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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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洗塵也不在意,笑道:云游四方,居無定所。 你一個人云游四方不會太無聊么?要不我跟你走了吧?;ㄓ幸馔蝗辉竭^桌面牽住賀洗塵的袖子。 一旁的李乘風手一抖,差點直接沖過去拽開她的手,但見楚玉齡陰沉著臉掰斷筷子,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安定下來。想必他也是不希望賀師叔被人拐走!這么說來兩人還算是同一個戰(zhàn)壕里的戰(zhàn)友。 我早就存夠錢贖身了,但贖身后也不知道要去哪,就這么一天天的在這呆著。但是你來了呀!花有意的眼睛亮晶晶好像藏著一顆閃耀的寶石,我不樂意和別人走,我只樂意和你走! 隔著一張桌子的應若拙聽了這番深情表白差點淚眼汪汪,只想沖上去按著賀洗塵的頭答應下來,可下一秒卻見賀洗塵默默抽回自己的袖子,疏離寡淡地說道:姑娘,貧道修的是太上忘情。 這話聽得在場的人都心頭一沉。 我沒讀過書,不懂什么太上忘情?;ㄓ幸鈭?zhí)著地又揪起他的袖子。 遇到賀洗塵之前,花有意沒想過要從良,從良了去做別人的妾么?她現(xiàn)在青春正茂,所有人都捧著,等過了一兩年,她老了,沒有人喜歡了,跳不動舞唱不起歌,就找個沒人的地方跳河還不能讓別人看見她被水泡得腫脹的丑模樣。 可她遇見了賀洗塵。一歌一舞,知音難覓,她也只想要這么一個知音。 你何必如此?賀洗塵嘆了口氣。 他沒有抽出自己的袖子,可花有意卻更加難過,眼淚斷了線一般大顆大顆地掉在地上:原來落花有意,白鶴無情。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和著眼淚仰頭喝下,步履踉蹌地離開庭院。 庭院中的銀杏樹紛紛揚揚落了一地葉子。 貧道不勝酒力,先走一步。賀洗塵疲倦地站起身,沒有理會身后眾人的呼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房里沒有點燈,黑漆漆一片,月光從窗紗透過,照在桌上的茶杯里,盛了一盞清澈的月色。賀洗塵神游太虛地坐在椅子上,什么也沒想,就一直發(fā)呆。吐納聲輕微而緩慢,竟引得屋內所有物件共同輕鳴。 如果懂行的人看到,便知他進入了可遇不可求的物我兩忘的入定狀態(tài)。 房門忽然嘎吱一聲被推開了,一個人影大模大樣地走進來,直接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解渴。月色照耀下,原來是面紅耳赤的應若拙,看樣子喝了不少酒。 他盯著一動也不動的賀洗塵,好一會兒后仿佛才回過神來,伸手捻過他眉心的朱砂,接著細細地摸過他的眉骨、下顎骨,最后停在他的脖子上。 不是人皮_面具?是真的應若拙喃喃道。 當然是真的。賀洗塵從入定中醒來便看見一個醉鬼迷蒙的雙眼,忍不住屏住呼吸捏住他的手腕,你喝醉了? 嗯,我喝醉了。應若拙一身酒氣地湊近過去,捧住賀洗塵的臉認真端詳著,你是若缺么? 