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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喬一滿口答應(yīng)下來,同時讓葉歲給路天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炒飯,轉(zhuǎn)頭就將畫放在柜臺上。 直到夜深陰陽門開,路鶴翔的身影出現(xiàn)在食肆里,余光瞥見柜臺上的畫卷,心里微動。 明明是一幅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畫,他卻莫名產(chǎn)生了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否則就感覺他將會錯過一些非常重要的東西。 路鶴翔遲疑地叫住陳丞:“抱歉,請問陳老板現(xiàn)在在食肆里嗎?”聲音越來越低。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能從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感到莫名的壓迫感和敵意。 好在男人只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在。” 說完,就端著餐盤消失在了簾布后面。 不多時,陳喬一從后廚里走出來,笑意晏晏:“客人有事找我?” 她邊說邊走進柜臺,彎眼盯著路鶴翔看,似乎早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意圖。 路鶴翔勉強壓住心里油然生出的怪異感,指了指擺放在柜臺上的畫:“陳老板,可以給我看一眼這幅畫嗎?” “畫?”陳喬一順著他手指著的方向看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噢,客人說的是這個呀?!?/br> 她輕笑著將畫拿在手里把玩,拖長尾音道:“可以是可以,但我這食肆里的東西,可不是客人想看就能看的?!?/br> 路鶴翔一怔:“您的意思是,需要付錢?” 可是他現(xiàn)在變成了鬼,上哪兒找錢去,更何況像陳喬一這樣的人,也不像是會差錢的樣子。 果不其然,陳喬一低低笑出聲來:“不,錢這東西對我來說沒用?!碑吘鼓疅o所不能,她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路鶴翔:“那您需要什么?” “讓我想想,”陳喬一的目光在路鶴翔身上巡視一番,“要不然,客人為我畫幅畫吧,一畫換一畫,是不是很劃算?” “畫?”路鶴翔驚訝無比,“什么樣的畫?” 陳喬一:“客人想畫什么都行,譬如山川,河流,天空,食物,鬼,或者是人...只要是出自客人之手,就都可以?!?/br> 這個要求不免讓路鶴翔跌破眼鏡,應(yīng)有盡有、無所不能的魔女,要他這樣的弱鬼畫的一幅畫做什么? 但柜臺上的畫帶給他的好奇強過了陳喬一這個要求的古怪感,路鶴翔沒多猶豫就答應(yīng)下來:“好?!?/br> 陳喬一這才將手里的畫遞給他,不忘提醒道:“還望客人看的時候小心一些,畢竟我答應(yīng)過那位小客人,得完完整整地將畫給他還回去。” 她當(dāng)然記得路天將畫交給她時,和她做的“不能將畫拿給別人看”的約定。但是路鶴翔已經(jīng)變成了鬼,并不屬于人的范疇,給他看一眼的話,她也不算違反規(guī)定。 小客人? 聽見這個說辭,路鶴翔心里莫名涌起一陣強烈的預(yù)感。 隨著畫紙一點點展開,在看清楚上面畫的內(nèi)容后,作為一個活了三十幾年的大男人、如今化身為鬼的路鶴翔,居然在一瞬間流出眼淚來。 路天并不像路鶴翔,從小就經(jīng)歷過專業(yè)的繪畫學(xué)習(xí),因此畫技顯得十分稚嫩,甚至連線條都是歪歪扭扭的。 但路鶴翔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路天的畫上畫的人是他。 畫里的他坐在畫板前,右手邊是他習(xí)慣性放的顏料盤,左邊是一碗炒飯,而在畫紙角落的位置,還有路天寫的一行小字——“祝我最厲害的藝術(shù)家爸爸生日快樂!” 一筆一畫,極其認真。 看見這行字,路鶴翔才忽然想起來,在他猝死的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 那晚,林琪和路天精心準備好了生日蛋糕和晚餐等他回家,日子過得是拮據(jù)了些,但該有的儀式感不能少。 只是事違人愿,他們從夜晚等到凌晨,又從凌晨等到天亮,最后只等來了他逝世的噩耗。 ◎最新評論: 【大大,除夕快樂吖~】 【嗚嗚嗚~】 【嗚嗚嗚】 -完- 第二十三章 ◎偉大的藝術(shù)家(完)◎ 路鶴翔捧著畫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怎么會...小天他, 他怎么可能,我...” 他好半天都沒能吐露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但陳喬一知道他究竟在震驚些什么。 那么討厭他的路天, 那么厭惡因為畫畫而不顧他們母子的路天,怎么可能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慶祝他的生日, 怎么會將這作為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又怎么可能會稱呼他為...“最厲害的藝術(shù)家爸爸”。 路鶴翔不可置信地望向陳喬一:“陳老板,這幅畫真的是小天畫的嗎?” 雖然魔女會糊弄他這樣的鬼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在他的印象中, 路天會畫這樣的畫的可能性,同樣也是寥寥無幾。 陳喬一慢悠悠地打了個響指:“也許我會心血來潮地哄騙客人,但‘緣’一定不會?!?/br> 從畫卷中央牽出一條銀線, 連接著路鶴翔心臟的位置, 線的顏色濃郁而純粹, 足以看出畫卷和路鶴翔之間的緣有多么深刻。 雖說路鶴翔是新鬼, 但也聽說過和緣有關(guān)的事。 他怔怔地看向手里的畫:“所以小天他...” “噓, ”陳喬一將手指放到唇邊, 笑眼盈盈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不要問我,有什么問題, 讓小路天親自來回答會好得多。” 路鶴翔瞳孔一縮:“讓小天親自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