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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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向來溫文爾雅、恪守禮儀的何離離直接怒喝,首山劍宗未免太過放肆!屠鳴周, 我要與你約戰(zhàn)鎮(zhèn)魔臺! 屠鳴周的飛劍一頓, 回頭朝眾人扮了個鬼臉:怕你哦!然后便全力驅(qū)劍, 眨眼的功夫消失在青天白云中。忽然一半碎玉破空而來, 落入賀洗塵懷中,正是龍澗上他送與莊不周的玉佩, 可惜在魔域中碎成兩半。 他輕笑出聲, 將玉佩放進袖中,一手搭著屠鳴周的肩膀說道:老屠, 你行事如此張揚無忌,也不怕被嫂子打? 屠鳴周登時一抖, 嘴硬道:哼, 我才不怕她!又轉(zhuǎn)過頭, 捏著賀洗塵瘦弱的手腕切脈, 也不提他落魄的慘狀,只說道,雖說無法飛升成仙,但修成地上一散仙總還是可以的。我?guī)慊厝?,千段萬段的玉流都給你弄回來蘊養(yǎng)經(jīng)脈。 他與賀洗塵莫逆相交,即使湊在一塊總是互相擠兌,但知交之心,不言而明。論劍、論道、論酒,逍遙行歌者,酒醉疏狂者,放浪形骸,若少了一人,樂趣卻只剩下零丁。 其余人背后的宗門財勢雄厚,坐忘峰窮得只剩下一株墨梅、兩個打坐的蒲團和三千五百多顆五眼六通菩提子,哪來的玉流讓他調(diào)養(yǎng)身體。屠鳴周五大三粗,只道何離離等人未必會盡心盡力。思及此,便出手將人攔截過來。 此事難矣,先不急。賀洗塵臉上不見絲毫憂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老屠,我餓了,先帶我去吃口飯。 屠鳴周一口氣不上不下,嫌棄地撇了下嘴:好好,你站穩(wěn)了! 哎喲喲!您倒是給我開個定風(fēng)咒,我這身板可經(jīng)不起風(fēng)。 把手給我放開!脖子!脖子透不過氣了! 哈哈,對不住對不??!賀洗塵沒有誠意地道歉,忽然又勒住他的脖子,我好像聽見下邊的茶樓有人在說書,走,咱們?nèi)ヂ犐弦欢巍?/br> 兩個沒心沒肺的將眾人撇在耳后,等聽完說書先生的江湖逸事諸如應(yīng)家的大公子忽然魔怔了一般尋仙問道,諸如三秋閣的頭牌姑娘花有意贖身從良,諸如月前的六星同墜、萬鐘齊鳴才和茶樓的掌柜借了筆墨,用包蕓豆糕的油紙折了幾只紙鶴,飛到仙山報平安。 唉,可憐我一雙手現(xiàn)在竟然只能給你折紙。賀洗塵唉聲嘆氣,想當(dāng)年我可用這雙手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屠鳴周翻了個白眼:呸!咱們也就五五開,說什么不要臉的鬼話?他眼珠子一轉(zhuǎn),忽然用柔勁將賀洗塵扔上人家屋頂,自己施施然站在檐下,抱著玄鐵黑劍看他的笑話,老賀,賀道長,有能耐便自己下來! 賀瞎子也不慌,望向屠鳴周的雙目無神卻毫無彷徨:老屠,屠師兄,你我相交數(shù)十年,你還不知我的能耐? 先前是知道的,但現(xiàn)在的道長恐怕不及我一合之力。 這話別人聽了恐會心傷,賀洗塵卻笑嘻嘻道:當(dāng)真? 當(dāng)真! 嗬!那你就瞧好咯!說完便打開黑骨傘,直直跳了下去,安穩(wěn)落地后,嗖的一聲收起紅傘,以傘為劍,刺向屠鳴周。 我靠!