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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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真雖然一時沖動答應(yīng)了白成斌看電影,但一直沒想好要怎么跟芳姐請假,以往因為易轍的事情請假時她都是理直氣壯的,這回輪到自己,卻總恥于開口,有種不務(wù)正業(yè)在偷懶的感覺。 白成斌四五點鐘的時候抱了一捧花進了奶茶店,宋婷和李小娟都起哄地叫起來,易真根本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這個場面,沒等白成斌過來打招呼就躲到后面去了。 這么一來,就更加不知道要怎么跟芳姐說了。 不過還沒等她糾結(jié)出結(jié)果,芳姐就先給她來了個電話,她家里老人去世了,要趕回老家奔喪,飯館停業(yè)叁天。 冬天有許多浪漫,也有許多別離,易真接到電話時愣神了片刻,聽著那頭芳姐疲憊嘶啞的聲音,她低聲道:“節(jié)哀順變?!?/br> 掛了電話后,易真完全沒了先前那些尷尬羞恥的情緒,只低垂著眉眼站著,像是陷入了什么回憶中。 秦娟也是在冬天走的,那時候易華先精神狀態(tài)已經(jīng)很不對勁,十天半個月不回家也是常事,易真晚上要去做黑工,每天都很透支,有次直接倒在了飯店后廚,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小小的身子大半都泡在沾著油腥的洗碗水里。 后廚的洗碗阿姨偷懶回來,見狀嚇了一跳,急忙把她抱起來沿著后門送了出去,放在了一個墻邊的死角。 這種地方人命是最不值錢的,尤其是這種來打黑工的小孩,貪玩跑出去死在哪里了也很正常。 易真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清晨,穿著單薄的濕衣服在水泥地上睡了一晚,她睜眼就感覺頭暈?zāi)垦?,昏沉得厲害,連呼吸都是guntang的,但她顧不上思考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艱難地站起來就往家趕。 她一晚上沒回去,易轍不知道會擔心成什么樣。 到家時,狹小的樓道里擠滿了人,易真從他們口中捕捉到了“兩個小孩”“可憐”“mama死了”等字眼,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混沌的精神突然清醒了些,擠開人群就往上跑。 破敗的小屋子里擠滿了人,她看見多日不見的易華先被幾個男人踩著背壓在地上,邊哭邊喊著:“我老婆都死了,你們還是不是人,好歹要給我時間把她葬了吧!” 易真臉上已經(jīng)燒紅一片,呼呼地喘著氣,對胳膊詭異地扭著弧度的爸爸毫不關(guān)心,視線掃到躺在角落里的一個小身影時,才目眥欲裂地撲了過去。 易轍嘴邊掛著血跡,衣服上也有不少血,就這么生死不知地躺著,易真胡亂地摸著他的臉和手。 冷的,全都是冰冷的。 她哭得撕心裂肺,甚至于已經(jīng)完全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只知道自己張著嘴,易轍的臉上濺了很多淚珠子。 “別死,別死......” 她想把弟弟抱起來,但是發(fā)著高燒的身體根本沒有力氣,易轍只離地了短短的距離就狼狽地摔了下去,易真又連忙抱住他,魔怔似的連聲說著對不起。 易轍痛的悶哼了一聲,悠悠轉(zhuǎn)醒,耳朵里嗡嗡作響,視線也模糊不清,只能勉強辨認出易真的臉,看出了她在哭。 他還記得昨晚jiejie一直沒回家,他等不及想出門去找,卻碰見了易華先回來,在家里亂發(fā)脾氣,把他打了一頓不說,還想進他跟易真的房間翻錢,他抵不過成年男人的手勁,被他一巴掌扇倒,又掙扎著撲過去的時候,徹底惹惱了男人,被卡著脖子拖到客廳。 他拼命地反抗,一頓混亂之后只記得胸口劇痛,被易華先一腳踹飛了出去,五臟六腑都仿佛在一瞬間移位的巨大痛楚讓他當場就吐血昏迷了過去。 剛剛易真意外的那一摔,才總算讓他有了點意識。 他努力想做一個微笑的表情,顫巍巍地沖易真攤開掌心,那里躺著一枚淡粉色發(fā)卡,上面鑲滿了亮晶晶的水鉆,但由于沾了血,粉鉆變得有些滲人。 二十塊錢的小東西,他給同學(xué)代寫作業(yè)忙活了好幾天才賺到,易華先闖進房間的時候,他首先把發(fā)卡藏了起來。 