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國清心急如焚，夫妻三十年，他從來沒見過這樣傷心痛苦又絕望的何月蓉，他上前攬住何月蓉，放任她痛哭發(fā)泄。

    一直到哭得嗓子眼發(fā)啞，何月蓉終于停止痛哭，她無力地癱在姜國清懷里，抖著聲音哭訴：“我做了很長很長一個夢，這個夢真實的可怕，就像是親身經(jīng)歷?！?/br>
    姜國清低聲問：“你夢見了什么？”

    成串成串的眼淚奪眶而出，何月蓉雙眼圓睜，眼角仿佛隨時隨刻都會裂開，她的聲音因為恐懼而發(fā)顫：“我夢見自己變成了姜歸，還是梁小雨的姜歸，我在垃圾堆里吃著垃圾長大，和你說的一樣，不，比你說的還要凄慘可憐，每一天都像活在地獄里。”

    姜國清心口一刺，忍不住抖了下，發(fā)現(xiàn)懷里的何月蓉也抖起來，抖得更加劇烈，渾身骨頭都要散架。

    “在夢里，梁小雨被梁兵強暴了?！?/br>
    姜國清霎時僵住，那一刻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姜歸，她，她小時候是不是，是不是被？”何月蓉死死抓著姜國清的手臂，嘴唇劇烈顫抖，張了張嘴卻不敢再說下去，上下牙齒激烈碰撞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姜國清后背一陣一陣的冒涼氣，兩條腿不受控制的顫抖。

    一時之間，安靜的洗手間內(nèi)只有何月蓉牙齒碰撞聲和姜國清的喘氣聲，過了好一會兒，姜國清才問：“你還夢見了什么？”

    何月蓉抖得更厲害，四肢百骸五臟六腑齊齊發(fā)抖，抖得姜國清心里發(fā)慌：“別說了，都是夢，都是假的，已經(jīng)過去了，你放輕松，放輕松?！?/br>
    “你和我說，姜歸七歲后拜了高人為師。夢里不是這樣的，她……”何月蓉咬著牙斷斷續(xù)續(xù)地陳述，那些不堪黑暗的記憶席卷而來，幾乎要將她徹底淹沒，她整個人一陣發(fā)冷又一陣發(fā)熱，就像不斷在火焰地獄和極寒冰窖中輪回。

    姜國清發(fā)現(xiàn)何月蓉狀態(tài)不對，讓她別說了，何月蓉卻拼了命地在說，“……她死了，她當(dāng)著我們的面跳樓死了?！?/br>
    一聲凄厲的哭嚎沖出何月蓉的喉嚨，那聲音簡直不像是人能發(fā)出來的。仿佛一個訊號，她抱著姜國清哭得撕心裂肺：“她是被我們活活逼死的，是我，是我逼死了她。她活著的時候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她不想活了?！?/br>
    縱然知道只是一個夢，姜國清還是紅了眼眶，嗓子眼發(fā)堵，他說道：“只是個夢而已，姜歸好好的，我們可以讓她以后每一天都過的很幸福?！?/br>
    “我怎么會做這樣可怕的夢。”何月蓉眼神渙散，“你知道后來我又夢見了什么嗎？我夢見我變成了鬼跟在姜雪薇身邊，你要去找玄門對付她，半路上你出車禍死了。一帆不肯借錢給顧少軒，一帆酒精中毒死了。但凡不順著她威脅她的人，都出了各種意外死了?！?/br>
    “你說她能掠奪別人氣運倒霉，想讓誰死就讓誰死，是真的嗎？”何月蓉緩緩搖頭，自言自語，“這世上怎么可能有這種詭異的能力。要她真有這樣的能力，她真的像夢里這么壞，我們應(yīng)該會馬上出意外死掉吧?！?/br>
    何月蓉重重打了一個激靈，聲音變了調(diào)：“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有這種匪夷所思的能力?！?/br>
    “阿蓉。”姜國清心驚膽戰(zhàn)，驚懼望著神態(tài)失常的何月蓉，覺得她的精神岌岌可危，當(dāng)下安撫，“你別說了，都是夢，都是假的，沒有這種能力，你放心，沒有的?！?/br>
    姜國清扶著何月蓉走出洗手間，觸到她的手，和冰塊一般冷，帶得他也冷入骨髓。

    手腳發(fā)軟的何月蓉由他扶著向外走，仍是在說：“可姜歸有奇怪的能力，她能控制我，讓我把心里話說出來。你說，我會做這個夢，是不是和她有關(guān)？”

    何月蓉抬頭，直勾勾看著姜國清的眼睛，聲音又輕又飄：“她恨我，懲罰我，報復(fù)我?！?/br>
    姜國清愣在原地，臉頰肌rou顫了顫。

    何月蓉突然笑了下，笑容發(fā)苦：“是她吧，這世上哪有這么真實的夢，還那么巧，我變成了她。世上居然真的有這種神奇的能力。姜雪薇的能力也是真的吧？”

    兩行淚順著紅腫不堪的眼角滾落，何月蓉聲音不穩(wěn)：“這些年，鄰居，同學(xué)，朋友，我們周圍時不時就有人出意外，都是她做的，是不是？”

    姜國清耳畔轟然炸響，不敢置信看著淚流滿面的何月蓉。

    何月蓉喃喃：“我才是陪她最久的人，我知道的比你還多。不過我只覺得是不是風(fēng)水不好，我們怎么會遇上這么多不吉利的事情。我沒想過，我真的沒多想，我怎么可能多想呢？薇薇那么善良可愛，那是我的女兒，她怎么可能會害人，都是巧合罷了。”

    語無倫次的何月蓉崩潰大哭，她用力捶打姜國清：“你為什么要告訴我不是巧合！為什么！”

    剎那之間，姜國清悲從中來，眼淚猝不及防滾下來。他難道不希望是巧合，親手養(yǎng)大的女兒，哪怕不是親生骨rou，誰又愿意她是個滿手血腥的殺人狂魔。

    何月蓉嘶聲痛哭，那種痛苦就像是從靈魂里透出來，三魂七魄都在齊齊哀鳴。

    良久之后，何月蓉沙啞著聲音低語：“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掐了姜雪薇，她一定很恨我。”夢境與現(xiàn)實重疊，帶來加倍的恐懼，她驚惶起來，用力推姜國清，“你離我遠(yuǎn)點，我會連累你，你走，你快走！”

    “姜歸已經(jīng)封印她的能力，她不能再害人了，你別怕，你不會出事，我也不會出事。”姜國清柔聲撫慰，擁住瘋狂推搡他的何月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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