屠鳴周匆忙豎起玄鐵黑劍,劍鞘正好抵住傘尖。 清脆的碰撞聲傳入耳中,賀洗塵微側(cè)著身體,含笑說道:你慢了。忽又一個橫削,欺身而上,攻勢綿密。 墻內(nèi)的書生公子勤學(xué)苦讀,花鳥魚蟲的掛軸一字排開,妙趣橫生;墻外兩個老家伙伴著郎朗的讀書聲,劍未出鞘,挾傘切磋對峙。 屠鳴周哪曾見過他這一手盲劍,驚詫之余,又不禁心喜,哈哈大笑:那些攔路的歹人若是欺你眼盲,恐怕要栽個大跟頭! 便是沒了眼睛,我照樣逍遙江湖。賀洗塵把傘架在肩頭,嘴角是恣意明朗的笑容,老屠,剛才忘了,你可否給坐忘峰傳一條信,便說「洗塵兒平安無事」。 可坐忘峰上已經(jīng)沒人了。 屠鳴周動了動嘴唇,收回未出鞘的黑劍,點頭應(yīng)道:自然可以。他四處看了看,但此地沒有紙筆。 富貴不能yin,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此之謂大丈夫。抑揚頓挫的聲音從高墻內(nèi)飄蕩而出,賀洗塵與屠鳴周一頓,突然齊齊別過頭,揚起如出一轍的蔫壞的笑容。 * 淳于家是有名的書香世家,家中子弟個個寫得一手好文章,其中數(shù)淳于桓最為文采陶然,年前剛與應(yīng)家定親。今日天氣晴朗,他正在書房中溫書,讀到暢快處,忽見墻上蹲著兩個人影,在日頭下看不清面容,不由分說便跳進院子。 瞎眼道士搭著路癡劍修的肩膀大搖大擺走進屋中,緩行朗聲說道:書生,灑家要向你討個紙筆。 一人落拓似江湖俠客,一人鶴發(fā)清顏,卻是個眼盲心不盲的奇怪,怎的長得與應(yīng)家大少如此相似? 淳于桓驚異地眨了眨眼睛,提氣剛要說話,卻忽然被聽聲辨位的賀洗塵捂住嘴按回椅中:書生莫怕,我倆只要借個紙筆,多有叨擾,還望見諒。 淳于桓微不可見地蹙起眉,盯著他的眉目細細打量,只覺形似而神不似。應(yīng)若拙是人間浪蕩公子,這道士頂著一張同樣風(fēng)流雅俊的臉,卻仿佛游離在塵世的隱士。 他久久未答,屠鳴周不由得皺起眉頭,瞥了下桌上署著他名字的政論文,嘀咕道:淳書生,你愿與不愿好歹吱個聲莫不是個聾子? 噫耶,可不敢胡說。賀洗塵輕飄飄斥了他一句,手卻從淳于桓的嘴上挪開,摸到他的耳側(cè),淳公子,你可聽得到我說話?可憐賀洗塵眼不能視,便這樣被屠鳴周帶進溝里,好好的「淳于公子」變成四不像的「淳書生」。 淳于桓神色微妙,緩緩答道:在下無事。 那就好,貧道還以為如此巧合,偏要讓眼盲和路癡遇見一個聾書生。 與應(yīng)若拙實在大不不同。淳于桓暗想道。 * 雅致的后院中栽了幾盆蘭花,幽香陣陣,往日的讀書聲沒有響起,反而傳出輕微的話語聲。 師父在上,吾等七人,平安無事。穢氣滌蕩,人間清平洗塵當(dāng)歸,勿憂。賀洗塵口述,屠鳴周執(zhí)筆,折成紙鶴后,還給它點了兩個墨點充當(dāng)眼睛。那紙鶴好似瞬間通了靈性,抖著翅膀飛向高空。 淳于桓心中訝異,卻默不作聲,隨后便見白發(fā)道長朝他鞠了一禮,說道:多謝淳公子。 只是紙筆而已。他客氣道。 屠鳴周與賀洗塵不走尋常路,怎么來的還是怎么走,沒看見身后清朗俊逸的公子趣味的目光。 少爺!少爺!不好了應(yīng)家三姑娘逃婚,應(yīng)家差人來賠禮退親了!門外的小廝忽然沖進來急急嚷嚷說道,卻見淳于桓盯著桌上的墨漬意味深長說道:應(yīng)三娘?怪不得是三娘原來是小舅子,妙哉! * 那廂翻墻離去的屠鳴周與賀洗塵剛跳下墻頭,便被底下熟悉的氣息嚇得一個踉蹌。 噫耶,龍兒,一頓飯的功夫你便找到我了?