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刷好感

    幾位公社干部心里也驚訝不止, 起初他們是想要查大石大隊的，畢竟出了石大陸一個投機倒把的，那接著徹查整個大隊是順理成章的事。

    但就在開會前，他們看到了剛送到的報紙, 大石大隊的蘑菇合作社和知青竟然上了報紙。

    這下性質(zhì)就完全不一樣了。

    于是公社干部緊急商量, 改變了原來的計劃, 從查賬改為讓石在峰分享蘑菇合作社成功的經(jīng)驗。

    然而石在峰實在是太實在了，就說這么幾句話，完全信任知青、完全放手。

    試做在座的各位大隊長哪位可以可以做到？

    這不，就有大隊長發(fā)出了質(zhì)疑。

    “石隊長，誰不知道知青都嬌氣得很，你確定菇棚是盈利的？賬冊沒有作假嗎？”

    說話的是官山大隊的李文木隊長，臉上帶著笑，但說的話卻帶著刺。

    石在峰嘴角抽了下：“那是自然，拿到手的大團結(jié)總不能是假的吧?！?/br>
    “我覺得啊，這種事還是不能全交給知青，就算不虧本, 難道知青就沒有私心？”

    “話不能這么說, 有能力、勤奮肯干的知青并不少, 為大隊為社員做出貢獻的也有，不能一竿子打死?！?/br>
    說話的是上林大隊的大隊長，他年紀跟石在峰差不多。

    雖然他們的養(yǎng)雞場遭了雞瘟，損失慘重，很多社員都對知青怨上了。

    他聽了石在峰的話不由反思自己，在養(yǎng)雞場失敗后, 他們對待知青的態(tài)度是不是太過分了？

    如果他們當初完全信任知青, 聽從意見, 是不是就不會損失這么大？

    李文木聽了不由嘲笑道：“林隊長，你們上林大隊吃了知青的虧還不夠大嗎？養(yǎng)雞場欠的債還完了嗎？”

    林隊長看了李文木一眼：“總比你們什么都不敢做的大隊強！”

    黃書記見各位大隊長說著說著，幾個不合的就要吵起來，不由皺眉。

    他輕咳一聲：“大石大隊蘑菇合作社的成功離不開大隊和知青努力的結(jié)果，但合作社還為大隊里的困難、殘障社員提供工作，這一點非常值得學(xué)習(xí)?！?/br>
    公社主任點點頭：“石隊長，你們大隊上了報紙，接下來可能會有別的公社、大隊去考察，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br>
    接下來，公社書記開始說下一季度的安排，一直到夏收，都是上半年工作的重中之重。

