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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出乎左念預(yù)料的,那個人并沒有下山,他走的是通往后山的路。 往后山的路是背陰面,沒有陽光的照射,林間還殘存著清晨的薄霧,帶著氤氳的水汽,浸濕了左念的一身貓毛。 左念心急,所以跑到相當(dāng)快,可不知道為什么,他好像始終追不到這個男人,他看上去明明只是在不慌不忙的走路而已,卻一直和左念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沒過多久,竟被一陣煙霧卷得不見蹤影了。 發(fā)現(xiàn)不對的時候,左念立馬停下了腳步,警惕的看著四周,霧越來越濃,就像昨天下午一樣。 周圍萬籟俱寂,連偶爾的一聲鳥叫都消失了。 左念心里的恐懼和危機感猛的蔓延到全身,下意識的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噩夢,弓著身子,炸毛了全身。 不行,要趕緊回去。 左念當(dāng)即轉(zhuǎn)身往回跑,可越是跑越是心涼。 按他出來的路程,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看到民宿了才對,但前面的路卻看上去更荒涼了。 他的個頭太小了,山林對他就像迷宮,四周的煙霧里帶著濃厚的槐花香,根本沒辦法判斷清楚方向。 后悔害怕還有自責(zé),所有的負面情緒都開始慢慢擴散,跑了很久還是沒有方向的左念有點崩潰。 他好像迷路了…… 左念放緩了腳步,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他要回去,他一定要回去,教授還在等著他呢,他這么跑掉,教授肯定會擔(dān)心他的…… 身后的槐樹下,一枝新芽在瞬息之間緩緩長大,仿佛還能聽得到生長抽條時的噼啪聲。 半人高的樹苗帶著嫩綠,晃了晃新生的枝丫,突然鞭子似的向左念抽過去。 失去方向的左念本就時刻警惕著,在枝條沖他抽來的瞬間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縱身往旁邊一略,回身向后看。 槐樹苗甩出去的枝條被收了回來,就像一條一擊不中的蛇,再次危險的盤踞起來。 左念看到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瞳孔猛的放大,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 那不是蛇,那就是槐樹的枝條…… 這怎么可能呢? 進山后看到山林里泛出的霧氣,傅長林扶了下鼻梁上的鏡框,眼里的煩躁和擔(dān)憂都顯而易見。 是他大意了,他以為有自己在身邊,他就絕對不可能出事,不該放他一個人的。 “老板……我覺得不太對……” 喬歡歡遲疑的說。 “這山里面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傅長林沒說話,從衣兜里拿出一張三指寬的紙,上面用黑色的毛筆畫著符文,拿出來的瞬間,符文散發(fā)出幽暗的光。 看著眼前的東西,左念驀的想起之前突然那棵突然長大的新芽。 沒等他多想,槐樹枝再次直直的朝他抽過來,四周白色的槐花輕輕的晃動,霧也跟著更濃了。 左念急忙閃身,躲過了這一次襲擊。 濃霧限制了視野,左念心跳的又快又重,盯著樹苗的方向謹慎的戒備著,豎著耳朵聽著風(fēng)聲細小的變化。 槐樹苗沒有再做什么動作,在濃霧里對峙了許久,左念一咬牙,轉(zhuǎn)身就跑。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東西,變異也好成精也好,他不想跟這些東西糾纏,他現(xiàn)在就只想趕快回到傅長林身邊…… 但沒跑出去兩步,左念就聽到了身后破風(fēng)而來的聲音,一個急轉(zhuǎn)躲過了枝條,還沒松一口氣,后腿就被纏上了。 被橫空一扯,左念直接摔倒在地上,拼命蹬著腿想要踢開枝條的纏繞,卻感受到枝條飛速的蔓延過來。 被逼到絕境的左念用力翻過身,狠狠的咬斷了攀來的枝條,用尖銳的爪子在上面留下幾道深深的劃痕。 但枝條卻還在增加,始終禁錮著他。 左念拼命的掙扎,心卻像掉進了冰窖,怕的發(fā)顫。 就好像和昨天的噩夢重疊了那樣,想逃,卻逃不開…… 被枝條纏上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槐樹苗說了話,像浮在空氣中,帶著輕飄飄的笑聲。 ——把你的靈魂給我吧,你的人類靈魂…… ——我不! 左念蓄了滿眼的淚,還在下意識的反抗。 這是夢吧……這是我又做的噩夢……一會兒教授就會叫我起床的…… 枝條繞到了左念的后頸上,在他絕望的時候后頸突然傳來一陣溫?zé)?,枝條像是突然受到了驚嚇,瞬間放開了他。 左念懵了半秒,沒有遲疑的轉(zhuǎn)身就跑。 但槐樹苗像被激怒了,甩過來的枝條比之前更狠更密。 左念感受的到身后的追逐,他還是沒有找到回去的路,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越跑越遠了。 他可能……回不去了…… 被絕望籠罩著的左念邊跑邊哭。 在枝條即將再次抓到左念時候,突然被一道流螢似的火光截斷,原本抽過來的枝條頃刻間被火光吞沒,草木灼燒的氣味里還裹著飄忽的尖叫。 左念被聲音激的打了個寒顫,驚疑不定的剛扭回頭,就聽到不遠處的人喚了一聲。 “阿左!” 左念猛的回過頭,不遠處的傅長林眼里還帶著沒有散去的擔(dān)憂,快步走過來,小心的把他抱起來。 “嚇到了么?有沒有受傷?哪里不舒服都告訴我?!?/br> 左念呆呆的看著他,把自己埋進了傅長林的懷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