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這其中走的人情費先記在賬上，后期有收入了再報銷?！?/br>
    她可不覺得李澤寶的付出是理所當(dāng)然的，這年頭想要搭上個人脈，什么都不出那是不可能的。

    “沒花什么錢，就是有個事兒要麻煩你?！崩顫蓪氂行┎缓靡馑?，畢竟他沒經(jīng)過史佳瑞同意就把這事應(yīng)下來。

    “什么事？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就一定幫。”

    “是這樣的，我找了中間人，他是機械廠食堂采購主任的侄子，他幫我牽線，我?guī)退奕_收音機?！?/br>
    “這沒問題?！笔芳讶鹫f。

    李澤寶卻搖頭，注意到王小月和蓮嬸在另一處，就低聲說：“他做的倒賣的活兒?！?/br>
    就是收購舊的收音機、手表等等，維修之后，通過黑市賣出去。

    “記得那天晚上我們從仙河市回來，在公社一家人吃了飯并借了自行車嗎？”

    “我就是通過那家人的兒子杜建友認(rèn)識的這個人?！?/br>
    實際上，李澤寶為了買這輛舊自行車，且為了草菇未來的銷售，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琢磨。

    史佳瑞聽明白了，不過這人際關(guān)系夠復(fù)雜的，“我可以幫忙修，但不大可能長期合作，你若是有興趣學(xué)，我可以教你?！?/br>
    維持一段人脈，并拉近關(guān)系，什么都不如利益關(guān)聯(lián)來得快。

    “我會好好學(xué)的?！崩顫蓪毐緛砭蛯@些感興趣，史佳瑞愿意教，那再好不過了。

    去報名的知青們一直到天黑以后才回來，他們很興奮，一點都不覺得累，還點著蠟燭商討著考試會考什么。

    劉愛萍也不知道找誰借了一本初中數(shù)學(xué)，找史佳瑞教她，沒一會，林書藝也來聽。

    史佳瑞看她們興致這么高，到底沒有開口說什么。

    接連幾天，知青們都只上半天工，請假半天，這讓幾個小隊隊長或多或少有些不滿。

    特別是二隊的石大陸，強制要求二隊的知青必須去上一天工，只上半天就不給算工分。

    林世盛和林書藝等人都是二隊的，每天回知青點都沉著臉。

    如果是這樣就算了，史佳瑞聽劉愛萍說，那石大陸還會罵知青，說他們想回城當(dāng)工人是異想天開，肯定考不上云云，叫人聽了就生氣。

    三號考試，知青們一門心思地準(zhǔn)備著，但沒有一個人心里有底。

    石在峰讓石有田一大早把他們送走，能不能考上，看他們的運氣了。

    史佳瑞和李澤寶并不關(guān)心，今天要摘第一批草菇，給仙河市機械廠送去，能不能有個開門紅，就看今天的了。

    四月一號的時候，他們?nèi)チ艘惶斯纾啥沤ㄓ杨I(lǐng)著去了市里的一處舊屋子，修好了約定的三臺收音機。

    這三臺都是零件損壞的，從別的收音機上拆下來修好的，而且還都是裝電池的款。

    史佳瑞想到自己優(yōu)化種子需要電池，就問了下電池的購買信息，如果有渠道便宜買到，她還是愿意屯一點的。

    別說，杜建友這還真有一批電池，只要正常價格的三分之二，一問，又是電池廠里有人。

    然而她摸摸口袋，空空如也，不過知道了這一條線，等錢湊手了再來買也來得及。

    唔，如果實在不行，那就累點，幫忙多修些東西，拿電池抵修理費吧。

    天還沒亮，李澤寶和史佳瑞打著手電筒來到菇棚，今天輪到蓮嬸守夜。

    蓮嬸聽到動靜忙出來查看，見是史佳瑞和李澤寶，比劃了下手勢。

    “把蓮嬸你吵醒了，我們要摘兩籃子草菇，送去機械廠食堂試吃，時間有點趕?！?/br>
    蓮嬸眼睛不由瞪大了，眼角的皺紋也被撐開些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我們速度快點?！笔芳讶瘘c頭，她現(xiàn)在差不多能看懂蓮嬸的手語了。

    李澤寶打著手電筒幫忙照明，史佳瑞教了蓮嬸采摘方法，取了兩個竹籃，墊了一層稻草，就開始忙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回的草菇比他們在知青點種的草菇要大個，看著更飽滿。