賀洗塵扶著莊不周的手臂站直,旋即又轉(zhuǎn)過身朝一個方向問道,楚玉齡,你怎么也來了? 楚玉齡一噎,憤恨甩袖道:來看你死了沒有! 他與賀洗塵換骨的感應(yīng)早在六星隕落時中便消失了,任他在魔域中翻找,卻尋不得半點蹤跡。之前在秦淮河,楚玉齡抓不住屠鳴周的命線,情急之下便在賀洗塵詭異莫測的命線上做了記號,勉強追蹤至此。 口是心非不是個好習(xí)慣。賀洗塵淡淡笑道。 賀兒,不與他們瞎扯,我們走吧。莊不周雖無半點修為,但僅憑一身龍骨龍魂,如楚玉齡這等人物也奈何不了他。 屠鳴周卻抓住賀洗塵的手腕一把拽過去:先來后到,老賀得和我走! 從來都是巧取豪奪的楚玉齡哪會講究先來后到,冷笑著捏起賀洗塵的衣領(lǐng):我和他之間的帳還沒算完,你們滾一邊去! 這話一出,莊不周和屠鳴周哪能忍,當(dāng)即喝道:嗯?好小子欺負人??? 眼瞧著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賀洗塵默默地扯出自己的手腕和衣領(lǐng),微笑提議:不如找個地方坐下來喝杯茶先? *** 距離秦淮河十里遠的黃沙道旁擺了一個涼茶棚,專給過路的行人提供休憩之地,若口渴了,老板娘便會提起長嘴的銅壺,扭著豐腴的腰身倒上一碗黃濁的茶水,兩文錢便能管飽。 鄭娘子,你一個人過得清苦了些。方臉的忠厚男人囁喏了幾下嘴唇,羞答答地抬起眼皮快速看了一眼老板娘的背影。 涼棚頂上垂下一塊擋煙的竹席,老板娘往爐灶里添了幾根柴火,隔著竹席笑道:不苦,反倒落個清閑!我現(xiàn)在總算想明白了,安穩(wěn)日子不是別人給的,是靠自己掙的。朱富貴現(xiàn)在想干啥就干啥,和我沒關(guān)系。 方臉男人抓起豁口的茶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望著竹席后的人影,只是灌下一碗茶水。 茶棚內(nèi)沒有多少人,三三兩兩,只有最角落的一張桌子圍滿四個人,皆頭戴斗笠,遮住面容,看不清相貌。 哎,你們說那男的是不是看上老板娘了?看上了就直說??!八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可急死我了!其中一個人急燎燎地比當(dāng)事人還上心。 坐在他對面的賀洗塵說道:老屠,你如此cao心,以后不修劍,便去當(dāng)個媒人也成。 去你的!屠鳴周解下腰間的酒葫蘆豪爽地悶了一口。 賀洗塵不禁笑出聲,伸手在桌上摸索茶碗的位置,下一秒左右兩人同時伸手將茶碗推到他指邊。 楚玉齡看了眼莊不周似笑非笑的神情,皺著眉頭將陳茶喝盡肚子里,不爽地嘖了一聲:這兒的茶不好喝,究竟要喝到幾時? 你這小孩,說話真是不中聽。賀洗塵搖頭嘆氣,將碗底的茶水喝盡起身說道,那便走吧,先去閆芳館先前我與拂衣游歷,在那藏了幾壇好酒,諸君可愿隨吾同去? 去的去的!屠鳴周這個酒鬼哪能不應(yīng),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后。 莊不周問:可是在秦淮河那?還好小朋友都四散找你去了,要不恐怕又要被堵在那里。 不妨事,又不是尋仇的。賀洗塵笑了笑,隔著竹席與老板娘說道:錢銀放在桌上,我先走了鄭jiejie 鄭巧雨奇怪地抬頭,竹席那邊卻不見人影。她在水盆里洗干凈手,走進茶棚里。那一桌神神秘秘的客人已然走光,桌上赫然放著三個銅板和一塊蕓豆糕。 