這是送給jiejie的東西,不能弄壞了。 易真怔怔地看了發(fā)卡半晌,突然又哭又笑,她把帶血的小飾品夾在亂糟糟的頭發(fā)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小臉,問他好不好看。 易轍已經(jīng)做不出動作,只眨了眨眼。 好看。 他的jiejie是最好看的。 易真將他小心平放在地上,回身沖著那群人的領(lǐng)頭——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跪了下來,砰砰磕了幾個響頭。 “求你救救我弟弟,欠的錢我會想辦法還你的,求你救救他!” 她害怕得整個人都在發(fā)抖,但依然在不停地磕著頭,沒兩下地上就印出了血跡。 門口擠著圍觀的人越多越多,議論聲也越來越大,一個手下看了眼易真的身體,沖刀疤男挑了挑眉,“老大?” 刀疤男也瞥了跪伏在他身前的小少女一眼,“我對這種瘦猴不感興趣。” 空氣里還隱隱有著尸體的腐臭味,得虧是冬天,溫度再高些的話這地方根本就沒法呆了。 他泄憤似的在易華先被折斷的手臂上踹了一腳,在對方痛苦的嚎叫聲里,皺著眉點了幾個人。 “你,送這倆小孩去醫(yī)院,你們,留這兒把事處理好?!?/br> “是。” 易真被人拽上車的時候,整個人像被冷汗水洗過一遍似的,她緊緊地攥著易轍的手,咬著舌尖逼自己清醒,直到聞到醫(y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才支撐不住徹底昏迷過去。 秦絹的后事料理地很倉促,不過好歹也算體面,易華先被那些人帶走了,半個月后才被放回來,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但是他意外的正常了一段時間,把家里收拾一新,找了份工作,努力還錢,還經(jīng)常給大病初愈的易轍燉骨頭湯喝,不過好景不長,當他再一次發(fā)病的時候,姐弟倆都沒有意外。 以前一直都是這么過的,不過是回到原點而已。 就這么一直到易華先死的那天。 那一天,易真久違地留意到天是藍的,花是有顏色的,陽光也有種好聞的干燥的味道。 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jīng)麻木,那一刻才知道,原來她一直渴望從原生家庭的黑暗中逃離出來。 其實小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家庭對她來說是很美好的,直到易華先在秦絹孕期出軌,跟個不知道哪來的富婆鬼混了一段時間,回來要跟她離婚,鬧得人盡皆知。 秦絹惡心透頂,兩人當面吵電話吵,鬧了無數(shù)次。 臨近生產(chǎn),秦絹想打胎都不可能,對丈夫的恨意就這么遷移到了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后來她難產(chǎn)落下了一身病根,也無力再折騰離婚的事情,好像就要這么拖著惡心易華先一樣。 易華先被富婆甩了的那天,易真聽見秦絹在房間里大笑了幾聲,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 易真不知道婚姻究竟會帶來什么,但想起秦絹和易華先的結(jié)局,想起她和易轍暗無天日的童年,她突然對和白成斌的約會產(chǎn)生了一點恐懼。 但宋婷和李小娟不會給她機會傷懷,她在后面躲了沒多久,就又被拽到了前面。 今天工作日,店里生意一般般,易真直接被推出柜臺,坐到了白成斌對面。 兩位“媒婆”嬉笑著走了,白成斌無辜地沖她笑笑了,“對不起,打擾你工作了,我下午沒什么事才想著早點來等你的?!?/br> 他把桌子上的花捧給她,“送你,就當是你陪我看電影的謝禮。” 他理由都找好了,易真也不知道怎么再推辭,別扭著接過了花,“謝謝?!?/br> 這是一捧繡球花,旁邊有易真叫不上名字小花點綴,包裝的很有質(zhì)感,易真只在電視里看見過。 不過她沒有欣賞這種嬌貴事物的能力,拿在手上反而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 白成斌一直在觀察著她的表情,適時解圍道:“不喜歡的話丟掉也行,不用給我面子,真的?!?/br> 易真下意識道:“這怎么行,花了錢買的?!?/br> 說完她就有些不好意思,整天把錢掛在嘴邊好像顯得很庸俗。 