    生產(chǎn)任務(wù)能不能完成，除了人力，還要看老天爺賞不賞臉。

    開會開到后面，因為涉及到購買化肥的事，各個大隊都有意見，批的條子太少了。

    這事拖延的時間有點長，直接就把后面的優(yōu)秀社員報告環(huán)節(jié)給沖了。

    散會的時候，其他大隊長都走了，石在峰落在后面，想跟公社領(lǐng)導(dǎo)借報紙。

    正好書記和主任也想找他談話，就把人留下來。

    大石大隊雖然沒有什么出彩的表現(xiàn)，但是他底下的知青就沒鬧出什么事來，現(xiàn)在還干出這一件大事，更是讓公社另眼相待。

    石在峰聽到書記和主任一直問菇棚的事，就把菇棚的賬冊、工作報告都交上去，還說負責人之一就在外頭等著，可以叫進來談話。

    李澤寶在外頭等得無聊，看到各個大隊的人陸續(xù)走了，而石在峰還沒出來。

    過了一會，一個辦公室小干事出來喊他，說領(lǐng)導(dǎo)找他談話。

    李澤寶忙把手中的煙頭扔到地上用腳碾熄，整了下衣服的領(lǐng)子，跟著干事進去。

    李澤寶并沒有因見到公社領(lǐng)導(dǎo)就緊張，面上自信、鎮(zhèn)定，一眼就把人的好感拉滿。

    面對領(lǐng)導(dǎo)的詢問，李澤寶對菇棚的發(fā)展侃侃而談，他并沒有提自己的功勞，百分之八十都是在說史佳瑞。

    并成功在公社領(lǐng)導(dǎo)面前為史佳瑞塑造了一個身體病弱卻不斷研究奮斗、為農(nóng)村建設(shè)奉獻自己、關(guān)心殘障人士的形象。

    這一番話說得石在峰頻頻點頭，史佳瑞確實厲害。

    李澤寶成功在公社領(lǐng)導(dǎo)面前刷了一波好感，雖然沒得到什么獎勵，但好歹把這份報紙借走了。

    石有田得知菇棚上報紙了，興奮得差點把拖拉機開成了飛機，這可是一件大喜事！

    拖拉機一到大隊，石有田就扯著嗓子喊：“上報紙啦，我們上報紙啦！”

    他們回來得晚，到大隊已經(jīng)快下午一點了，大隊隊員們大多在休息，都被這石有田這一嗓子給嚎出來了，紛紛詢問是咋回事。

    有那腿腳快的小年輕，已經(jīng)跑到了大隊部：“什么情況，什么情況？”

    石東明最先看到報紙，囫圇看完文章，臉都黑了，這樣他還怎么找借口把菇棚收回大隊？

    人家都上報了！這石東紅搞什么？

    這兩個知青真是一個心眼比一個心眼多，都知道用這一手來防著別人了。

    史佳瑞來例假了，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動，這是她穿到這具身體后第一次來，疼得差點在床上打滾。

    這具身體太弱了，更關(guān)鍵的是，衛(wèi)生用品太粗陋了。

    之前她還疑惑劉愛萍偷偷摸摸弄啥草木灰，曬帶子，現(xiàn)在可算是明白了。

    李澤寶在大隊部等了一會，才把報紙帶回知青點，這是給史佳瑞的驚喜。

    “佳瑞，你沒事吧？”李澤寶看史佳瑞躺在床上面無血色的，站在門口有點遲疑要不要進去。

    “我沒事?！笔芳讶饟u頭，下床走到門口，“今天不順嗎？”

    “不是?！崩顫蓪毎咽种械膱蠹堖f過去，“你看看，我們上報紙了?！?/br>
    史佳瑞看著李澤寶特別指出來的地方，果然看到了那篇文章。

    她有些意外是石東紅寫的，文章文采很好，讓人看了，就對這個菇棚以及兩個知青好感度直線上漲。

    “很不錯，以后草菇不愁賣了?！笔芳讶鹫f，現(xiàn)在報紙、收音機都是官方渠道，能在上面露臉，就相當于打一個廣告了。

    “以后那些人想要針對我們，還是得好好想想了?！崩顫蓪毜吐曊f。

    史佳瑞搖頭：“這影響力可不只這一點，接下去我們可能有得忙了，還有，菇棚那邊得讓石東紅把控得嚴格一點?！?/br>
    “行，這些我來安排，你好好養(yǎng)病?！崩顫蓪氄f著，“你這要吃什么藥？我?guī)湍阗I？”

    劉愛萍一直在聽他們說話，這會咯咯笑道：“這是女人病，等生了娃就好了。”

    “……”李澤寶一頭霧水，這是什么??？

    史佳瑞也有些無奈，這話她都聽了好幾遍了，除了劉愛萍這么說，連林書藝和送雞蛋來王小月也是這么說。

    “沒事，過兩天我找林三叔開兩副藥喝就行了?！笔芳讶鹂刹幌朊總€月都痛上一回。

    “行，你好好休息，有事情就說?！崩顫蓪汓c頭，轉(zhuǎn)身就把報紙拿給其他知青看。

    他心里想，瞅瞅，讓你們當初不加入，嘿嘿，這上報紙可沒你們的份。

    今天不上工，留下來的知青不多，大家擠在一起看，除了看那篇文章，還看其他的版塊。

    沒辦法，能接觸外界消息的渠道太少了。

    石大春對他家那收音機寶貝著呢，并不是每一天都會拿出來放。

    耿連把報紙還給李澤寶，羨慕地說：“你們這要是去申請工農(nóng)兵大學(xué)，應(yīng)該穩(wěn)了?！?/br>
    這話一出，其他幾個知青都沉默了，面上又是羨慕又是難過。

