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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看,就永遠不會知道……原來那時他是這么討厭我。 說“討厭”可能都太輕了?;蛟S應該說憎惡吧。 首次看到我名字的那篇日記中說到,我劃傷了大哥的動畫光盤,但大哥知道我是小孩,他不和我計較。而我主動把這件事告訴了mama,意思是自首,讓mama批評我,讓mama給哥哥再買一份同樣的光盤。mama沒有給他買,也沒多說什么,只是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當時我應該還很小,現(xiàn)在都不太記得這事了。 現(xiàn)在仔細一想我才明白,我劃傷的動畫光盤應該是他私藏的物品,多半是大人不讓看的東西。我光明正大地弄壞他的東西,還光明正大地找mama自首,到頭來只有他一個人尷尬……這篇日記看得我哭笑不得,唉,我小時候還真挺討厭的。 另一篇日記提到,我小時候非常喜歡他,總是粘著他,還觀察他的行動,模仿他做事。于是他每天都盡量安安靜靜的,總是趴在桌上讀書學習,這樣一來,我就會模仿他趴在桌上寫東西,就會也保持安靜。 其實那時他不一定是在用功,可能是在看課外書,也可能是在寫這本日記,但他必須盡量安靜地做出在學習的姿態(tài),這樣我才能不吵鬧。 如果他放松下來,癱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我就會湊過去坐在他身邊,鬧著要看動畫片或動物世界;如果他打開音響公放音樂,我就會隨著音樂邊跳邊唱,亂哼歌,亂嚷嚷,比他放的音樂聲音還大;如果他用耳機聽歌,我就會拼命扒著他的胳膊,把臉貼到他臉上,想聽聽他耳機里放著什么,他不給我聽,我就會一直這樣做;如果他出門去樓下打球,我就會像跟屁蟲一樣追上去,其他男孩會笑話他,他們才不會和帶著小孩的人認真玩。 只有大哥認真學習,安靜讀書的時候,我才會安靜下來。我坐在折疊小桌前,模仿大哥的樣子,埋頭隨便什么紙和書上涂畫。對于小孩來說,中學生就已經(jīng)是很大的人了,小孩覺得大人認真工作的模樣很帥氣。 這就是我大哥的假期。mama養(yǎng)育我們兩人不容易,工作繁忙,在家的時間也不太多,假期時大哥全天都面對著我的糾纏。他度過了很多個這樣的假期。 隔了幾篇無關的內(nèi)容后,又有一篇提到了我。 mama要上夜班,讓大哥晚上幫我洗澡。大哥認為我已經(jīng)基本自理了,完全可以自己洗,就讓我先自己洗著。結果我在浴室里大哭,把衛(wèi)生紙和垃圾筐弄得濕噠噠亂七八糟的,他不得不去救場……我不記得這事了。那時我多大?可能是五六歲? 他說,他很想把熱水調(diào)到最燙的溫度,全部噴灑在我身上。但他沒有這么做。 他想讓我刷牙時不要吐水,把牙膏水全部喝下去,但他還是教我吐出了水。 mama買了現(xiàn)成的小菜糖醋小排,他想讓我連rou帶骨頭一起吞下,但我不用教就自己主動吐出了骨頭。 他小時候總希望家里能多吃點魚,在我的印象中,大哥確實一直很喜歡吃魚。mama說他是小饞貓。大哥在日記里寫到了愛吃魚的真正原因:因為我不太會挑魚刺,只要能多吃點魚,我就能多一點被魚刺扎到喉嚨的幾率,哪怕不扎到氣管,也可以劃傷食道,也可能感染,也可能死。 小時候有一陣到處都是傳言,說街上有“拍花子”的壞人,摸一下小孩,小孩就暈了。大哥在日記里許愿有人把我“拍”走。不過在后面的一篇日記里他又說,這樣也不切實際,警察一定會把我找回來,那時我就更粘著他們了,就更討厭了。 他不怨恨自己的生父,卻怨恨我的生父,盡管他從未見過那個人。他說如果那男的很愛我就好了,那樣就會有父親把我搶走,mama就不用撫養(yǎng)我了。 日記中的我一天天長大,后來似乎已經(jīng)是小學生了。大哥提到,我也得過優(yōu)秀學生獎狀,還得過區(qū)級兒童畫比賽第一名,但我根本不珍惜,獎狀拿回來就隨便往哪一扔,甚至隨手往上面放杯子,壓出了印子也無所謂。 大哥把我的獎狀藏了起來,拿回來一個,他就藏起來一個,但每次我都沒什么反應。幾天過去了,我一直不管他要,好像完全忘了這回事,于是他就沒有主動還給我。 我春游之前,不僅mama會給我準備零食,大哥也會給我買一些,每次我的書包都塞得鼓鼓的。大哥經(jīng)常給我買小果凍和糖塊,我很喜歡吃,mama不樂意給我多吃。每次我拿到大哥買的零食都超級開心。 大哥說,他看過一些新聞,果凍和大個的糖塊很容易把兒童噎死。不過他也拿不準,那時候我已經(jīng)上小學了,可能已經(jīng)過了被果凍和糖噎住的年紀,但他還是想試一試。 后面還有一篇最顯眼的日記,全文都是用紅色圓珠筆寫的。聽說紅筆寫信是絕交的意思,但紅筆寫日記有沒有這效果就不知道了。紅筆的日記里說,mama的手被縫紉機弄傷了,血流不止,傷口很恐怖,去了醫(yī)院。mama受傷都是因為我。 大哥沒有詳細描寫mama受了什么樣的傷,只說“被縫紉機弄傷”,我只能想象出手指被機針扎穿……這也太恐怖了,真的發(fā)生過這種事嗎? 我完全不記得??赡苁俏姨×?,記憶模糊,也可能是mama故意沒告訴我。小孩子總是很難觀察出大人身上的痛苦,所以我全程毫不知情。 大哥說這事是因為我,但日記里并沒有寫我到底做了什么。這個“因為”是什么意思?是我在mamacao作縫紉機時搗亂,讓她分心受傷;還是mama在給我做衣服之類,太勞累才受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