    李澤寶看草菇已經(jīng)裝滿一竹籃，就提到一旁，手電筒一轉(zhuǎn)，就見有個瘦巴巴的女孩在架子邊探頭，嚇得他叫了一聲。

    史佳瑞和蓮嬸順著他的聲音看過去，蓮嬸面露慍色，有些生氣地發(fā)出“赫赫”的聲音，然后愧疚地跟兩人比手勢解釋。

    史佳瑞早就知道蓮嬸的情況，知道那個姑娘是她女兒，就跟李澤寶解釋了一聲：“不用怕，是蓮嬸的女兒?！?/br>
    李澤寶拍了拍胸口，他真的嚇到了，畢竟鄉(xiāng)下并不缺少這類靈神怪異的事兒。

    這籃子并不小，裝滿后每籃子大約五斤重，蓮嬸在草菇的兩竹籃表面蓋上一層濕稻草，史佳瑞就催著李澤寶趕緊出發(fā)。

    一籃子草菇是了作為食堂的試吃品，另一籃子，則是讓李澤寶來做人情的。

    這時代物資匱乏，現(xiàn)在又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能改善飯桌的草菇，肯定是受歡迎的。

    李澤寶把兩個竹籃綁在自行車后座上，騎著就走，他準(zhǔn)備先去找杜建友，然后通過他的關(guān)系蹭車子去仙河市。

    無論是靠他蹬自行車，還是說到路口去等班車都是不現(xiàn)實的，特別是后者，很容易碰上要去考試的知青們。

    杜建友拿到了一份草菇，直說李澤寶太客氣，收下的動作卻快得很。

    他帶著李澤寶走公社另一條路到另一個路口，攔市運輸隊的貨車，把人和兩個竹籃給捎上去了。

    李澤寶再次為杜建友這個小組織而感到心驚，竟然還能準(zhǔn)確知道運輸隊的車子路過時間和班次，且看他熟稔的模樣，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李澤寶裝聾作啞，跟司機道了謝，遞過去一根仙河市自產(chǎn)的仙山牌香煙。

    司機師傅臉色好看不少，讓李澤寶做好，開著車就往市里走，那速度快的，晃得李澤寶肚子里的酸水差點沒吐出來。

    下車前，他同樣給司機師傅留了一份草菇作為感謝，運輸隊的效益從來都不需要擔(dān)心，是隱藏的大客戶，若是能抓住，那再好不過了。

    李澤寶顧不得咕咕叫的肚子，直接去了這位主任侄子家，也就是杜建友的上家，宋光輝。

    宋光輝在紅星街的國營舊貨里當(dāng)售貨員，也是借著這個職位的便利倒騰這些。

    宋家條件好，住在三樓，李澤寶到的時候，宋光輝正在池子邊刷牙，看到拎著兩個大籃子的李澤寶還楞了下。

    “輝哥早?！崩顫蓪毿χf。

    “光輝，這誰呀？”池子邊上有位嬸子在洗衣服，她瞅著李澤寶手中的籃子好幾眼，這是宋家鄉(xiāng)下的親戚送菜來了？

    “朋友?！彼喂廨x隨口應(yīng)了聲，叫李澤寶進屋，并關(guān)好門。

    “你們草菇這么快就種出來了？”宋光輝記得李澤寶跟自己談這事兒的時候，也就五六天的功夫。

    “種一段時間了，這籃子是送給輝哥的，你看看。”李澤寶撥開表面的濕稻草。

    “不錯?！彼喂廨x看著這肥厚的草菇，還真有點饞了，最近豆腐咸菜都吃膩了，正好換換口味。

    他把籃子提到廚房里，跟宋母解釋了幾句，點了中午要吃的菜后，先帶李澤寶出門去吃早飯，再帶他去機械廠的家屬區(qū)，他叔叔宋立志就住在這里。

    作者有話說：

    看奧運刷視頻氣得半死……影響心情影響碼字，有錯別字再修……

    第17章 訂單

    機械廠家屬區(qū)是這幾年新建的，十幾棟樓，住在這的人大部分都認(rèn)識宋光輝。

    首先他是宋立志的侄子，其次則是因為他在舊貨當(dāng)售貨員，有時候還要托他幫忙找像是手表、縫紉機之類的東西。

    一路上，宋光輝就不斷再跟人打招呼，從大家的表情看，他還是很受歡迎的。

    宋立志身為機械廠食堂的采購，經(jīng)常有人來拜訪他，或是為了臨時工的名額，或是為了食堂的食材采購，不過每年青黃不接的時候，這人數(shù)量就大大減少。

    他看到自家侄子帶著個年輕人過來，視線在這年輕人臉上轉(zhuǎn)了兩圈，這氣質(zhì)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的。

