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8)
書迷正在閱讀:科研強國從種地開始[七零]、死遁后他徹底黑化了、殿下,見到本座請繞道、我道侶是個佛修,了解一下、全星際直播養(yǎng)我、渣男,等等我!、是但求其愛(破鏡重圓)、炮灰不想死[快穿]、永恒國度免費閱讀全文、穿成白蓮花女配的早死娘
倒不是苦,他勸萊修的話一套一套的,其實也有點沒譜。安德烈肯定知道他們的小動作,只是不清楚騎士團的消息,才放任他們撩撥貓的胡須。撩撥的程度難以界定,輕了沒感覺,重了也難辦。 賀洗塵沒妄想能弄死安德烈,只要場面混亂起來,他就有把握能甩掉這個麻煩。鎖鏈怎么可能禁錮得了風(fēng)? 少爺,走吧,好戲剛剛開始。 *** 那是一個相當(dāng)漫長又短暫的下午。十字架前的花瓶插著藍色的風(fēng)鈴草,被安德烈拔_出來扔進泥土,換上紅白相間的郁金香。他四處尋找格歐費茵的身影,像個小孩子興致昂揚地想得到她的夸獎。 可惜,修女去鎮(zhèn)上采辦物資,恐怕得明早才回來。 星野闃然,藍鈴草中的螢火蟲起伏飛舞,仿佛流星落地?;璋档姆块g內(nèi),賀洗塵小心翼翼地將純銀匕首綁在大腿上,以防不測。萊修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書桌,最后決然說道:你放一毫升血給我。 賀洗塵笑瞇瞇的,無情拒絕他的請求。 你不是要去見朱麗葉么?可以,但要活著才能去見她。 萊修的身影一半暴露在渾濁的燈光下,一半隱藏在黑暗中,神色沉沉。他俯視坐在床邊系鞋帶的賀洗塵,忽然開口打破平靜:赫爾西城,你知道太多事情了,朱麗葉,德米特利,血癮你很像一個人。 賀洗塵的尾指微微蜷縮起來,他解開松散的鞋帶,然后又自顧自重新系上:我還知道隔壁超市的薯片今天半價,花店的貓薄荷經(jīng)常招三花貓,帝國的公主殿下喜歡騎士團的拉法葉哦,這個是花店老板告訴我的。 萊修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似是而非的應(yīng)答,他沒再搭話,卻直勾勾地凝視著一尺之遙的賀洗塵。 篤篤篤。三聲輕重一致的敲門聲回蕩在寂靜而狹隘的空間里。 福波斯推開門,燈光下兩個黑發(fā)青年同時望著他,仿佛抓到了透過浴室那扇破舊的木板門偷窺的視線。他克制不住戰(zhàn)栗起來,因為羞愧,也因為興奮。 赫爾西城,赫爾福波斯竭力穩(wěn)住顫抖的聲線,溫柔地說道,不要怕,你安全了。 我已經(jīng)殺死囚禁你的、該死的吸血鬼! 好戲開始得有些突兀,又戛然而止,以至于賀洗塵和萊修尚且茫茫然,不知所以。 第92章 神之贊歌 Ⅵ 災(zāi)難。 這兩個字是福波斯對過往四十二年的人生總結(jié)。他足夠出色, 卻又不夠卓越,這才是折磨他的根源。如同十字架前散落的灰塵,隨意地, 在某個夜晚, 或許是在派遣到貝瑞教堂的路途中,他開始感到厭煩。 福波斯依舊虔誠地禱告、布道,有一天, 他接受了從前不屑一顧的貴族宴會邀請那是一場與會者都心知肚明的rou/欲的狂歡他沉淪在沼澤中, 不過沼澤中有其他人作伴,虛無酸腐的歡愉反倒襯得泥濘也美好起來。所有人爭前恐后地跳進去, 用華貴的靴子跳舞狂亂。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事情, 甚至自虐一般不斷回想自己失控的丑態(tài)。越是清醒,越是痛苦,于是越陷越深。 如果, 我是說如果,你做了神明無法原諒的壞事, 要怎么辦? 賣力拔雜草的黑發(fā)青年愣愣地抬起頭, 望向神色認(rèn)真的神父,沉吟了一下,答道:只要所作所為問心無愧, 神明不原諒, 那是他的事情。