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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不愛吃冬瓜。”玉揭裘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夜格外多話,仿佛要死了似的,再也沒那么多顧忌,想到什么便說了,“以前我家下人會做八寶冬瓜盅,就為了叫我多吃幾口?!?/br> 小狐貍來了興致:“那是什么?” “便是取冬瓜,將瓤挖去,在里頭塞春筍、香菇、云腿、干貝跟蝦煮的湯。再將冬瓜一并蒸熟?!?/br> “我好像吃過,”她回想了一下,雖說記不大清,但這菜肴的確熟悉,“是不是里頭還要放蓮子的?” “是啊。”玉揭裘沒料到她吃過,一時間也詫異。 “我吃過!”小狐貍幾乎要跳起來,那還是她在稗巴做王后的時候,“云腿原本很咸,可在湯里煮過,便變得清甜無比,好吃極了!” “是啊,我也最愛揀著云腿吃?!彼S久沒跟人聊過這個了,于是身不由己,又多說了一些。 小狐貍雀躍到得意忘形:“還有還有,若是把飯泡進去——” “那樣可美味了!”玉揭裘幾乎要跳起來,感覺就像回到孩童時期,“不過到最后也不會吃冬瓜的。” 她笑得前仰后合。 忽然間,小狐貍想,若是玉揭裘變成死人,只剩下腦袋,那他就不會說話,也不會像這樣朝她笑了。 但她還想他跟她說說話呢。 在破廟里,她將他迷睡著,隨即探查了他的夢。 她見過旁人的夢。 有的是大富大貴、腰纏萬貫,有的是安居樂業(yè)、家給人足,有的是美女如云、香車寶馬,也有的是蕩氣回腸的幻想故事。 哪樣的都有。 小狐貍在玉揭裘夢中看到是一片虛無。 他夢里什么都沒有,便是如此的空洞與蒼白。他獨自站在夢的中央。予他飯食,他便下咽;給他玩具,他就玩耍;拿到書卷,他即研讀;若是得到刀劍,他毫不猶豫便會動刀。 她困惑極了,走近他,細細端詳他,想問他“這是為何”。夢中的他眼里空蕩蕩一片,然而她才靠近,他就突如其來抱住了她。 玉揭裘的方式很奇怪,比起戲本子插圖里花前月下、感人至深的擁抱,他的擁抱更像勒住了什么,束縛了什么,僅僅依賴于懷中的事物,就此再也不會放開。 小狐貍掙扎著抽出手臂,想要脫身,他卻抱得更緊。 夢里的他根本沒有意志,也講不通道理。小狐貍根本沒打算與他說話,只是隨口抱怨了一句:“痛?!?/br> 他還是抱著她。 就這么僵持了一會兒,他卻漸漸松開了手。 小狐貍望著他無神的面孔,默默地想,分明要死要活的,卻又還是在別人喊痛后放開。真是個別扭的人。 回到眼下,還在鬼市的護城河邊。 “怎么了?”見她出神,玉揭裘問。 小狐貍再度笑起來,飛起一腳,將河水向他踢。 玉揭裘冷不防被濺到,臉上的笑都沒來得及收起,難以置信地望向她,好像根本想不到她會這么膽大妄為。 于是他也用手捧水潑過去。 “呀!”小狐貍跳起來,爪子已收起來了。她笑著往上逃走。 春夜里,白櫻的花苞蜷縮著。他們從樹下跑過,櫻花便追隨著他們的腳步開了一路。飛馳離去時,所到之處,花便綻開。 然而前腳才離去,花便即刻凋零,裊裊墜落。 鬼市到了盡頭,再往前便是出口。 玉揭裘先走出去,仍然抬著手,像掀起門簾般等待著,直到她也走出來。 天又涼了些,他們一路下山,吐息化作淺淺的白霧。 到山腳下時,小狐貍回過頭,笑容可掬地說:“那你先回去歇會兒,天亮我再去尋你?!?/br> 玉揭裘打斷她:“不用了。涂姑娘,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吧。” “可是……”小狐貍有些不解。 “我想不出你不殺我的理由,不過,就到此為止吧?!庇窠音猛晁频牡难劬Γ昂?。” 她也看著他,笑容消散,閃爍般眨動雙眼。 玉揭裘轉身就走。 徒留小狐貍愣在原地。 隱秘的草叢中,久等此刻的毒蛇揚起上半身,一躍而起,朝脫離小狐貍庇護的玉揭裘撲去。 然而,玉揭裘才偏過身,誤以為它要捕獵的是小狐貍,想也未想,手已握劍揮過,便只剩斷成兩截的蛇在地上蜿蜒。毒牙滴落汁液,便有野花枯萎衰敗,效果驚人。 “受傷沒有?”他慌了片刻,掉過頭問她,“有沒有哪里痛?” 她不過恰好偏了一下腦袋,他便擔心她臉沾到毒,伸手撫摸她的顴骨和下頜。 被他捧著臉,小狐貍答非所問說:“那你又為何不殺我呢?” 她伸出手,抵住他的腰,慢慢將他推開了。小狐貍笑起來,與先前不同,那是妖的笑臉:“妖是愛走歪門邪道,以殺體己的……為了我這九尾妖力,我殺過許多人?!?/br> 目光落到她臉上,玉揭裘并未被激怒,冷冷地笑道:“你妖力深厚。我學術不精,殺不了你,也不想白白浪費性命。” 他這次終于能走,背挺得筆直,宛如一尊無名氏的墓碑。小狐貍笑了,冷暖自知,又失望又高興。 她沖他的背影喊道:“不單是這樣吧?” 玉揭裘并不理睬他。 他向前走,而她也不追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