩(wěn)重的人。 三米長的杉木堆放在地上,疊成梯形的形狀,淡紅褐色的心材散發(fā)出清新的香氣。賀洗塵和默里坐在底下,一人用圓形,一人用三角形,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我贏了。默里將樹枝插在縱橫線的交叉點上,嘴角不禁翹起一個得意的弧度。 三比四。奧菲利亞豎起手指頭,萊修,默里快要和你打平了。 賀洗塵不甚在意地笑了幾下,將樹枝插在默里的樹枝旁邊,走到窗前問道:你在看什么書?《黑暗之光》,哇哦,小姑娘偷看禁_書?。?/br> 嘿嘿。奧菲利亞摸著腦袋干笑,隨手拿的,隨手拿的。 你這手氣夠好的。 默里也走了過來,皺著眉頭道:《黑暗之光》是教廷明令禁止閱讀抄錄的禁_書,你在這里看可以,千萬別拿出去。 要不然我們默里就要倒大霉了!賀洗塵搭上他的肩膀。 這一個月來的相處已經(jīng)讓三人成為知心好友,雖然性格迥異,但架不住臭味相投,三顆自由的心碰撞在一起,得虧各有各的顧慮,要不然這時恐怕已經(jīng)找不到他們的人影,早就滿世界流浪去了。 可是我看著很普通啊。奧菲利亞疑惑地翻了翻書,不就是爛俗的吸血鬼和人類的愛情故事?我看了一半,劇情爛大街,都快看不下去了。 默里嘆了口氣:如果這是吸血鬼的王權(quán)寫的呢?安德烈赫茲,三百年前屠殺了一個城市的吸血鬼,也是存活壽命最長的吸血鬼。他指著書籍封面上的作者名。 隔著一扇窗戶的賀洗塵補充道:也是一個熱衷于寫狗血三流言情的小說家,換了無數(shù)筆名,就為了躲過教廷的封殺,創(chuàng)作的決心之堅定,簡直感天動地。 奧菲利亞的表情一言難盡,默里的神色卻嚴(yán)肅起來:文獻上記載,安德烈赫茲曾經(jīng)與一個人類少女相愛,但最后他卻親手殺死自己的愛人。他創(chuàng)作出那么多虛假甜蜜的作品,不代表他就是一個柔情蜜意的人。吸血鬼是一種很危險的生物,特殊的食物來源和轉(zhuǎn)化能力,決定人類永遠(yuǎn)不可能與他們和平共處。 事實上賀洗塵曾經(jīng)仔細(xì)考慮過吸血鬼和人類的關(guān)系。吸血鬼和人類能夠產(chǎn)下后代,后代也能產(chǎn)下后代,說明兩者之間不存在生殖隔離,也就是說,吸血鬼和人類其實是同一物種。但兩者之間的性狀卻大相徑庭。 除了體征一樣,吸血鬼擁有超自然的能力和活躍的細(xì)胞增殖能力,而且溫度感應(yīng)器幾乎只對人類起作用,這似乎就是愛情_事故多發(fā)的原因。 憎惡又憐愛,輕蔑又珍視,吸血鬼對待獵物的態(tài)度矛盾而曖昧。在獵物身上尋找溫度,就是吸血鬼最大的悲劇。他們克制不住吸吮鮮血的欲/望,又逃脫不了愛上人類的沖動。 賀洗塵忍受過血癮發(fā)作時的痛苦,知道那痛苦有多難熬。長期身處冰冷黑暗的環(huán)境,再加上難以紓解的心理難題,吸血鬼里面沒幾個正常人,八百年才偶爾能找出一個不那么神經(jīng)病的吸血鬼。 當(dāng)然了,賀洗塵就是那個八百年都找不到的三觀正直的好吸血鬼。 很多吸血鬼會用神奇的力量去蠱惑有權(quán)有勢的貴族,為了得到健康的身體永遠(yuǎn)地掌控權(quán)力,也確實有很多人經(jīng)受不住考驗,但這些人的下場一般都慘。默里繼續(xù)說道,躲避在人群中的吸血鬼暴露的幾率更大,教廷絕不會心慈手軟。 奧菲利亞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道:克勞狄斯大主教警告過我,不能和魔鬼做交易。 小姑娘,你要注意的是,吸血鬼一般長得都好看,別一時被蒙住了眼就糊里糊涂地跳進他們的懷抱。賀洗塵接觸過的吸血鬼不多,至少他的混蛋老爹長得不賴,連約翰管家也是精神矍鑠的老帥哥。 我才不會咧!奧菲利亞微紅了臉,我見過的人可多了! 賀洗塵歪著頭笑了笑:他們可長成我這副樣子哦,要提防一點。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白皙得過分的皮膚在陽光下有種疏離的質(zhì)感,黑色的瞳孔倦懶地半瞇著,卻忽然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凝視著奧菲利亞的眼睛,讓她的心也跟著顫了顫。 