其實他已經有些忘記自己的雙胞胎哥哥了。小時候兩兄弟很少湊在一起玩,他的回憶中有蟬,有蜻蜓,有路邊的迎春花,卻極少有應若缺的影子。 賀洗塵否認道:我不是若缺。他仰頭凝視那雙瞳色稍淺的眼珠。 哼!我不信!應若拙突然把他推到桌子上,扯起他的衣領耍無賴,你到底是誰??? 月光靜謐地映入賀洗塵古井無波的黑瞳中,鎖骨上的紅痣顫巍巍地從白衣中露出來,隨著他的呼吸起伏不定。 你要裝醉裝到什么時候? 應若拙一頓,低頭怔怔地看著那顆紅痣,片刻后忽然用力地抱住賀洗塵,埋在他脖頸旁帶著哭腔說道:你為什么說你不是若缺?你明明就是若缺!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賀洗塵遲疑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卻感覺到應若拙一僵,然后更加放肆地哭起來。 可是,我不是若缺啊,我不是你的哥哥 你別想騙我! 我真的不是若缺!賀洗塵百口莫辯。 在龍澗等得不耐煩的莊不周找到三秋閣的時候,便見兩個賀兒抱在一起,一個痛哭流涕,一個面色無奈,場面極其失控。 一腳搭在窗戶上的莊不周挑起眉毛,徑直跳下窗沿,把哭唧唧的應若拙一腳踢開,然后拉起被壓在身下束手無策的賀洗塵:怎么搞的?你兒子? 屁!賀洗塵和應若拙同時罵出聲。 莊不周看來看去,最后聳了下肩膀說道:隨便,反正我的賀兒是我的賀兒就行。他勾著賀洗塵的肩膀,快走吧!趕不上金臺禮了! 賀洗塵卻盯著他的衣擺上暗紅色的血跡直瞧:魔修? 嗯,剛殺了兩個。莊不周點頭,「白龍破魔」已經給你備好,走么? 走! 應若拙聽不懂他們說的什么金臺禮什么魔修,但聽得懂離開的意思,便連忙拉住賀洗塵的手說道:你不能走! 小孩子一邊玩兒去!老夫與賀兒要去拯救世界了,沒工夫陪你叨叨!莊不周忽然搖身化為青龍,鋒利的龍鱗散發(fā)出溫潤的光芒。他將賀洗塵甩到背上,沖出窗外,消失在繚繞的云煙中。 高亢的龍吟聲將所有人都吵醒,楚玉齡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一人一龍已經不見蹤影。屋內只剩下一個跌坐在地上的應若拙,冷汗簌簌,震驚得說不出話。 第66章 大夢誰先覺 (十一) 北冥是五洲最廣闊無垠的云海, 從來沒有一個人踏上最深處尋得宇宙的盡頭,白茫茫的云霧中孕育出許多神秘的傳說。 靠!忘記把楚玉齡和李姑娘也帶上了!騎在龍背上的賀洗塵忽然想起些什么,懊惱地抿起唇,隨后便拋到腦后,玉冠上的鶴羽跟著晃蕩一下, 也無妨,那倆人想必還會去金臺禮。 世間僅有的龍神莊不周吐出一口龍息,在星空中凝成冰霧, 問道:你怎么還沒和那小子撇清關系, 我看你倆的「氣」還糾纏不清? 賀洗塵笑了笑:說來話長,我就不說了,反正以后我躲著他點,就不會出什么事了。 莊不周龍尾輕擺,游入翻滾的云霧中:詭命師大都偏執(zhí)孤僻,沒那么容易善罷甘休。 哼, 不甘休便不甘休,我還怕他不成!賀洗塵不以為意地將拂塵架到肩上, 隨后正色說道, 龍兒, 魔修之事如何? 莊不周眼神一凝, 肅然道:魔域封印松動,仙魔一戰(zhàn), 恐不遠矣。他想起一百年前的魔域暴動, 生靈涂炭, 哀鴻遍野。