白成斌朗聲笑起來,眼睛里亮晶晶的,說話也不再顧忌,“沒事兒,買來是想討你喜歡的,如果你不想要那這花就毫無意義。” 易真有些害臊,但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的尷尬,她“噌”一下站了起來,在白成斌驚訝的視線里支吾著說了句“我先去干活了”就跑了。 白成斌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摸著下巴笑了笑。 即便易真再想逃避,下班時間還是到了。 電影七點多開場,白成斌先帶她去了一家西餐廳,易真穿著一身舊舊的黑色棉襖,下身是洗的泛白的牛仔褲和鞋帶都起毛了的球鞋,與這個高檔的地方格格不入。 她坐如針氈,總覺得周圍的人都在看她,白成斌則全程游刃有余,還寬慰她讓她放松。 易真見他熟練地跟服務(wù)生交流,還夾雜著她根本聽不懂的英文單詞,而她只能木頭似的僵坐著,顯得更窘迫了。 這種尷尬在服務(wù)生點完餐掃了她一眼后達到了最高點,那輕飄飄的一眼好像把易真從頭到腳都蔑視了一遍,讓她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配坐在這里。 “那個......”服務(wù)生走后,她艱難地開口,“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吃飯嗎?” “怎么了?”白成斌發(fā)現(xiàn)了她的表情,“這里的鵝肝很不錯,我早就想帶你來嘗嘗了,還有牛排,你應(yīng)該沒吃過吧,今天好好嘗一嘗?!?/br> 他興致勃勃,易真沒法再掃他的興,在十二萬分的煎熬里吃完了這頓飯,根本沒嘗出來所謂的鵝肝牛排是什么味道,只記得自己拿著刀叉仿佛第一次使用雙手的迷茫,和試探著提出有沒有筷子時白成斌臉上的錯愕。 至于之后的電影,她也沒什么心情再看了,散場時白成斌看著她怏怏的神情,一轉(zhuǎn)身擋在了她面前。 “小真,對不起。” 易真沒顧得上他突然變親密的稱呼,驚訝道:“怎么了?” 白成斌一直是很開朗健談的,這會兒罕見的猶豫不決了起來,臉還有些紅。 “我好像做錯了事?!彼蛄嗣虼剑拔沂窍虢o你一個完美約會的,但是好像有點用力過猛了?!?/br> “我是想著女孩子可能比較喜歡這種的......唉......” “下次我們?nèi)コ阅阆氤缘臇|西,做你想做的事,好不好?” 他突然攤牌,打得易真措手不及,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白成斌首先笑了起來,大著膽子摸了摸她的頭,“說話呀,傻啦?” “之......之后再說吧?!币渍姹荛_他的觸碰,含糊道。 “好?!卑壮杀蟊砬闆]什么變化,退到她身邊跟她并行,“有點晚了,我送你回家吧?!?/br> “不用了,送我到奶茶店就好,我的車還停在那里?!?/br> 白成斌沒再強求,在奶茶店門口將她放下的時候囑咐了一句騎車小心,到家跟他說一聲。 易真應(yīng)了,白成斌打著大燈給她照明,直到她騎遠了才自行離開。 到家時才十點多,易真已經(jīng)想好了應(yīng)對的說辭,飯館的事情是瞞不住易轍的,她只要說是奶茶店晚班的那個女孩頂班的就沒問題。 要對易轍撒謊,她在腦海里演練了無數(shù)次,才打開了門。 易轍正靠在床頭看書,易真發(fā)現(xiàn)他臉色有點白,額頭上出了不少汗。 “今天怎么這么早就上床了?是不是頭又暈了?” 易真坐到床邊摸摸他的額頭,沒有發(fā)燒。 “沒有,可能有點感冒吧,看會書想早點睡了?!币邹H笑了笑,“姐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 易真在心里暗暗呼了口氣,把提前準備好的答案說了,易轍毫不懷疑,又閑聊了兩句就放下書躺下去了。 “姐,你今晚把那床被子抱過來睡吧,我怕傳染你。” “好?!币渍娼o他掖了掖被角,守著他睡了一會兒才輕輕地起身,拿起東西去外面挑皮了。 聽到關(guān)門聲,易轍才緩緩舒出一口氣,因疼痛而握緊的掌心已滿是冷汗。 不過比起術(shù)后的疼痛,他的精神卻是無比的亢奮。 這下,就不會再有任何風險了。 ********************* jiejie在對小轍隱瞞,小轍也在對jiejie隱瞞,咱就是說在起章節(jié)名這塊越來越有感覺了 ——來自還是晚點來改錯字這章還挺長的希望大家看得開心客戶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