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下車了，鄭南與?！饼R祺叫他。

    鄭南與還習慣用公交卡，所以齊祺干脆從他上衣口袋拿出來幫他刷。

    “北新苑小區(qū)南門到了……”報站聲響起，鄭南與站的靠外，這站人流大他被第一個擠下車，站在下面愣了幾秒。

    他抬頭，齊祺還在車上，兩人眼神對視，齊祺沖他笑下，示意卡在他這里不用擔心，排隊下車就好。因為之前有和他說話，擁擠的車廂內一直沒空出手把掛在下巴上的口罩提上去，這回兒才戴規(guī)整了。

    “還算數(shù)嗎……一本線……車到了，拜拜。”

    鄭南與不合時宜地拾起回憶，從來沒有一刻在他腦海中如此清晰地重演這段場景。

    那年的分數(shù)線是550，齊祺的分數(shù)是593，那天看的電影是《第九次意外》，當時正紅的明星做主演。齊祺要坐的車是326路，車來時他恰巧看了表是七點半，因為是整點所以記得格外清楚。

    齊祺上車前吻了他，隔著一層薄薄的口罩。

    公交車開走了，眼前是九年后的齊祺，面龐成熟了些，但大部分沒變，包括喜歡自己的那部分。鄭南與記憶力超群，偏偏有關齊祺的事總模糊不清。

    齊祺跟著鄭南與慢慢走，心里默默記這條路怎么走，也不知道用不用上。北新苑是個這幾年的新區(qū)，因此各類設施都比小龍河那邊的舊居民區(qū)新鮮，除了綠植還沒長到茂密。

    鄭南與就住一樓，這類租住的地方都大差不差，但他屋里東西少，所以顯得更為寬敞。臥室是一張單人床和高大的一排衣柜，比齊祺家多出一個狹小的門廊堆放雜物，直通向外面的后院。

    “后面是房東種的瓜，”鄭南與給他指，“房東就住隔壁單元一樓，從那個門可以進來?！?/br>
    齊祺沒種過什么植物，就多看了幾眼，聽到兩聲貓叫，低頭是只瘦骨嶙峋的黑白長毛貓，在吃盆里貓糧。

    “你養(yǎng)的嗎？”齊祺伸手，這貓一點兒不護食，很親人，用腦袋頂他的手，多摸幾下便躺下來露出軟肚皮。

    鄭南與也蹲下來：“不是，流浪貓，房東囑咐我留點貓糧和水喂喂，這小家伙吃的不少也不見長rou?！?/br>
    小貓看見鄭南與，便一骨碌爬起來要往他身邊蹭，鄭南與就又站了起來。

    “你不摸摸嗎？”齊祺很喜歡小動物，因為自己養(yǎng)狗，對貓也多些憐愛。

    鄭南與搖頭：“不了，我沒空養(yǎng)。”

    齊祺覺得很可惜：“這樣……它有名字嗎？”

    “沒有，附近有叫它奶牛的。我也不是它主人，怎么起名呢……”看齊祺很在意那只小貓的樣子，鄭南與說，“我回頭聯(lián)系下附近的救貓組織給它找個領養(yǎng)人吧，這貓?zhí)萘?，現(xiàn)在還好等冬天肯定不好過。”

    齊祺產生了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他想也許是鄭南與在自己身上得了教訓，所以沒辦法養(yǎng)就干脆不逗貓了……這只小貓明明很喜歡鄭南與的。但沒等他多想，由小貓對方又引申到別的話題，鄭南與問他家里的兩條狗現(xiàn)在怎么樣。

    “金橋去年走了，雙喜現(xiàn)在和我爸住在郊區(qū)?！饼R祺回答。

    鄭南與很驚訝于金橋的去世，但很快他也想到九年對狗來說真的足夠長?！拔铱梢匀タ纯措p喜嗎？”他問，“它今年多大了？應該不記得我了吧?！?/br>
    齊祺說：“也說不定。你什么時候有空來吧，它已經(jīng)14歲了，上次去醫(yī)院查出了慢性心臟病，畢竟已經(jīng)是老年犬了?！彼∝?，有點傷心，過一會兒突然問：“這只小貓能給我養(yǎng)嗎？”

    “當然可以，你和它多熟悉幾次應該就跟你走了，它脾氣挺好的，不用抓?！?/br>
    鄭南與去臥室睡覺，齊祺就坐在后院逗那只小貓，這貓很愛叫，喵喵喵的追著他褲腳跑。

    中午他們點的外賣，鄭南與說他的做飯水平屬于能熟就行，難得齊祺來一趟就不能委屈他吃這個?！皼]關系，晚上去我奶奶那里，阿姨做的好吃?！编嵞吓c說，“我也有好久沒回過家了，今天我媽應該也在，你還沒見過吧？”

    “嗯，我就是有點怕阿姨……她那么說你來著?！饼R祺想起那次在面館他們母子的通話，擔心他們關系緊張。

    “還好，她又不吃人，走吧?！?/br>
    “我沒帶禮物不合適吧？”

    “不用送啊，你要是實在想送，就只能從我的禮物里分出來給她們了?！编嵞吓c微笑，“還是算了吧?！?/br>
    話雖如此，齊祺還是把那罐龍井給了奶奶。

    鄭南與家和齊祺印象里很不一樣，比從前多了生活氣息，窗臺上成排的綠植，沙發(fā)換了暖色的布藝靠墊，窗簾也是豆沙粉的提花厚窗簾，整個家都變得溫暖起來。鄭mama長得很漂亮，和顏悅色的請他們進來，聽到齊祺是高中同學很驚訝。

    “他們關系很好啊，高中時南與老去他家里住，你不記得？”奶奶說。

    鄭母尷尬了一下：“我那個時候太忙了，在家的時間不多還真不了解……也沒聽南與提過。來，齊祺，多吃點這個雞，童子雞，很香的?！饼R祺一向來者不拒，一會兒碗就滿了，鄭南與讓他媽不要再夾了，吃不完。

    “有對象了嗎？”這是長輩都會問的話題，齊祺搖頭，阿姨問，“是不是現(xiàn)在你們年輕人都談戀愛晚啊，南與也一直單著?！?/br>
    “可能是還沒碰到合適的吧?！饼R祺中規(guī)中矩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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