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示威
醫(yī)院中人來人往,嘈雜一片。 易真強打起精神帶著易轍掛號問診,好幾次恍惚地走錯路,是被易轍牽回正道的。 少年反倒是比她冷靜多了,除了臉色有點白,完全不像個傷患的樣子。 這一趟折騰到了下午,好險是沒有骨折,但是易轍的右手指節(jié)處腫的非常厲害,小拇指更是淤血了一片,瞧著非常瘆人。 在外面等著易轍包扎的時候,易真垂頭盯著手里的各種就診單和藥盒,又落了一陣眼淚。 要不是門能拉開的距離有限,易轍的手只會比現(xiàn)在更嚴重,他正是高叁的關(guān)鍵時刻,這時候傷了右手,又會耽誤多少事情? 視線模糊一片,易真抽泣著擦拭,眼淚卻越擦越多。 突聞一聲輕嘆,一個輕柔的力道在她頭上揉了揉。 “別哭了,不怪你,都是我的錯?!?/br> 易轍在她身前蹲下,看了她一會兒才繼續(xù)輕聲說:“姐,原諒我好不好?我只是氣急了,以后不會再這樣了?!?/br> 易真抽噎著點頭,她碰了碰少年裹著紗布的手,想說聲對不起,一張口卻都是忍不住的泣聲。 易轍神色柔軟,起身將她按進懷里,慢慢拍著她的背。 醫(yī)院眾生百態(tài),每個人都疲于奔波,也不會將目光多停駐在這對姐弟身上。 易真發(fā)泄地哭了一會兒就強逼自己止住了淚意,她一聲不吭地整理好東西,帶著易轍往外走。 姐弟倆在醫(yī)院外邊找了家小店簡單吃了點東西,易轍磕磕絆絆地用左手拿勺子,只吃了一點就停下了。 易真也沒再吃,結(jié)賬后就出了門。 易轍要往公交站臺那邊走,易真卻拉住他,攔了一輛出租車。 他挑了挑眉,在易真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這回的司機是個健談的,見易轍包的嚴嚴實實的右手,”哎喲”了一聲,就自顧自說起來了,易轍偶爾才搭理一句也絲毫不影響他的發(fā)揮。 易真全程都沉默地坐在一邊,看看窗外,又忍不住將就診單和藥拿出來仔細地看。 易轍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司機,注意力卻一直放在易真身上。 他手指耐不住地動了動,想牽著她,但最終還是克制地放在了腿上。 由于司機旺盛的表達欲,到城中村時,姐弟倆連他跟他老婆是姐弟戀的事情都知道了。 兩人一言難盡地下了車,都因為一個“姐弟戀”而亂了心神,視線不經(jīng)意間觸到一起時,仿佛帶動出了電流。 易真慌忙撇開臉,急急地往前走了。 城中村的路比較窄,一般司機都不樂意往里開,兩人在大路下的車,要繞叁四個彎才能到家。 易真走的飛快,易轍步子大,不緊不慢地墜在后面。 兩人一前一后走過拐角到了樓洞前,卻又在看見那個靠在車邊的身影時齊齊頓住了腳步。 那人看見他們,眼睛一亮,連忙走了過來。 “小真!太好了,我還以為今天等不到你了!” 易真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你怎么到這來了?” 白成斌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我聽說你生病了,電話又打不通,我實在放心不下,就跟小娟姐問了你的地址過來看看?!?/br> “我……我沒接到過你的……”易真一怔,鬼使神差偏過頭瞥了一眼易轍。 少年正臭著臉瞪著白成斌,嘴唇緊抿,一副白成斌只要敢再靠近一步,他就讓他好看的架勢。 “可能是我手機靜音了?!币渍娲蛑?,飛快把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白成斌的電話果然躺在黑名單里,想也知道是誰干的。 “沒關(guān)系,親眼看看你我也安心點,哪里不舒服,這是剛從醫(yī)院回來?” 易真怕易轍又沖動做傻事,本身計劃就被她搞砸了,現(xiàn)在白成斌還在他眼前晃來晃去,跟示威似的,這怎么得了。 “我沒事,是我弟手上受了點傷。”易真擠出一個笑來,“你快回去吧,別耽誤了你工作。” 這只是客氣的說法,實際上是因為白成斌硬是將他那輛高底座的路虎開進了這條小道上,擋住了大半條路,囂張又突兀,已經(jīng)引起了一些人的圍觀和不滿。 沒想到一向善解人意的白成斌卻沒有做出讓步,而是笑瞇瞇地沖著他身后的易轍說:“可以讓我和小真單獨說兩句話么?” 易真心里一跳,連忙轉(zhuǎn)頭,但易轍好像誤會了她的意思,眼神一下子變得很失落,不甘心地看了她一眼,便一言不發(fā)地進了樓洞。 白成斌一臉得意,“小真,我猜到是你弟弟把我的號碼拉黑了,你不可能不接我電話的。” “對不起,他不是故意的?!币渍嫔罡蓄^疼,她不想再利用白成斌,自然不能再給他希望,但白成斌也不是輕易就會放棄的性格…… “白大哥,我弟弟不懂事冒犯了你,我代他向你道歉,也謝謝你今天跑這一趟來看我?!币渍嬲嬲\道,“但是以后真的不用了,不需要為了我特地跑來,也不用再送我東西了?!?/br> 白成斌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易真不忍心地低下頭,卻又聽他故作輕松的聲音:“是不是我貿(mào)然跑來給你帶來困擾了,那我下次不會了?!?/br> 他咧開嘴笑了笑,“行,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誰讓我喜歡你呢?!?/br> “白大哥……”易真對他這種逃避躲閃,轉(zhuǎn)移話題的樣子很是無奈。 “好好!今天先不聊這個問題。”白成斌抬手打斷她,“我今天只是來探病的,其他的之后再說,好不好?” 對上他略帶祈求的眼神,易真躊躇半晌,還是沒能說出拒絕的話。 白成斌釋然地笑起來。 易真應付了幾句,目送他上車離開。 她轉(zhuǎn)身進樓,易轍正站在樓梯口處,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悶悶不樂地上樓了。 易真頭大得很,事情好像陷入了死局,她越想解開便纏得越緊。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煩躁地揉亂了頭發(f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