無數修士散仙前仆后繼趕往西洲鎮(zhèn)守疆界,白骨堵塞血河,雷音寺超度凈化怨氣的誦經聲沒有停下一刻。 賀洗塵的眼中閃過一絲憂慮怪不得此番金臺禮各宗各派都派出最頂尖的弟子保駕護航,修仙界的前輩們想必已在商量對策,只愿情況還沒到最壞的那一步! 兩人一時沉肅,忽聽恣意豪邁的放歌聲從天外由遠及近,其聲朗闊,蘊含蕭蕭劍氣,有氣吞山河之勢,教人不禁神思涌動。 云垂平野。掩映竹籬茅舍。闃寂幽居實瀟灑。是處綠嬌紅冶。 丈夫運用堂堂。且莫五角六張。若有一卮芳酒 ,逍遙自在無妨。 妙哉!莊不周心中郁郁之氣頓時消弭殆盡,不禁長嘯出聲以龍吟相和。 賀洗塵神色微動,起身遠眺,藍色發(fā)帶翩躚卷起閃爍的星辰,衣擺在風中獵獵作響。只見深藍的夜幕宛若平靜的大海,一葦扁舟飄乎自如,舟頭的釣魚人盤腿而坐,唇上微須,發(fā)絲凌亂,落拓不羈。 咿呀呀!這不是賀師弟么?釣魚人掀起怠惰的眼皮,故作驚訝道。 掛在他背后的玄鐵黑劍猛然彈出一聲清亮的劍鳴,劍勢如水紋般一圈圈震開,馮虛御風而來的賀洗塵拂塵一掃,翩然落在舟上。 屠師兄,你怎么每次見了我都要來這一招?賀洗塵哭笑不得。 屠鳴周拎起手邊的酒葫蘆悶了一口,理直氣壯說道:我就試試你的功力有沒有退步,要是退步了我便把你扔進萬重泉里洗洗刷刷,然后送到魔域妖女的床上! 噫耶,嫂子知道屠師兄如此清楚妖女下榻之地否?賀洗塵調侃道。 莫提她!莫提她!屠鳴周吃癟,只覺五臟六腑都痛了起來,雜亂的眉毛擰成彎曲的毛毛蟲。 莊不周化為人形,爽朗清舉如松下風,笑道:原來賀兒的終身大事未定,我倒是認識幾名仙子,淑麗雅正,就是歲數比你大上幾十輪。然修行之人,對歲數哪來那么多計較,賀兒若是 打住打?。≠R洗塵無奈瞪了他一眼,說的什么亂七八糟,龍兒,屠師兄,你倆不要咸吃蘿卜淡cao心,我?guī)煾付紱]你們這么多事! 哈哈哈哈!我倒覺龍神閣下說的頗有幾分道理。屠鳴周早就認出莊不周身份,卻也沒有多大意外,大概是因為與他同行的是賀洗塵。賀洗塵其人,便是把天上的明月叫下來一塊兒喝酒,他也不會感到詫異,只會拎起酒葫蘆屁顛屁顛地加入其中。 賀洗塵嘆氣,問道:屠師兄,你怎么會在這? 屠鳴周頗為憤慨地甩了下魚竿,說道:我不是被罰去萬重泉釣魚么?釣了一個月沒見到一尾魚,這船不知怎的就漂到這來了! 莊不周動了動鼻子,揶揄道:魚兒們可真不知福,用上皇古泉釀的「杜康酒」當魚餌,竟也不肯上鉤? 說到我的心坎上了!屠鳴周一臉不忿。 我可去你的!賀洗塵嘖了一聲,撩起衣擺抬腳踩上他的后背,老屠!魔域動蕩,快些與我們回去! 屠鳴周回頭,眉眼的嬉笑蕩然無存,只剩下凜然的銳意:當真? 賀洗塵點頭:當真! cao!屠鳴周面容瞬間冷硬起來,掌舵開路,手上依舊握著釣竿,釣竿下的酒葫蘆散發(fā)出濃郁的酒香,老頭子怎么沒和我透過什么口風? 茲事體大,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狂風揉碎星子,行舟推開重重萬里流云,疾速駛向中洲的稷下學宮。百年輪轉,云下的滄海桑田換了一茬又一茬,新人舊人,客死他鄉(xiāng)的,問道登頂的,紅顏枯骨,全都化成黃土。 冷風呼嘯,宛若撥過弓弦,弦音錚錚,劃過莊不周耳旁。木槿色的大袖灌滿冷風,他逐漸蹙起眉,最后猛然睜開雙目,說道:屠鳴周,我知道你心急,但是老哥你走岔路了!這都跑到鯤鵬道來了!! 