    “二叔，給你帶了個驚喜過來?！彼喂廨x沒有多說廢話，拎過李澤寶手中的籃子，放到椅子上，撥開表面的濕稻草。

    宋立志隨意瞟了一眼，本來沒抱什么期望，沒想到籃子里裝的是草菇，瞬時，他腦中已經(jīng)閃過十幾道菜譜。

    就這點量，也只能送到小廚房，給機械廠的領(lǐng)導(dǎo)們換個口味。

    “這草菇長得挺肥厚的?！彼瘟⒅咎袅颂?，發(fā)現(xiàn)都很新鮮，且干凈，明顯就是剛摘下來的。

    “這是李知青他們自己種的，這還只是第一批，給我送了點試吃。二叔你管著那么大的食堂，每天也發(fā)愁菜的事兒，要不要考慮下這個草菇?！?/br>
    “自己種？那挺厲害的?！彼瘟⒅居行@訝，原來是知青。

    李澤寶見宋光輝給自己遞眼神，笑著說：“我們只是在響應(yīng)主·席的號召支援農(nóng)村發(fā)展建設(shè)，稱不上厲害?！?/br>
    宋立志聽了李澤寶這話，再結(jié)合侄子的話，這知青掌握了草菇種植技術(shù)還能大規(guī)模種植了？

    草菇有農(nóng)民會種，但是產(chǎn)量低，個頭也小，也就是嘗個鮮而已。

    “你們知青下鄉(xiāng)能夠?qū)W以致用，在農(nóng)村發(fā)光發(fā)熱，值得贊揚?！彼瘟⒅緦Υ吮硎玖烁叨瓤隙?。

    “這是我們該做的。”不管真實想法是什么，多說些好話總沒錯的。

    “草菇種植困難嗎？每天能供應(yīng)多少量？“

    李澤寶一聽宋立志問，就知道有戲，忙說：“種植流程比較繁瑣，這一批剛出菇，接下來一周，每天大約能有三十斤左右?！?/br>
    這是史佳瑞估計的數(shù)量，而價格的話，就在三到五毛之間波動，必要的時候，可以讓出一點利益。

    三十斤的草菇，炒出來縮水得厲害，對機械廠那么大的食堂來說，都不夠一個人一口的。

    “每天三十斤，量不少了?！彼喂廨x說，“這要是送去農(nóng)副食品店，分分鐘就被搶光?！?/br>
    這季節(jié)，吃一口鮮味太難了，就算這草菇貴一點，但對于仙河市雙職工家庭來說，完全能消費得起。

    宋立志沒好氣地看了宋光輝一眼，擱這拆他的臺呢。

    “你們大隊這草菇不錯，有多少機械廠食堂都要?！彼瘟⒅灸昧艘粡埳w了章的格子紙給李澤寶，“你送來時，稱重后，在紙上記下日期、重量并簽名，十天結(jié)賬一次?！?/br>
    李澤寶知道廠子都是定期結(jié)賬的，倒沒提出質(zhì)疑，“那這一斤的價格怎么算？”

    他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提的，他和史佳瑞可就指著這草菇揚眉吐氣了。

    “一斤三毛五，多少量都收?！彼瘟⒅敬_實是壓了點價格的。

    “二叔，這草菇多稀罕，你給三毛五？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如湊個整，算四毛吧。”

    宋光輝說道，他還打算和李澤寶史佳瑞好好合作呢，手上有硬技術(shù)的知青可不好找。

    宋立志瞪了侄子一眼，這小子，不過他在價格上確實有比較大的調(diào)整空間，“行，就四毛吧?！?/br>
    他取了筆，把價格寫了在了上頭，一目了然。

    李澤寶收了這蓋了章的紙，心里松了口氣，不由慶幸自己和史佳瑞沒有拒絕幫忙修收音機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