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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她怎么會始終沒反駁呢? 那人接著說下去:“你跟著來了這兒,當(dāng)真全是受玉揭裘強迫?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不過,你心中有愧不是么?” 小狐貍一怔,想起自己從稗巴城墻上一躍而下時酣暢淋漓的笑聲,以及遠遠眺望城中大亂時的黃昏。 “阿娘”的眼睛里有光掠過。 “我知道了……但你眼下付出的代價還不夠么?你因玉揭裘心如刀絞,他卻一點都不知道。說到這個,我可以幫你……” “不?!毙『傉f,“我對他……那是我的事,與他無關(guān)。與你也無關(guān)?!?/br> 來路不明的陌生人望著她,停頓了許久,說:“所以,你若沒有心,不就沒有煩心事了么?恕我直言,狐妖的心哪有那么好找。你不獻出這顆心,是走不了的?!?/br> 她想起那些鼎湖弟子高傲且期待的眼神。顯而易見,他們認為她按他們說的做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R驗樗麄冋J為她是玉揭裘的靈寵,因為他們覺得這也不會令她死,對她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小狐貍討厭他這篤定的口吻。 也討厭他模仿阿娘。 真正重要的人獨一無二,怎么會允許旁人長得與她相似? 斗膽說一句,全天下能容忍,甚至尋找替身的,絕對都不是真心。 即便用消遣為借口。 真心哪有那么廉價? 根本是對真正有心的人的侮辱。 她一直待到了天黑。 等到天亮,她或許就不會再等了。不是認定沒有希望,只是明白不能再耽擱在這里了。鳥獸和人類都一樣,是必須要往前走物種。 這是雨后的第一個夜晚。 暴雨后潮濕,風(fēng)卻很涼爽,聞得到熟悉的花香,也能看見澄澈的夜空。新月窄而恬靜,如夢亦如幻,寂寞且自得。 玉揭裘一身玄色,無聲無息到樹旁。他不率先說話,只跟隨她一起,仰頭望向天際。 小狐貍蜷縮在樹上,沒來由地說:“恐怕是有兩顆心的緣故吧。明明爹爹走了很難過,可又覺得今晚月色真好,吹著風(fēng)很舒服?!?/br> “不是吧?!庇窠音玫拖骂^,隨即徐徐望向她,“同一時間想兩件事,我也會?!?/br> “那不一樣……那不一樣?!毙『傁爰m正他,但還是支吾了。她清楚他的來意,不用想也知道。既是為了給江兮緲治病,玉揭裘怎會作壁上觀呢?保不準他還想著由自己送上去,好博一番美人青睞吧?!八麄円矣醒衦ou那顆心,那我便只剩石頭做的那顆了?!?/br> 話已至此。 他只望著她,乍一看像不明所以,細思卻是最直白殘酷的拒絕。 小狐貍并沒有任何希望,所以也不感到失望,他那笑做的刀子早在她rou里擱置許久,來回拉動,汩汩滲出的只會是血,而非眼淚。 她只是想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好的也好,壞的也罷,流血也好,流淚……能讓她流淚的話,那也算他了不起。 他們之間已經(jīng)不缺這點偽裝了。 于是她繼續(xù)。 小狐貍裝出可憐的樣子,像野獸將爪心向上,佝僂脊背,擺出任人宰割的姿勢,只想看到他浮光掠影般淺薄的遲疑:“石頭心斷絕情愛,那便是要我舍棄喜歡的人。” 玉揭裘總是令她出乎意料。 縱然小狐貍心眼少,卻絕不是會輕易判定人善良的傻瓜。玉揭裘是唯一一個,卻完全顛覆她的想象。 他或許不適合被歸到人里,也不便于用區(qū)區(qū)常識來判定。 面對她的喜歡,他的回應(yīng)就沒有正常過。 一開始被江兮緲戳穿,他只關(guān)心師姐,根本沒往心里去;后來她主動袒露,他卻不相信,反而指責(zé)她說謊;最后這次,他終于沒有罔顧,也不再狡辯了。 玉揭裘說:“師姐要的話,你就給她吧。” 他的踐踏是她早已料到的結(jié)果。只不過,小狐貍從未想過,真正到了這種時候,并不是做過準備,便能幸免于難。 “你不是說心上人是我嗎?左右我心里從未有過你?!豹q嫌不夠,玉揭裘說下去,他朝她笑。不知是否只針對她,那笑容有催人動情的奇效,“過去不曾有,往后也絕無可能?!?/br> 果然如此,塵埃落定,欣然接受,萬念俱灰。 就算他不這樣說,她也會給的。 真是一場有始有終、令人心滿意足的吊唁。 仿佛覺得無趣,玉揭裘轉(zhuǎn)身離去。小狐貍渾然不覺,只想鉆研出能不讓心發(fā)麻疼痛的呼吸方法。 她無須思索如何撒謊,便能自然而然做出最拙劣的雀躍表情。從樹下滑落時,最先沾落進水中的不是狐貍的皮毛,而是赭紅色的裙擺。 雨后泥濘,方才的狐貍已然消失不見,女子憑空出現(xiàn),膝蓋觸地,卻不急于起身。 小狐貍癱坐下去。 “是哦……”恍然大悟似的,醍醐灌頂似的,總算豁然開朗了似的,她說,“我怎么沒想到呢?那樣我也不會傷心了。我怎么沒想到呢?” 她的笑聲聽起來像破碎的啜泣,星星點點,斑駁陸離,玉揭裘往前走。他要下山,下了這座以后,還要下師門這座。他要離開這里。 他沒有回頭,心里有種異樣而難以被常人所理解的快樂。 少女追了上來。 她站在高處,他只能仰起頭看她。她背后有月亮,可她仍然被陰翳籠罩。玉揭裘看到她站在那,紅裙被夜染得漆黑,臉龐也模糊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