賀洗塵一個趔趄,氣急地用拂塵勒過他的脖子罵道:你他媽不認路不早說! 屠鳴周反手一掌推上他的下巴:我他媽怎么不認路!不就比別人多花了一點時間怎么就不認路了?! 滾犢子,還和我犟嘴!賀洗塵一口老血哽在喉嚨,直接上腳踹開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路癡。 三人一邊吵架一邊調轉方向,還沒駛回正確的軌道,忽見云下驟然匯聚起颶風,三千里的浪濤奔向夜空,海底的旋渦同團團簇簇的云氣攪拌在一起,翻滾之間偶爾現(xiàn)出黑色的輪廓。 旋風中的龐然大物扶搖而上,不時發(fā)出深沉開闊的鳴叫聲,三人俱是一震,抹了下臉上的濕漉漉的海水,齊齊靠了一聲。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老屠,你釣到大魚了!賀洗塵撞了下屠鳴周的肩膀。 媽的這么大的魚我一個人吃不完啊。屠鳴周傻愣愣地應道。 原來鯤鵬喜歡杜康酒?也不知重碧酒他喜歡么?莊不周摸著下巴一臉沉思。 *** 還有一刻鐘金臺禮便要開始了。 天上的太陽逐漸走到正中間,日晷上的刻度連成一條直線時,稷下學宮內的鐘鼓瞬間響徹天地。 袁拂衣站在隊列最前頭,眼底一片青黑,顯然被八苦夢海折磨地死去活來,痛不欲生。何離離倒是好一點,還有心神應付各種意外。至于聽蟬,從他夢中醒來不見賀洗塵人影時,便一直臭著臉色。 首山劍宗的小榜首裴玨抿著唇踮起腳尖往前探去,各宗領頭弟子皆已歸位,卻獨獨沒看見那個紺青色身影。他不禁煩躁地嘖了一聲,檐頭的玉琉璃瓦當忽然松動墜落,正好砸在他頭上。 你沒事吧???其他人紛紛擔憂問道。 劉聞書連忙趕過來查看他的傷勢,見只是砸出一個紅印,便松了口氣說道:想必是楚玉齡那一手的后遺癥,不怕,倒霉上幾天就好了。他撿起地上完好無損的瓦當,巴掌大的瓦當上用篆書寫著四個字長生未央。周邊飾以卷云紋,粗獷縱逸。 這寓意倒是好,它從檐頭落下,偏要到你懷中,便是與你有緣。你好生收起來,師兄去與何同修說上一聲即可。劉聞書笑瞇瞇地把瓦當塞到裴玨懷中,便又連忙趕回隊首。 裴玨怒氣騰騰地瞪了臺上端坐的楚玉齡一眼,這廝昨晚忽然出現(xiàn),好歹也是一門之主,當然有資格與老一輩的前輩同席。 金臺禮第一序便是點朱砂。所有宗門的弟子依次上前,由稷下學宮的大儒啟智開竅。 裴玨深呼出一口氣,恭恭敬敬走上十三級白玉石階,與其他四名小修士跪在招賢臺上。 鄒廉是出了名的好脾氣,溫聲細語道:裴玨小友,既入仙途,還望你從今往后謹守本心,卑以自牧,慎終如始。 謹遵先生教誨!裴玨緩緩直起身子,抬頭,筆尖殷紅的紫毫筆點向他的眉尖??僧愊笸簧P尖始終停留在他眉尖一寸許的距離,落不下去。 鄒廉一臉詫異,隨即頗感興趣大笑喊道:哎喲,老荀!我遇到個頭殼骨硬得戳不動的小家伙!臺下嘩然聲陣陣,連裴玨也不禁有點慌亂。 荀燁等了兩天也沒等到賀洗塵,一肚子火氣正好沒地方發(fā)泄,聞言便沉著臉快步走來,手上一只長峰狼毫筆:好小子!便讓我看看你腦殼有多硬! 筆端破風而至,在裴玨眉間戳出一個淺淺的印子,他還沒反應過來,狼毫筆打了個轉,筆尖重重點上額頭,一股巨力將他推得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