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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周孝義的人,又有什么區(qū)別? 只要他是官,無論效力于哪個朝廷,都必然是曾背叛過大齊的人、是她和五哥將來一定會面對的敵人…… 她抿緊了唇,沉默不語。 無瑕抱著師弟,踏著碎屑灰燼,慢慢踱到阿渺近前,身影映著背后的火光,有種動人心魄的艷朗之色。 “劍留給你了。剛才撒的那些血萼散毒性不弱,但你之前吃過解藥,不會有事。” 語畢,徑直擦身離去。 阿渺轉(zhuǎn)過身,望著男子高挺俊逸的背影,雙唇微微翕合一霎。 黑暗的深井之中,他們曾經(jīng)那般親密地相處過。 曾經(jīng)互相扶持,曾經(jīng)一同逃出生天…… 還曾經(jīng)聯(lián)手對敵,一招一式、配合得天衣無縫…… 仿佛已經(jīng)走得很近,仿佛已經(jīng)成了朋友…… 但其實,什么也不是。 他們只是這亂世中偶然相逢的兩個陌路人,身后牽系著各自無法逃避的責任與立場,一旦離開必須彼此依靠的境況、冷靜下來,便又會理智地拉開距離,甚至因為對立的利益沖突,毫無猶豫地拔劍相向…… 不是嗎? 阿渺望著漸漸在視線中遠離的背影,梗在嗓子里的那一句話,隔了許久、久到對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也始終、沒有說出來。 第64章 阿渺沿著原路返回, 穿過松林,找到了被自己拴在林邊的坐騎。 也幸虧這一帶人跡罕至,過了大半夜的時間, 馬背上的水囊銀兩等物依舊安然無恙。阿渺取過水囊、喝了幾口水,轉(zhuǎn)身望向月色中漆黑寂靜的山林,默然出神了片刻。 也不知那人,負著傷、抱著師弟,目不能視地獨行在這黑夜里,不飲不食的, 萬一…… 她定了定神, 將思緒努力收攏理清,握韁翻身上了馬。 不要再去想了! 她對自己說道。 反正那人也不見得就是什么好人。跟他在一起, 自己所有惡的一面都被帶出來了,好勝心起的去偷襲他、威脅他,不擇手段地用毒傷人……要是被師兄知道了, 肯定要被他罵死! 阿渺揮鞭打馬,疾馳而出, 朝著西北的方向急行而去。 一夜一日, 沿途留意打探跟白瑜有關的消息, 卻一直沒有收獲。 到了第二日傍晚時分, 抵達了一處三川河谷地界,終于問到了一些馬隊經(jīng)過的線索。 她策馬沿著河岸追尋, 很快在堤旁的一片空地上發(fā)現(xiàn)了打斗不久后留下的痕跡, 隨即驅(qū)策坐騎上了河谷側(cè)面的山路,居高臨下、四面眺望,遙遙望見一隊人馬正迅速地沿著河水北岸、向西行去。 阿渺連忙加鞭提速,朝著那隊人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此時夜色初顯, 天空中黑云密布,已然有了暴雨將至的勢頭。 阿渺沿著河谷急追了近半個時辰,直至抵達了三川分叉的河口處,都一直沒再發(fā)覺那隊人的蹤跡。 她勒馬暫停,遠遠瞧見下游的河岸處、停泊著一艘不大的烏蓬船,稍作遲疑,催馬慢慢行了過去。 烏蓬船莫約一丈半見寬,船頭堆放著的漁網(wǎng)魚叉等物,像是被什么東西在上面拖拽過,頗顯凌亂。一鍋被打翻的粥,狼藉地灑在甲板上,陶爐里的火星尚未完全熄滅,被河風吹得時明時暗。 船蓬的推窗緊緊關閉,垂落的灰布艙簾也紋絲不動、將艙內(nèi)情況遮掩得嚴嚴實實。 阿渺警覺起來,盡量不發(fā)出聲響地翻身下了馬,將無瑕的那柄軟劍從馬鞍下抽出、握在手中,緩步上了甲板,舉劍挑開了艙簾的一角。 “嗖”、“嗖”數(shù)聲,幾枚鋼釘從艙中射出,緊接著一名持刀的黑衣男子躍了出來,手中白刃毫無遲疑地直逼阿渺面門。 阿渺后退抬劍,化解開對方攻勢,提聲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黑衣男子并不答話,手中長刀再度揮來。 “住手!” 船艙內(nèi)突然傳出一聲女子的喝聲。 緊接著艙簾一掀,從里面迅速地鉆出一道黑衣蒙面的嬌小身影,抬眼看清阿渺的一瞬,人已抬手拉下了面巾,“公主?” 阿渺欣喜萬分: “白瑜!” 白瑜向之前出手的黑衣人低聲交代了幾句,自己拉著阿渺,撩簾進了船艙。 艙中除了五六名跟白瑜相同裝束的人以外,還有一對船主夫婦模樣的男女,被綁了手、罩住頭臉,蜷縮在床艙的角落之中。 白瑜順著阿渺的視線朝那二人看了一眼,解釋道:“事出突然,先委屈他們一下,之后會拿銀子補償?!?/br> 兩人在艙尾的席子上坐下,彼此心中俱是詰問翻涌。 白瑜先開了口:“公主怎么會突然找來了?” “我……” 阿渺斟酌了一瞬,“是哥哥讓我來幫你的!” 她擔心白瑜追問,索性不留停頓的空白,緊接著把自己在霜葉山莊的經(jīng)歷迅速地講了一遍,問道:“那個像是柳師兄的祈素教祭酒說,霜葉山莊的火|藥不是他們設下的。那會是什么人想要殺你們?難道是你們?nèi)|海取黃金的消息走漏了,被貪財?shù)谋I匪盯上了?” 白瑜聽得一臉茫然,“什么霜葉山莊?我們沒去過什么山莊?!?/br> 阿渺也愣住,“可是……我在霜葉山莊附近的松林外,見過一個魏王府暗衛(wèi)的尸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