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費用高，而排隊等著治療的病人又多，想要治療資格必須去銀行做資產(chǎn)證明，還要預(yù)存醫(yī)療費......”

    洛韞接過她的話：“所以我那張卡里的錢都用了，然后洛蕓馬上要去D國治療？而這一切我都不知道？”

    他的情緒閾值高，很少有真正生氣的時刻。

    但這刻，洛韞心里像被一團(tuán)沁水的棉花堵得密不透風(fēng)。

    原來凌意雪醫(yī)生在醫(yī)院說的是這件事情。

    他說話嗓音都有點顫抖：“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和我提前說下？”

    唐棲動了動唇，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在前兩年她想都不敢想可以完全治療好洛蕓。

    凌意雪醫(yī)生一給她說D國的研究成果，她想都沒想，和老公商量后拍案決定。

    “不是還沒定下來嗎？我就想著過段時間等D國那邊安排好了再告訴你?！?/br>
    洛韞緊緊地捏住指尖，一言不發(fā)地站在那兒。

    客廳里的洛蕓好像察覺到什么，悄悄降低電視機的音量，好奇地往這邊看。

    “不過你放心，mama下個月工資發(fā)了就給你輔導(dǎo)班的錢。”唐棲說。

    見他還在生氣，唐棲放軟聲音道：“這不治療費不夠，我才先用你那張卡，mama不是故意動用那筆錢的?！?/br>
    她的解釋和洛韞的原因壓根不在一個點上。

    “不是錢的問題，洛蕓要去D國的事你怎么不先和我商量？”

    “具體什么時間去？”

    “大概治療多長時間？”

    “有沒有危險？”

    “你也要跟著一去D國嗎？”

    洛韞一口氣說了好幾個問題，把唐棲問得有點懵。

    她只還記得最后一個問題，訕訕道：“我肯定要跟著去啊，你meimei那么小，總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去國外吧，你爸爸又在工作?！?/br>
    “那我呢？”洛韞的音量不覺拔高，“你和meimei去國外，那我呢？”

    唐棲緊握指尖，頭一次對上洛韞生氣的樣子，她有些緊張：“你、你當(dāng)然還是留在這邊上高中啊，這不馬上高三了，我提前問過任老師，一中也有宿舍?！?/br>
    “......”洛韞定定看她兩秒，眼眶微紅，嘴角緊繃成一條直線。

    洛蕓悄悄跑了過來，被緊張的氛圍感染，她也被嚇到。

    她小心翼翼地去牽洛韞的指尖，嗓音怯生生的：“哥哥，你不要和mama吵架?！?/br>
    洛韞怕在這種情況下，口不擇言地說出傷害家人的話，他緊緊攥著拳頭，深深呼了口氣。

    “洛洛，媽沒想瞞著你，我本來打算等這件事完全定下來再和你說的?！碧茥Z氣懊悔。

    一股郁氣堵在洛韞的胸口，不上不下，就是消散不去，他彎腰揉了下洛蕓的腦袋，“哥哥沒和mama吵架?！?/br>
    拿出之前買的糖，他安慰小姑娘回房間做作業(yè)，等做完這一切，他對上唐棲還想解釋什么的眼神，語氣薄涼至極：“過幾天再和我談這件事吧，我先回房間寫作業(yè)了?！?/br>
    他拎起書包往臥室走去，唐棲跟著后面，腳步微動：“洛、洛洛......”

    “嘭”的一聲，房門被緊緊關(guān)上。

    ***

    回到臥室，洛韞心里亂糟糟的，他把書包扔在床邊，隨便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放空自己的大腦，一想到唐棲完全不和他商量馬上就要去國外的事，心臟就仿若被沉甸甸的石頭壓住。

    思緒紊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更沒有心情做作業(yè)。

    手機微微振動，他打開一看，又有幾位家長聯(lián)系他，洛韞一點興致也無地關(guān)上輔導(dǎo)APP。

    期間唐棲在臥室門口來來回回走動，她不知如何開口道歉。

    洛韞從小到大一直都很乖，幾乎沒發(fā)過脾氣，作為母親，她也差不多明白洛韞生氣的點在哪里，但已經(jīng)是大人的她，此刻躊躇地站在臥室門，不敢敲響臥室的門。

    似乎知道她在外面，房門忽然打開一條縫，唐棲一秒欣喜，洛韞卻沒讓她進(jìn)去。

    “你別在門外走來走去，我真的很生氣，為什么你不提前給我說這件事，你明明知道你們對我很重要，我現(xiàn)在什么也不想聽，可以的話，請您讓我緩兩天?！?/br>
    他越這么說，唐棲心里越愧疚，少年總是這樣，明明不是自己的問題，卻努力去理解家人。

    唐棲嘴唇微動，眼眸中帶著點濕潤：“抱歉......”

    房門關(guān)上前，洛韞吸了下鼻子，又說：“還有上次你答應(yīng)我煮麻辣魚，最后換成酸菜魚，你不能老這樣。”

    這幾日的病情和母親瞞著他的事讓洛韞不禁眼眶泛紅，琥珀色的眼眸蘊著霧氣，淚水快要往下掉時，洛韞微微揚起臉。

    “其實吃什么不重要，但你改主意前為什么不和我說下，或者你為什么不煮兩種口味的魚。”

    說到最后，洛韞心里一團(tuán)亂麻，語無倫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語速快了不知多少倍。

    他只開了一條門縫，透過縫隙去看唐棲。

    臥室里沒開燈，客廳暖光的燈光他臉上打下一條細(xì)窄的光帶，勾勒出少年周身淡淡孤獨感。

    “洛洛，是mama的錯，對不起?！?/br>
    唐棲眼睛酸脹，這才知道自己有多離譜，這些年洛韞的聽話讓她潛意識里認(rèn)為洛韞就該如此，也讓她以為，去D國的事遲兩周再說也沒什么大不了。

    “對不起......”唐棲站在門外哽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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