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涼從胸腔里緩緩?fù)鲁鲆豢跉鈦恚傆X得到了此時此刻，指尖都在微微發(fā)僵。

    *

    公司里的忙碌直到周五才結(jié)束。

    下班前，他們終于收到消息。

    S市那邊的問題解決，項目繼續(xù)正常進(jìn)行，而燕淮南他們也要回來了，大概是和去的那天一樣，晚上六點的飛機(jī)。

    準(zhǔn)點下班后，聞涼回到宋笙那兒，靠在了沙發(fā)上。

    靠了半晌，索性躺了下來，一句話都不想說。

    宋笙還沒出發(fā)去薄暮。

    他剛化完妝，走到了沙發(fā)前，抱胸看了聞涼一會兒，溫聲問：“今天終于不用加班了？”

    聞涼閉著眼睛，輕輕應(yīng)道：“嗯?！?/br>
    宋笙在他身旁坐下，揉了揉他的腦袋：“我聽小竹說你和那位打算談?wù)??！?/br>
    “嗯?！?/br>
    “已經(jīng)談過了嗎？”

    “一直加班到今天……他人在S市，晚上才會回來。”

    “原來如此?！?/br>
    宋笙說話總是很溫柔，在聞涼烏羊謝竹他們面前，他也始終像是一個溫柔包容的長輩。

    安靜了會兒，宋笙輕聲問：“那準(zhǔn)備今晚談嗎？”

    聞涼沉默。

    他的手機(jī)震動了下，大概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但他不想看。

    聞涼忽然問：“我是不是一個特別自作多情的人？”

    “為什么這么說？”

    “從小到大，我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想做的事情也從來沒有失敗的，我就總以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只要我想，一切都能夠按我的計劃進(jìn)行?！?/br>
    “我最開始應(yīng)聘寰游是因為他，我想試探試探他有沒有可能也喜歡男人。”

    “如果試探的結(jié)果是否定的，那我就停手，”聞涼輕聲道，“我甚至沒有給自己設(shè)定一個期限，因為我以為這次試探應(yīng)該很快就會結(jié)束……但是我竟然用了整整五年時間?！?/br>
    這五年時間里，燕淮南對他說的任何一個字眼，在他面前的任何一個語氣，任何一個神態(tài)，任何一個舉動，都被他無限放大。

    他借這些似是而非的細(xì)節(jié)來告訴自己，他的試探計劃還可以繼續(xù)，他還可以再等等。

    即使清醒過一瞬，可只要燕淮南對他溫柔一回，他就又會重新陷入到了周而復(fù)始的自欺欺人當(dāng)中。

    多么自作多情啊。

    客廳里靜了會兒，宋笙輕緩地說：“也許不是你在自欺欺人，你察覺到的那些東西，都是真的呢？”

    聞涼沉默。

    過了半晌，他才輕聲道：“我已經(jīng)分不清楚了?！?/br>
    “你可以借這次談話的機(jī)會，問清楚。”

    “問清楚？我本來以為這場談話會是……”聞涼突然笑了出來，他的喉結(jié)滾動了下，道，“但是好像是我誤會了，他想找我談話，可能只是作為一個正常世界的人，想來‘關(guān)心下性向特殊的朋友’。”

    聞涼嗓音轉(zhuǎn)而下沉，他緩緩道：“可是我不需要他來這樣關(guān)心我。”

    宋笙默然片刻，道：“五年的時間太長了，模糊了你的判斷力?！?/br>
    “所以我該停了嗎？”聞涼問。

    “你還沒有和他談過?！?/br>
    “他要是敢開口跟我說一句不能試試喜歡女人嗎，就算是他，我可能也會忍不住想要動手?！甭剾鐾蝗恍α?。

    宋笙也笑了：“看來你以前遇到過這種事?！?/br>
    “我爸媽和我說過?！?/br>
    “那你是怎么做的？”

    “那時候我還在上大學(xué)，事情發(fā)生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開學(xué)，我就走了?！?/br>
    “那也挺好，讓雙方都冷靜一下。如果今晚他真的對你說了那種話，你也可以直接轉(zhuǎn)身走人?！?/br>
    “不，我會想要揍他，”聞涼頓了頓，聲音低了下來，“也有可能會哭吧?！?/br>
    “不一定會這么糟糕?！?/br>
    “他mama很希望他談戀愛?！?/br>
    “父母都這么想?！?/br>
    “他mama對我很好?！?/br>
    “嗯?！?/br>
    聞涼抬起手，擋在了眼睛前，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我當(dāng)初應(yīng)該離他遠(yuǎn)點的?！?/br>
    宋笙一下一下摸著他的頭發(fā)，忽然道：“換套衣服，化個妝，跟我一起去店里吧。”

    聞涼睜開眼。

    宋笙笑著道：“你累了，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第16章 辭職信（十六）

    聞涼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拿起過這些東西。

    宋笙從聞涼的衣柜里挑了件杏色吊帶真絲長裙，比在了聞涼身前，語氣柔和道：“今天是羊羊生日你還記得嗎？他打算在店里辦個派對?！?/br>
    聞涼的皮膚很白，雖然骨骼依舊很男性化，可正因為白皙，皮骨勻稱，所以穿上這種吊帶長裙，竟沒有太大的違和感，看久了甚至?xí)烦鲆环N別樣的美感。

    “我記得，”聞涼聲音有些啞，“他叫過我，但是我跟他說不一定有時間去?！?/br>
    “那他今晚應(yīng)該會很高興?！彼误闲χf，將長裙遞給聞涼，轉(zhuǎn)身離去。

    聞涼緩慢脫下身上的衣物，纖瘦卻又不失力量感的身qu暴露在了微涼的空氣中，增添了一絲旖旎。

    換上長裙后，裙擺輕盈垂落至他的膝彎。

    回頭看到宋笙挑了一條淺色的長襪，聞涼頓了頓，道：“……今天不穿襪子了，反正是開車去，車?yán)锖偷昀锒加锌照{(diào)，不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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