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書原瞥了他一眼，領(lǐng)悟般笑了下：“你找了劉總，還來問我做什么?！?/br>
    走后門當然是可恥的，付嘉自己也知道。可誰讓他錯過了招聘季，想要進事務(wù)所就只有找關(guān)系一條路了，送到手邊的機會干嘛要錯過。

    “畢竟你是過來人……”付嘉聲音越來越小。

    “你說什么？”

    徐書原沒聽見。

    猶豫再猶豫，付嘉終于還是踮起腳湊近他左側(cè)，盡量緩和地說：“剛才對不起，書原，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好不好?！?/br>
    語氣像從前一樣。

    徐書原身體僵住片刻。

    片刻后他閉緊眼，松開后像是做了一個什么決定，手伸到背后，咔的一聲擰緊了鎖。

    付嘉眼睛微微睜大。

    徐書原低聲問：“付嘉，你究竟為什么回國？”

    他的神情太真摯，付嘉抿緊唇不敢講話。

    “是想要向我道歉，還是想要再耍我一次？”

    有些粗重的呼吸落在臉上，帶著淡淡的酒氣，使付嘉睫毛輕顫。

    他只好緊緊地閉上了眼。

    “書原，我們不提以前的事了好嗎，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一馬吧。再說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存一下我的號碼，有什么問題我也好請教你這位前輩……”

    話音剛落，耳垂就被什么東西用力拂過，似乎是徐書原的手，觸感冰涼。

    付嘉受驚般向后退開好大兩步，腰抵到墻上，之后久久沒敢動彈。再睜開眼，徐書原早已站在安全距離之外，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碰你一下就嚇成這樣，還想跟我做同事？”

    他表情很冷，語氣卻有一種衰敗的感覺。

    付嘉聽不懂他的話，愣了一會兒，眼睜睜看著他走了。很晚才頭昏腦漲地回到家，澡都沒洗就躺到床上。

    時鐘滴滴答答，他睜眼看著天花板，怎么都睡不著。

    煎熬到半夜，終于還是給那個舊號碼發(fā)了一條短信：“我下周就去上班，跟你一個部。”

    等了許久沒有回音，猜想自己還在黑名單里，就又不抱任何希望地補了一條：“你不討厭我，不恨我，對嗎書原？”

    輾轉(zhuǎn)反側(cè)到三點，手機忽然震了一下。

    他一下子從頭昏腦漲中清醒過來，拿起手機，竟然真的是徐書原。

    回復(fù)很短。

    “你耳釘在我這，下周給你?！?/br>
    付嘉先是一怔，緊接著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耳垂。果然，左邊空空蕩蕩的，上面的耳釘不翼而飛了。

    第5章 “你必須對我好”

    去事務(wù)所之前，付嘉一連失眠了好幾天。

    都說審計是個苦逼的活，整日辛苦與數(shù)字和表格打交道，加班到后半夜是常事。不過既然已經(jīng)做出決定，也沒有辦法打退堂鼓。

    很快到周一，清晨他就爬起來洗漱。

    正裝革履的樣子連自己也看不習(xí)慣，對著鏡子左照右照，忍不住回頭問：“媽，這條領(lǐng)帶是不是跟我的西服不搭啊?！?/br>
    “搭搭搭，我兒子穿什么都好看?！?/br>
    這次選擇去事務(wù)所，就母親最支持他，說年輕人多歷練歷練沒什么不好。倒是他爸前怕狼后怕虎的，既怕兒子吃苦又怕兒子丟人。

    笑逐顏開地將他送下樓，母親不忘囑咐司機開慢一點：“咱們不趕時間，安全第一?！?/br>
    司機也沒有經(jīng)驗，路上還悠悠閑閑地跟他聊天：“晚上什么時候來接您？六點左右可以吧，付老板一般就是這個點下班?！?/br>
    六點下班，到家豈不七點了？平時都是六點就吃晚飯的。

    “晚上我再給你消息吧。”付嘉趴著往窗外看，陽光明媚，車多得像沙丁魚。他心里就想，從今天起算是自食其力了。

    結(jié)果完全低估了早高峰的難度，到事務(wù)所時已經(jīng)十點。

    匆匆忙忙地上樓，由李秘書領(lǐng)著抵達四部地盤，部門里的人卻寥寥無幾。李秘書去請示劉總時他就在角落安靜地等，目光有意無意地往某個方位瞟。

    記得上一回，徐書原就是坐在那個位置上的。眼下卻是另一位。對方察覺到他的目光，扶起眼鏡朝他看過來，他只好微笑點頭。

    “新來的？”

    “嗯?！彼f。

    “社招？”

    他搖搖頭：“我是應(yīng)屆?！?/br>
    “應(yīng)屆生早就入完職了吧?！?/br>
    “我留學(xué)回來的，有點事耽誤了?！?/br>
    對方喔了一聲，目送李秘書把他畢恭畢敬地接進合伙人辦公室。

    一整個早上沒看到徐書原，不知道他是出差還是請假了。領(lǐng)完電腦跟辦公用品付嘉才知道，在這里經(jīng)理以下的員工是沒有固定座位的，毫無隔擋的長形桌俗稱大排檔，任何人都可以坐，不過一個小團隊通常坐一起方便交流。

    因為誰也不認識，中午他只能自己下樓吃飯。吃完上樓，在洗手間聽到外面的聊天聲。

    “太可怕了，又來一個VIP，聽說連基本的借貸關(guān)系都不懂?！?/br>
    “啊？真是……四部都快成VIP收容所了，還塞啊?！?/br>
    “可不是？不知道劉總怎么想的，那人一看就干不了活?！?/br>
    “還能怎么想，為了拉業(yè)務(wù)唄，人家有個好爸你有嗎？就不知道哪個組那么倒霉要多養(yǎng)個廢物嘍……”

    聽到一半付嘉才曉得他們是在說自己。

    等外面安靜下來以后，他出去洗了把臉。鏡子里的自己臉色發(fā)紅，是過熱的空調(diào)暖風(fēng)吹的，整個人看上去毫無攻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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