賀洗塵的脖子上還沒有那條礙眼的鎖鏈, 頭戴格歐費茵修女的草帽, 袖子和褲腳都卷起來, 如同鄉(xiāng)下種田的年輕人。 福波斯沒他豁達,畢竟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神明至上。但他卻可以確定,眼前的賀洗塵是符合神明定義的高尚而獨立的存在。盡管他不信神。 確實諷刺。 但我愿意寵愛你,如同寵愛毫無慈悲的神明。相對而言,也請你注視著我,不要和神明一樣,遲遲不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 我把誅殺吸血鬼的圣水摻在紅茶中,讓德米特利飲下了。 餐盤上的調(diào)羹和叉子在燈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濃郁的湯浮出熱氣,溏心蛋流出金黃的汁液。與這頓豐盛的晚餐相違和的只有趴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的安德烈,長長的銀發(fā)傾瀉而下,宛若走到盡頭的生命線。 赫爾,我會保護你,不要目光轉(zhuǎn)向其他人。就算是騎士團,也不可以。我會為你除去所有障礙,我希望你只信任我,只依賴我。福波斯已經(jīng)恢復(fù)成鎮(zhèn)定穩(wěn)重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不太美妙。 哦豁,狂熱的占有欲哦。萊修確定安德烈了無生息后,頓時卸下心頭大石,靠在門框邊沒心沒肺地說風(fēng)涼話,花店老板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了嗎? 賀洗塵沒有搭理他,反而拉著他的手退到庭院中,謹(jǐn)慎地告誡道:福波斯神父,您先出來,我不認(rèn)為現(xiàn)在的境地已經(jīng)安全了。 萊修皺起眉,低聲問:難不成? 我不知道。賀洗塵搖了搖頭。 吊燈的光線從天上打下來,將福波斯的面容映照得莊嚴(yán)神圣。他手里攥著一把匕首,按照計劃,接下來他會殺掉萊修,然后把賀洗塵囚禁在地下室里不,地下室太陰暗潮濕,還是把他關(guān)在自己的房間里。 不要怕,赫爾。福波斯的影子被拉扯成看不清楚的形狀,把風(fēng)也擾亂成警戒的呼嘯。 嘖!四面八方的信息由無處不在的風(fēng)送到賀洗塵手中,他沒有遺漏福波斯閃著寒芒的匕首,更沒有遺漏侵染在風(fēng)中的微小的火星,仿佛下一秒就會引爆堆積成山的火/藥。 第一,騎士團專屬的「太陽與劍」的旗幟沒有絲毫蹤跡。 第二,德米特利很有可能在詐死。 第三,這個神父腦子有??! 賀洗塵無比懷念和強迫癥提爾并肩作戰(zhàn)的日子,危急關(guān)頭那個家伙把眼鏡摘下來,整個就一暴君,誰也擋不住,他樂得清閑。但現(xiàn)在賀洗塵看了眼拖后腿的萊修和中間的玫瑰金鎖鏈:老實說,我想和你拆伙。 萊修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以為我不想! 兩人突然一凜,齊齊僵硬了身體。那雙漂亮而危險的玫紅色瞳孔隱藏在神父的黑袍后,帶著促狹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安德烈歪著頭,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 神父!賀洗塵猛然大喊出聲,迸射的血花卻依舊濺到藍鈴草上,鐵銹紅的血液和沙土混合在一起,流到菜園子里。