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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那個男子,是五哥從小就稱贊過甚有才智的人…… 之前會見朝官,眾人也皆言他心思深沉、不容小覷。就連自己從前跟他交手,不也因?yàn)樗バ牡年庪U(xiǎn)招式而吃過虧嗎? 可為什么…… 她竟然……又會覺得他其實(shí)挺傻的呢? 就好像,這么多年,其實(shí)什么都沒有變,還是那個說話結(jié)巴、不敢正眼看她的小胖子,換進(jìn)了一副漂亮的軀殼里,話還是很少,要么不怎么敢看她,要么……就是看得傻傻的…… 阿渺垂下眼,望著地面上一前一后的兩道影子。 光,從后面的露臺處投映過來。他的影子,堪堪落在了自己的腳邊。 小時候,宮里的人常說,影子里有人的魂魄,若是被旁人踩了,魂就會被那人收走。因此孩子們打鬧嬉戲,便會故意追逐著去踩彼此的影子,被踩到的那個人,就得受罰當(dāng)對方的“奴隸”。阿渺那時年紀(jì)最小,卻動作靈活,誰也踩不著她,好幾次,還收了六哥和小順郡王當(dāng)奴隸…… 她不自覺地抬了下嘴角,步履朝身側(cè)挪了挪,翩然的裙角掠過地上的那道人影,像是踩到了他的頭上。 一下,又是一下…… 那人的影子,仿佛怔了怔,卻沒移動位置,依舊保持著之前的步速,固執(zhí)地停在了她的腳邊。 還真的……跟從前一樣傻呀…… 阿渺抬起眼,望向遠(yuǎn)處燈火耀目的觀禮臺,想起之前想問、卻沒問出口的那個問題。 心境,一瞬空白。 第97章 兩人從渠畔的小徑上了大路, 經(jīng)過一座山石交疊而成的石林,來到一處道路相交的叉口。 另一端的花林小徑上,幾名衣飾華貴的婦人在宮人的引領(lǐng)下、走了過來, 遠(yuǎn)遠(yuǎn)瞧見陸澂,連忙上前拜見。 為首的婦人是禮部李侍中的夫人,出身崔氏,余下幾人,也多是與崔氏有親眷關(guān)系之人。崔家與陸澂母親所出的王家,祖上屢次通婚, 如今各自的族長亦是表親, 平日便有來往。只是這位李侍中,是在陸元恒掌權(quán)之后、才得以擢升高位, 是以崔夫人從前并未有機(jī)會見過阿渺,視線掃過她時,見其身著女官服飾、卻生得姿貌絕倫, 又幾乎是與楚王并肩而行,當(dāng)即便生出了幾分揣度與忌憚, 不著痕跡地瞪了她一眼。 要知道, 京都世家為了將女兒送入楚王府, 暗地里可是費(fèi)盡了心力, 哪怕是陸澂與柔然公主定親的消息坐實(shí)之后,各府的熱情也是絲毫不減。 柔然人畢竟是外族, 將來就算做了楚王的正妻, 也斷然是不會有機(jī)會誕下嗣子的,自家的女兒剛送去時即使做小,將來未必沒有被扶正的機(jī)會。更何況,日后楚王身邊的那個位置, 可是人上之人的尊貴! 崔夫人自然也動過這樣的念頭,還曾想辦法求到了陸錦霞的面前,但對方遲遲并不表態(tài),今夜運(yùn)氣倒好,竟讓她直接撞到了楚王本人! 崔氏行完禮,退到一邊,轉(zhuǎn)身招呼自己的兩個女兒上前拜見楚王。兩個李家的小女郎,今夜第一次見到楚王本人,見其竟如畫中人般的俊美耀眼,禁不住女兒心怦怦直跳,含羞抿笑地上前見禮。旁邊的幾位夫人見狀,也不甘示弱,有女兒在場的立刻推了出來,若不在場、去了別處游玩,也趕緊讓侍女去尋回來! 眨眼的工夫,陸澂的周圍,就被鶯鶯燕燕地圍了個嚴(yán)實(shí)。 楚王府跟來的親衛(wèi)了解主人的習(xí)慣,遙遙望見陸澂的面色冷了下來,便立刻調(diào)遣護(hù)衛(wèi),從后面移了上來。 之前被護(hù)衛(wèi)阻隔開來的小虹,此時也終于有機(jī)會回到阿渺的身邊。 阿渺正愁被簇?fù)矶鴣淼呐靷兏鞣N打量、明盯暗瞪,見到小虹過來,便順勢退去了她身邊。 小虹湊近阿渺耳邊:“奴婢剛看到許落星走過去?!?/br> 阿渺激動起來,“在哪兒?” 小虹朝著水池對岸的方向看了眼。 阿渺扭頭查看了一下局勢,趁著護(hù)衛(wèi)們正專心應(yīng)付那群鶯鶯燕燕,拉了把小虹:“走!” 兩人退入花林之間,迅速走上連通兩岸的石橋,朝許落星離開的方向跟了過去。 不出多時,便看清前面的花徑上有幾名官員模樣的男子緩步而行,當(dāng)前的一人,正是阿渺幼時曾在玄武營見過的張隱銳。 小虹湊近稟道:“后面那個白須老者,就是許落星?!?/br> 阿渺睜大些眼,視線緊緊跟隨。 對方身邊有武將,并不好應(yīng)付…… 阿渺思忖一瞬,想起剛才陸澂被女眷們包圍的場景,靈機(jī)一動,對小虹吩咐道:“你去找?guī)酌谭坏墓媚?,人越多越好,想辦法把那隊(duì)人沖散?!?/br> 小虹聽懂了她的意思,迅速離去,不多時,引著七八名抱琴起舞的教坊歌姬,窈窈窕窕地朝張隱銳等人走了過去。 今晚歌舞的形式別致,園中各處皆有節(jié)目,張隱銳等人被突如其來的舞姬們繞住,倒也不疑有它,且他們大多都是武將出身,行事并不拘束,被活潑貌美的女孩子獻(xiàn)殷情,也樂得周旋一二。 唯獨(dú)一向愛清靜的許落星,對這等事完全不感興趣,不自覺地就拉開了些距離,很快,便被獨(dú)自阻隔在了最后邊。 他皺著眉頭,剛負(fù)手躑躅繞過拐角的花壇,卻被一道倏然閃出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許先生請留步?!?/br> 阿渺壓著聲音,“晚輩承蒙映月先生囑托,特來拜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