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頁
書迷正在閱讀:兒子他爹總分不清崽子物種[穿書]、為了養(yǎng)老,世界末日也能搞定、我家食肆通陰陽、月魄在天、在魔域修羅場的日子、蔣門千金、鬧喜、季節(jié)性戀流感、告辭,這個校霸太難馴、輕熟
分明覺察到了疼痛,但卻不愿放棄這一刻的溫存,玉揭裘延遲地推開她,伸手按住血噴涌而出的傷口。 他蹙眉,只因回想起那是頭一次輪回時被她咬過的地方。 她像妖性入髓,沾滿血的手拂過風(fēng)吹亂的鬢角,回答他方才的提問:“想你做什么?” 有名稗巴老臣突然地從塔中急急步出,連后邊的年輕侍從都跟不上。 他張開蒼老的手掌,里面正躺著些許漆黑的青銅劍屑:“王,您……您難道真如謠言所說,墮入邪道,成了魔么?!” 在此之前,朝堂中不是沒有懷疑,只是沒有人斗膽去問。然而就算是這樣,王也發(fā)覺了,主動挑明自己不是,又發(fā)過一通“如今嚴(yán)酷只為威懾”“往后稗巴必將威震四方”的誓愿與辯解,叫大家安心。 可如今,鐵證如山。 開過光驅(qū)魔用的青銅劍都被腐蝕成這樣。 “您這是為何???!”那老臣悲痛欲絕,“您幼時那般……老朽真當(dāng)您已變了心性!禽獸不如!你真是禽獸不如!” 玉揭裘何等明白如何揣測人心,放在往常,對著守舊的忠臣,便諄諄善誘,對著激進(jìn)的新黨,就鼓吹慫恿。但此時,他卻照常用那副純良的神情如實相告:“騙你們我也很累?!?/br> 一聲聲“禽獸不如”震耳欲聾,玉揭裘無動于衷,反而是小狐貍感到異常的頭痛。 她并不覺得這是多么可惡的唾罵,只憑空感到厭惡。 為什么? 她修煉到了足以為所欲為的地步,從不以自己的本領(lǐng)而羞恥。可是,為何她會有這種異乎尋常的反感—— 像是面對老人的哭哭啼啼感到不快,玉揭裘朝他邁開了步子。 感覺到殺氣,小狐貍下意識擋在了老人面前。 她咬牙切齒地說:“……你有什么資格掠奪性命?” 他則耐人尋味地端詳她:“你是妖,卻還心心念念生命那一套?!?/br> 說實話,小狐貍對人沒有同情、憐憫與愛的心情。 但是—— “決定我做什么的,不全是因為我生為什么。”適才的狂亂消散了,小狐貍說,“也因我在這世上見過什么,體會過什么?!?/br> 他望著她。 玉揭裘想,她總是如此。 如此令他相形見絀。 如此叫他如夢初醒。 但他還是抬起手,才念了一個字,那老臣就捂著胸口倒在了地上。 玉揭裘深吸一口氣,再一次笑了起來。他用輕快到引人痛恨的神情道:“他繼續(xù)活著也只會痛苦,不如我替他了結(jié)。我是魔。生而為魔,從這世上領(lǐng)教到的亦是。我想殺便可以殺?!?/br> 塔內(nèi)塔外,人們只有萬籟俱寂,有人死在面前,誰也不能在此刻反駁。 除了戒備地瞪向他,小狐貍也什么都做不了。雖說她原本也不是正義那一側(cè)的,但事發(fā)突然,還是有些訝異。 玉揭裘沒有殺她的意思:“冊封禮成,送王后下去吧。沒有我的允許,就別出門了。” 侍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交換眼神,踉蹌上前,無人膽敢不從。 荒涼滿目,血流成渠,這就是他們的破鏡重圓。 塔用作伏魔,他卻以此為王宮。玉揭裘掉頭折返,在群臣朝拜下進(jìn)了內(nèi)室,又被內(nèi)官侍奉著更衣療傷。 “前些日子的毒粉出自仙門,圣上還未痊愈……理應(yīng)多顧慮些……”內(nèi)官斟酌著言辭勸道。 玉揭裘令他下去了。 室內(nèi)只剩他一人。 他翻閱了幾本奏折,就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然而,在這間隙,他又想起她殺蛾妖后許愿他來世能做人的情形。 簡直虔誠得刺眼。 沒來由地,他也閉上了眼。 明知道這是書中的世界,死去毫無意義,輪回也是謬論,這時候做任何事都毫無意義。但他還是模仿著記憶中她的樣子,輕聲祈禱。 還在兩人僵持的時候,已有充當(dāng)眼線的內(nèi)官急匆匆敢去塔后的宮殿。 才跨過門檻,倀卒就急急忙忙下跪,磕著頭道:“壽大人!王那邊不好了!” “新婚夫妻便鬧出這么大動靜?”壽也發(fā)覺了靈力波動,不安又疲憊,一想到這無法收場的爛攤子,甚至有些后悔。 “您且去看看吧!” “不可。”壽忍痛道,“荊淵隨時會殺我,這宮殿被我設(shè)了幾道陣法,才稍微安全些。我若輕舉妄動,不是脫一層皮便過得去的。” 原本被當(dāng)做棋子的侄子反將執(zhí)棋者變作了棋子。說實在話,這不出乎她的意料,從某個時候開始,她就已經(jīng)沒得選了。他們只能維持同一陣營的貌合神離。 她必須熬,熬到這家伙衰竭的時候,那樣才有一線生機重新拿回權(quán)力。 假如她沒猜錯,能讓玉揭裘大動干戈到連身份都不顧,新后不是小角色。這個機會恐怕離得并不遠(yuǎn)。 要變天了。 被送回去時,轎輦上的小狐貍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活下來了。 竟然還能保住性命。 只剩石頭心后,她的感情淡漠了許多,但從前的觀念都還在。 她最為也是唯一戒備的對象是玉揭裘。 妖的忘性足夠大,可這短暫的時日還沒漫長到讓她遺忘那些慘痛的經(jīng)歷。她為他掏掉了一顆心,憑借那顆心的余溫替他擋了刀,最恐怖的是,如今想來,那時候的她根本難以理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