福波斯的喉管里溢滿血液,他倒在地上,匕首掉落在一旁,說不出任何話。 他的眼前又浮現(xiàn)出二十歲那年申請加入騎士團收到的回復(fù)「駁回」。多么冰冷無情的字眼啊,那是他努力奮斗的目標(biāo),卻被輕飄飄的一頁紙打敗。 想要搶走我的男主角,我可不答應(yīng)。安德烈微揚起下巴,神色睥睨,嘲諷的語氣是其他人都學(xué)不來的傲慢,這幾天我聽說了一個有趣的故事,尊敬的神父,也請您如卡西莫多一般,為您的艾絲美拉達去死吧。 他碾過福波斯的手指,每走一步,萊修的臉色便蒼白上一分。上位者的威壓震懾得他站不住腳,只能無力地靠在賀洗塵身上,眼神卻如猛獸兇狠,仿佛僅憑利齒就能撕碎敵人的骨頭。 我想我們得離開這里了。安德烈好像無事發(fā)生一樣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不要妄想逃走,否則我會生氣的。 賀洗塵咬緊牙根,額頭沁出冷汗。他的腦海中呈現(xiàn)出方圓十里地的俯瞰圖,往哪一條路逃更隱秘,哪一條路更遠離人煙,哪里有山,哪里有水,他全部了如指掌,卻唯獨計算不出一條可以成功脫逃的路線。 退無可退。 違章超速,不知道會不會被開罰單?賀洗塵拽了下脖子上的鎖鏈。萊修以為自己大腦缺氧缺到發(fā)蒙,卻被他攬住腰,抓緊我。 人的極限究竟在哪里?恐怕沒到生死關(guān)頭誰也不清楚??耧L(fēng)大作,菜園子的籬笆卷上天空,樹葉搖搖欲墜,連星星好像也快被拽下來,與泥土作伴。 安德烈不慌不忙地整理好微皺的袖口,倒在血泊中的福波斯突然抓住他的褲腳,目眥欲裂,嘴唇動了動,發(fā)出破舊風(fēng)箱咳嗽的聲音。 敬愛的惠更斯老師,敬愛的教宗閣下,還有高高在上的神明,為什么都不肯垂青掉進泥坑里的野狗?為什么我好不容易想要爬出沼澤,又要奪走我的螢火蟲? 我不允許!我不允許! 那個光明而溫柔的黑發(fā)青年坐在秋千上,抬起頭笑著,一瞬間擊中福波斯的心臟。他是福波斯的偽神,他只是一只微弱卻不可或缺的螢火蟲。他已經(jīng)消失在黑風(fēng)中,永永遠遠消失在福波斯的生命里。 赫爾福波斯的口鼻不斷涌出大量的鮮血,窒息的痛苦讓他的面容扭曲成恐怖的形態(tài),赫爾 安德烈長長地嘆息,溫聲細語地安慰道:好的,乖,沒事。下一霎瀕死的神父人頭分離,他俯身行禮,從容退場。 *** 最高騎士團的成員一般都是最高圣騎士長在福利院里挑出來的孤兒,從小培養(yǎng)成人,一水兒劍眉星目大長腿。服飾是統(tǒng)一的純白立領(lǐng)軍裝,黑色皮鞋,「太陽與劍」的徽章別在胸前,神采奕奕,拉出去完全不丟臉面。 完犢子,老師開始張羅著給我安排相親了。年齡最大的西蒙其實也才二十八歲,他懶洋洋地喝了一口水,干完這一票我就申請去巡城隊,要不成天在老師眼皮子底下,我還活不活了? 幾個年歲相仿的也心有余悸地點點頭,隨后又賊兮兮地笑起來:拉法葉,出發(fā)的時候公主不是給你塞了一封信?年輕就是好啊,竟然還互送情書這么浪漫。他們也就比拉法葉大兩三歲,卻一副過來人駕輕就熟的架勢。 這只是公主殿下單方面的行為,而且我也拒絕了,稱不上浪漫。拉法葉置若罔聞,驅(qū)著黑馬一往無前,不近人情地說道,今晚先在貝瑞教堂歇一下,明天再考核。 考察神官是廉查司的工作吧,為什么要推到我們頭上?西蒙抱怨道。 騎士團的少年都一塊兒長大,感情十分親密,聞言都唉聲嘆氣地應(yīng)道:聽說福波斯神父是第一代騎士團的候選成員,不知道有沒有和前面查辦的猥褻案攪和在一起? 沒有最好,要是有,我把他那根東西剁下來! 幸好教宗閣下夠強勢,要不然我們恐怕要被分區(qū)的大主教擠兌死。 