鄭娘子,有什么事么?方臉男人問道。 手心的蕓豆糕沉甸甸的,鄭巧雨望著煙塵滾滾的黃沙道,搖頭說道:無事。 *** 十里秦淮,紅粉美人,才子sao客,虹橋流水,月落波心。烏篷船載著四個同道人,將燈鼓喧囂拋在后頭,駛向靜謐的河道。 你不能喝酒,老賀,不是,你酒量不行就別喝了,給我留點兒!屠鳴周苦口婆心地勸道,雙眼渴望地盯著賀洗塵手里的酒壇 。 胡說!我的酒量,哼,不得了!賀洗塵得意地抬起下巴,話畢突然暈乎乎地抓著船舷,一手扶著腦袋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不對啊,我是千杯不醉,這才一杯 我可去你的!屠鳴周搶過酒壇子,之前你用靈力化去酒力,見鬼的千杯不醉? 莊不周在旁邊幸災(zāi)樂禍地大笑,楚玉齡樂得見他吃癟,也不禁揚起一個笑容,三人舉杯對飲。賀洗塵扒在船頭吹冷風(fēng),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就勢一翻,滾到一個人腿邊,也不計較是誰,便枕在他腿上賞月,雖說黑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見。 你、你干什么?給我下去!聽這氣急敗壞的聲音,便知道是楚玉齡。 我偏不下去。他正等著楚玉齡直接把他掀走,等了半天卻沒半點動靜,只聽得楚門主別扭地說道:你怎么跟個無賴一樣? 河道上只有兩艘烏篷船,背離秦淮河,漫無目的地漂泊。淙淙的流水伴著哀怨的琵琶聲,漫吟輕訴,從另外一艘烏篷船上傳到他們耳中。 世路風(fēng)波險,十年一別須臾。 人生聚散長如此,相見且歡娛 賀洗塵輕敲船舷,另外三人半倚欄桿,江上一時只余棹歌聲。 好酒能消光景,春風(fēng)不染髭須 。 為公一醉花前倒,紅袖莫來扶。 半晌,屠鳴周咳了一下打破沉寂:她唱得那么凄涼,要不咱給她送一壺酒? 莊不周揶揄道:竟能從你手里討到一壺酒,那姑娘好生厲害!不等他惱羞成怒,賀洗塵便起身揚聲喊道:聽君一曲,幸甚至哉,聊以杯中之物,贈予姑娘行路。 不遠處的烏篷船內(nèi)燈影閃爍,窸窸窣窣一陣后,纖纖素手撩開簾幔,艷麗少女懷抱琵琶半遮面,迎風(fēng)而立,清新的涼風(fēng)卷起她發(fā)髻上的步搖,明晃晃好似別了一段江水。 有緣相會,喝上一杯又何妨? 清越的嗓音瞬間讓賀洗塵心中一動,連忙不動聲色地佝僂著腰,低頭啞聲說道:姑娘爽快。他突然這般做派,其他人焉能不知有貓膩,紛紛作壁上觀,卯足了勁看好戲。 咦?花有意借著月光只瞧得賀洗塵的一頭銀發(fā),當(dāng)即盈盈福了一禮,老人家有禮了。 姑娘深夜在外,安危難測。這酒還是不喝了,小心些為上。賀洗塵扮起老人來還挺像模像樣,畢竟都老過那么多回,經(jīng)驗豐富,只要別看到那一張俊臉,只聽聲音,足以掩人耳目。 花有意卻說道:我與江湖上的俠士學(xué)過兩招,不怕。 還是怕些、怕些加上剛才那遭,兩人一共和了三曲,三曲的交情說深不深,說淺不淺,至少在樂理上,兩人極為合拍。賀洗塵想起她那一言不合便唱《戰(zhàn)城南》的性子,不禁詢問,冒昧一句,不知姑娘要往哪兒去? 隔著十丈江水夜話的烏篷船乘著夜色順流而下,花有意望了眼天上的明月,忽然溫柔繾綣地笑起來:老人家可聽過蓬萊、昆侖的仙人傳說?我此去,便是往仙山尋白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