我我先回去了!奧菲利亞幾乎稱得上落荒而逃,跳上馬車后慌張地拍著胸口喘粗氣。 我靠我靠我靠!吸血鬼蠱惑人類的時候,也是這樣挑起人類的愛之欲_火? 她在心里罵著臟話,等馬車跑遠(yuǎn),才敢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眼被樹木遮掩只露出尖端十字架的教堂。心臟還在跳個不停,每跳一次,都會撲通出一聲萊修,好像溺水的人呼喊救贖之人的名字。 完了奧菲利亞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腳底躥上腦袋頂忘記拿高跟鞋了! * 教堂里的月光薔薇在風(fēng)中搖曳,抖落一身暮色,花瓣尖綻開一個小口,怯生生地迎接即將到來的黑夜。 萊修,你的玩笑開過頭。默里皺起眉。 賀洗塵懊惱地拍了下額頭:對不起,是我錯了。他認(rèn)錯倒是認(rèn)得很干脆利落,怎么就管不住這張嘴呢! 默里哼了一聲:下一次再管不住就把它縫起來。 魔鬼啊你!賀洗塵雙手撐著窗戶沿坐了上去,晃蕩著雙腳看遠(yuǎn)方翻滾的云彩,天色快暗,默里,我他嘆了口氣,我 我不相信神的存在!默里忽然打斷他的話,沉聲道。 賀洗塵怔了一下,不禁失笑:我知道。 《法典》上說,神是全知全能的,他賦予人類祝福,使我們有力量對抗黑暗。然而,默里的袖子蓋住他手里緊握的黑鐵十字架,我并不認(rèn)為殲滅吸血鬼的力量是由神賜予的,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剽竊了在血戰(zhàn)中一次次積累經(jīng)驗的先賢的成果。 噓賀洗塵眨了眨眼睛笑道,小聲一點,被卡納沙嬤嬤聽見,她可能會打死你這個褻瀆神明的異端。 默里低下頭哼笑,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xù)說道:神明是不存在的。 嗯,神明是不存在的。賀洗塵重復(fù)道。 如果神愿意阻止罪惡,但是做不到?那他就不是全能。如果他能做到,但是不肯?那他就是心懷惡意。如果他能做到也愿意去做,那世上的邪惡從哪里來?如果他做不到也不愿意,何必還叫他神?默里嘲諷地說出尖刻的話語。 他忽然想起十幾年前還在教廷學(xué)習(xí),每天做著忙碌的早課和禱告,和自己的同學(xué)虔誠地相信那個無用的神能來拯救世人的時光。有一年黑死病爆發(fā),餓死病死了那么多人,可神依舊沒有出現(xiàn)。他的雙手搬運過很多尸體,摞在一起,好像摞干燥的柴禾,一把火就把這些死前還在祈求救贖的愚人燒成灰燼。 袖手旁觀的神斗不過魔鬼,那還信他干嘛? 火光把默里眼中的虔誠也燒滅了。 神明是不存在的,能拯救人類的只有人類。默里直視著賀洗塵的眼睛,假如信仰他才能獲得權(quán)力,那我愿意去信仰他。只有進入權(quán)力中心,我才能拯救更多的人。他頓了一下,包括吸血鬼。 賀洗塵靠在窗框上,夜色籠罩在他四周。 默里閣下,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救世主了?說什么拯救吸血鬼?賀洗塵嗤笑出聲,你打算拔掉他們的獠牙,打斷他們的肋骨,把他們囚禁起來嗎? 默里,吸血鬼看起來像人,血液里流淌的卻是猛獸的嗜血本能。在未來某個時間或許可以找到人血的替代品,但力量之間的不平等注定戰(zhàn)爭無法平息?,F(xiàn)在的你需要屠戮吸血鬼來獲得權(quán)力,所以不要心慈手軟,不要有所顧慮,你要謹(jǐn)言慎行,去賀洗塵跳下窗戶,撞了下他的肩膀,蒼白著臉笑道,去成為救世主吧! 默里緊緊抿起唇,還想說些什么,卻見他揮了揮手走遠(yuǎn):我累了,先回家了,朱麗葉還在等我!再見! 直到他跳上馬車,消失在夜色深處,默里才輕聲道:再見。 * 貝克勒爾城堡點滿壁燈,亮堂堂的仿佛還是白天。干凈的地面上找不出一根頭發(fā)絲,碗碟擺放得整整齊齊,做完這一切的約翰剛飲下一杯人血,便見自家少爺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來。 這是剛買的?賀洗塵問,他知道市場上已經(jīng)有販賣人血的產(chǎn)業(yè)鏈,在親近人類的吸血鬼間十分流行。 