那些人渣表面冠冕堂皇,內(nèi)里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最高圣騎士長奧菲利亞惠更斯和最高祭司默里達維多維奇的言傳身教,使騎士團的二十五名少年永遠不屈不撓地堅持正義。他們身上佩帶的長劍,便是開辟公理之路的武器。 鄉(xiāng)下的小路滿是塵土,兩旁的青草上沾著葉露和月光,仿佛灑了一層薄薄的糖霜。螢火蟲潛藏在陰影下,忽閃忽閃的??諝庥行└稍?,連風(fēng)也好像沙子一樣粗糙。 拉法葉望了眼天上的北斗星,制止了他們越跑越歪的話題:好像有血的味道。他們的感知系統(tǒng)比不上吸血鬼發(fā)達,但其中幾個人卻掌控了與賀洗塵相似的「風(fēng)」的天賦。 不是好像,就是有?。◎T士團訓(xùn)練有素地停下嬉笑,冷然抽出長劍??刂浦参锏奈髅蓜恿藙邮种福莸刂醒杆佘f過蛇一般的動靜,往前刺探敵情。 等一下,年紀(jì)最小的奧斯卡忽然抬頭,感覺是從天上來的? 話音剛落,尖利的風(fēng)聲由遠及近,自上而下。地上的二十五名騎士紛紛抬著頭,神色疑惑而警惕,隨著天上兩個人影越來越近,突地四散開來。 西蒙!拉法葉喝道。 交給我!他長劍一揮,小路兩旁的青草不再是柔弱無依的可憐模樣,豎起來,閃著堅硬的寒光。 * 疾速逼近的地面零星分散著幾顆小白點,不受控制的風(fēng)流四處亂竄。萊修卷曲的黑發(fā)被風(fēng)吹得亂舞,搔到賀洗塵的眼睛,止不住淚水直流。兩人中間的金鏈子飄在半空,把他們的性命牢牢牽扯在一起。 萊修臉色難看,嘴唇青白,他捂住嘴,差點把膽汁都給吐出來,高空的暈眩感甚至抵消了安德烈的威勢。賀洗塵似乎察覺到什么,驚恐地瞪大眼睛:你他媽恐高不早點說?! 你他媽給我機會說了么?! 賀洗塵真的要無語凝噎了,只能哄:少爺,你千萬給我忍住啊。 等等!等等!少爺!大哥!祖宗!你別吐啊! 小心我跟你沒完! 事實上賀洗塵單是御風(fēng)就十分費勁,兩人幾乎是自由落體的狀態(tài),霧白的云氣穿梭過黑發(fā),速度卻沒降低一丁半點。他望了眼地上手持長劍的騎士少年們,深深呼出一口氣,在距離地面五米的高處,勉力匯集起承托的和風(fēng)。 被西蒙控制的野草瞬間都伏下身,漾出一層水波似的,螢火蟲裹挾進風(fēng)中,轟然而起,宛若燈花燦爛。與此同時,從天而降的兩名黑發(fā)青年徐徐掉在泥土上,提燈的小蟲子昏昏然又散開,盈盈飛舞的影子映入雪亮的劍身中。 有驚無險。 賀洗塵松了口氣,還沒推開壓在身上的萊修,幾十口長劍便刺在眼前。他瞬間不敢動彈,掃了一圈神色不善的騎士團,訕訕地?fù)]手淺笑:晚上好,先生。 第93章 神之贊歌 Ⅶ 萊修趴在草叢里把倒流的胃酸都吐干凈了, 耳朵里卻還一直回響著隆隆的雷聲不對,是夾著蜂鳴的颶風(fēng)總之令他暴躁得想殺人。賀洗塵蹲在旁邊輕輕拍著他的后背順氣, 一邊抬頭對神色各異的騎士團諂媚笑道:有話好好說, 我們是好人! 拉法葉垂下劍尖,還未發(fā)問,吐得昏天黑地的萊修揪住賀洗塵的袖子, 一字一頓咬牙切齒:你罵誰好人呢? 末世強者, 精英貴族, 殺伐果斷,從來自詡惡人的萊修少爺,不認(rèn)為「好人」這樣軟弱的字眼是對他的贊許。他慘白的面色被螢火蟲的光照得陰森森, 眼底下的灰青透著股從墳?zāi)估锱莱鰜淼乃罋狻?/br> 西蒙忽然咦了一聲,拉法葉也驚疑不定地望著萊修, 騎士團的人面面相覷,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詫異與疑惑。 惠更斯老師掛在房間里的畫像,和這個兇巴巴的黑發(fā)青年有幾分相像。說是幾分, 也就是幾分。他看起來可沒畫里那個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