    就是因為取消了高考，他們才不得已下鄉(xiāng)插隊，若是可以拿到推薦名額，那就可以擺脫現(xiàn)在的生活了。

    哪知李澤寶卻嗤笑一聲：“現(xiàn)在上工農(nóng)兵大學(xué)，能學(xué)到多少東西？”

    老師不敢教，學(xué)生基礎(chǔ)差沒心學(xué)，有用？

    林世盛有點不高興：“那也比待在鄉(xiāng)下好?！?/br>
    “這可不見得，反正我堅信高考會恢復(fù)的。再說了，難道在鄉(xiāng)下就沒法干出一番事業(yè)？”

    “我以前也跟你們的想法一樣，就想著離開大隊回城，但現(xiàn)在我覺得，只要敢想敢拼，不會找不到出路。”

    李澤寶決定再去買一份報紙，然后寄給爺爺，讓他老人家放心。

    俗話說有后娘就有后爹，但那又怎樣，他李澤寶不會輕易被打倒。

    劉愛萍拿著報紙，低聲說：“又不是每個人都是你和史佳瑞?！?/br>
    話說如此，大家還是有點被李澤寶說動了，畢竟他和史佳瑞給大家做了一個很好的示范。

    有這樣的履歷，無論是做什么，真的比其他知青快一步。

    這一份報紙，大隊隊員們都很興奮，覺得是無比榮耀，在這一年里，完全可以把其他大隊都壓一大頭，特別是官山大隊，想想都興奮。

    反觀知青點，卻都情緒復(fù)雜。

    去仙河市的幾個知青很晚才回來，買的東西不多，但出去玩一趟，身心舒暢，皆是笑容滿面。

    而錢愛華還帶回了一個包裹，里頭除了吃的，還有兩盒制作更精美的送情報游戲。

    她拿著新游戲招呼其他知青一起玩，在得知菇棚上了報紙后，臉色霎時晴轉(zhuǎn)陰。

    在劉愛萍嘴快復(fù)述了一遍內(nèi)容后，錢愛華馬上就陰轉(zhuǎn)小雨，沖回了房間，留下了一頭霧水的眾知青。

    周妹真不好意思朝大家笑笑，跟著進房間安慰錢愛華。

    耿連撓撓頭，他無法理解錢愛華的腦回路，上報紙不是好事嗎？怎么就哭了？

    李澤寶跟沒事人一樣，不為所動，只有林書藝，拿著本子悄悄往后退了退，離李澤寶遠一點。

    這還不明顯嗎？錢愛華對李澤寶有意思，嫉妒和李澤寶走得近的史佳瑞呢。

    她膽子不大，不敢宣誓主權(quán)，現(xiàn)在也就只會自己抬杠幾句，生悶氣了。

    至于史佳瑞，完全就沒聽到外界的動靜，她已經(jīng)沉浸在腦中實驗室中，在一排排書架上尋找能用于當下的書。

    因為這一篇文章，大隊的人對石東紅高看不少，本來以為他人癱了就廢了，結(jié)果呢，又是管理菇棚又是寫文章登報，誰能比得過？

    等到郵遞員送來稿費單，大家更羨慕了。

    而最受刺激的還是其他知青，他們覺得自己讀的書多，竟然沒想過要寫文章去投稿。

    唯有史佳瑞文沒什么感觸，她在最開始就想過了，但調(diào)查后，發(fā)現(xiàn)適合她發(fā)揮的報刊幾乎沒有，就放棄了。

    她還是老老實實當個知青，一步步走上去吧。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