是的,少爺。約翰的眼中閃過紅光,臉上的皺紋似乎也被這一杯劣質(zhì)的血液撫平了。 朱麗葉呢? 小姐在畫室,剛進完食。約翰低下頭。 嗅著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賀洗塵的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差點控制不住獠牙,他捂住鼻子,跑上樓梯。 畫室里的紙張散落滿地,顏料揮灑在墻上,斑斑點點。朱麗葉專心致志地站在窗邊,一動不動。賀洗塵推開門后也不打擾,就站在門邊,不說話。 萊修,你快來看,下面有兩只貓在打架。朱麗葉興致沖沖地轉(zhuǎn)過頭朝他招手。 兩人圍觀了一場酣暢淋漓、扣人心弦的貓貓大戰(zhàn),最后都長舒出一口氣。 貓?zhí)kU了,以后別離他們太近!朱麗葉嚴(yán)肅地叮囑道。 賀洗塵笑了笑,握住她的掌心,兩雙同樣冰涼的手交疊在一起,他忽然說道:朱麗葉,我?guī)闾恿税伞?/br> 我們?nèi)ケ边吙椿ê?,去看向日葵的風(fēng)車,坐著馬車,你喜歡的話就帶上樓下那兩只野貓,永遠(yuǎn)也不回來。讓尼古拉貝克勒爾見鬼去吧! 第52章 盛宴 Ⅳ 純白的窗簾被畫筆甩上好幾個彩點, 五顏六色好像開在夢中的花朵。畫架上的半成品已經(jīng)逐漸成型,看樣子是一幅絢爛的星空圖。 是醒過來的時候了。賀洗塵將她眼前的碎發(fā)別到耳后, 揚起一個溫和的笑容,不要害怕。 晚風(fēng)將窗簾吹得鋪散開來,飄蕩在半空, 拂過朱麗葉的長發(fā), 瘦削的影子也跟著晃動。 我知道, 我只是朱麗葉似乎有些發(fā)愣, 黑瞳逐漸加深,仿佛摻進血色。 她抓住賀洗塵的手蹭了蹭,眼淚突然大顆大顆地落下:萊修, 我只是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深愛的人可以一下子就說不愛了她淚眼朦朧地望著賀洗塵, 血紅的眼珠里滿是悲傷。 這哪能說為什么?要如何說為什么?究其原因, 也只是不夠愛而已, 不愛了而已。 賀洗塵聽著朱麗葉在他的肩頭啜泣,只能輕輕攏住對方。 *** 尼古拉和朱麗葉的初次見面,是在一次假面舞會上。她用紅色的顏料在自己臉上畫滿從書上翻到的古老神秘花紋,在其他人訝異的目光中抬頭挺胸地走進舞池。 那個時候偽裝成吟游詩人的尼古拉恰好路過這個閉塞的小鄉(xiāng)村,他彬彬有禮地拒絕所有女孩兒的邀舞, 徑直走到朱麗葉面前伸出手:要來跳一支舞嗎? 朱麗葉心里慌張面上卻穩(wěn)如老狗地握上那只手。說出來不怕別人笑話, 其實這是她第一次參加舞會, 平時她一直關(guān)在畫室里琢磨田野的色彩, 流星的軌道, 哪有閑暇分神? 你知道你臉上的花紋是什么意思嗎?尼古拉隔著鐵質(zhì)的面具問道。 不知道,但是我很喜歡。完全不熟悉舞步的朱麗葉不小心踩上他的腳,臉上卻還故作從容,痛嗎? 不痛。 尼古拉的回答讓她微不可聞地松了口氣。 你的掌心很熱。年輕的吟游詩人的聲音仿佛吟唱詠嘆調(diào)華麗,讓朱麗葉的耳朵有些發(fā)癢,她抬著頭凝望他的雙眼:因為我很緊張。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讓這句話的可信度聽起來不太高。 你的掌心很冰。 因為我也很緊張。尼古拉輕笑,帶著朱麗葉沿著舞池轉(zhuǎn)出一個又一個優(yōu)美柔和的圓圈。 那是一切悲劇的來源,源于一支美麗翩躚的舞蹈。 * 怎么會這樣呢? 偶爾清醒過來的朱麗葉一邊在畫板上調(diào)色一邊思考,為什么他們會走到這個地步? 但其實也沒什么可驚訝的。人類會衰老,可吸血鬼永遠(yuǎn)是年輕的樣子,他們的時間本來就不對等。從她妄圖永遠(yuǎn)和尼古拉在一起時,美好的舞曲已經(jīng)走向落幕,包裹著苦杏仁的糖果外衣開始融化。 尼古拉沒有愛過她,他只是愛著擁有體溫的人類。 朱麗葉的手一抖,筆尖在畫布劃出一道出格的墨藍(lán)色。她連忙擦去忍不住掉落的眼淚,紅著眼眶換了張空白的畫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