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了個彎，他問：“林醫(yī)生，你到底在怕什么？”

    話已經(jīng)說得足夠委婉，但林書雁還是聽出來這句話想表達的真實意圖：跟我談個戀愛，你能損失什么？

    估計下句沒說出口的話就是：大不了到時一拍兩散，誰也不虧欠誰。

    是啊，林書雁也這么想，自己還有什么能損失的？無財無色，孑然一身，唯有一顆真心臥在胸膛中，如只躍躍欲試振翅的鳥兒，他快要握不住。

    車子又開過了兩道街，穿行進老街區(qū)，他才說：“是我不適合戀愛，你就當放過我?！?/br>
    常湛先是微愣，隨后笑道：“要是我不肯呢？”

    林書雁抿起嘴，沒再說話。

    夏夜的風順著街道吹，老街區(qū)兩旁支起小攤，下課的學生騎車從中穿行而過，街燈亮起，成串綴在路兩旁。

    這條夜市有些年頭了，一到夏天的晚上便火爆得人擠人，成了當?shù)匾坏里L景，常常有外地游客專門來玩。

    六點不到，路旁小攤已經(jīng)擺起，東邊衣服雜玩，西邊點心小吃，人來人往，熱熱鬧鬧。

    老城區(qū)這片常湛不常來，還是頭一次走這條路。前行艱難，他看見前面一對情侶有說有笑，心生羨慕，便提議：“要不我們下去走走？”

    這條街林書雁只聽人說過，沒來過，又怕等會常湛再找理由賴在家里不走，便答應了。

    聞言，常湛將車停到路邊。

    兩人下車，沿著石板路往前走，來夜市的多是年輕男女，附近大學的學生三兩結(jié)伴，情侶相攜挽手走過。

    常湛對小攤上的玩意兒很感興趣，一路走一路看。林書雁雖沒有逛過這里的夜市，但從小也是菜市場旁邊的人家長大的，這些對他來說不算稀奇。

    “這是什么？”常湛忽然停下來，問攤主。

    林書雁走近一看，原來是粘土掛飾。

    攤主是個女孩，手巧地捏著粘土，面前擺了一排成品，在燈光下色彩繽紛：“粘土掛件，掛手機上鑰匙上車上都可以?！?/br>
    夜市不長，再往前就是衣服了，常湛回頭看林書雁：“林醫(yī)生，咱們買個吧?！?/br>
    估計常湛根本不缺這玩意，也就是買著玩。林書雁沒多大興趣，倒不是嫌幼稚，而是覺得累贅，對他說：“你買吧?！?/br>
    常湛真認真挑起來，目光跟巡查似的一遍遍掃過攤上的掛件，有動物，也有小人，個個精致漂亮。

    攤主見他看得眼花：“沒有喜歡的可以定做?！?/br>
    “怎么訂做？”常湛立刻問，“人能捏嗎？”

    “能啊?！睌傊髂闷饋碜约旱牡靡庵?，Q版人物栩栩如生，“這是剛捏好的，還沒干，昨天一對新人訂制的，準備擺在新房里。把照片發(fā)給我就行。”

    常湛掃碼加了攤主的微信，才想起來自己沒林書雁照片，轉(zhuǎn)頭道：“林醫(yī)生，你能不能發(fā)張照片給我？”

    林書雁手機里就沒有自己的照片：“是你買，要我的照片做什么？”

    常湛嘴甜：“等捏好了送給你。貴的東西你不肯收，只能送點小玩意?！?/br>
    無功不受祿，就算是小玩意，林書雁也沒道理收：“我不要?！?/br>
    常湛失望，收起手機，又低頭精心挑選了一遍，最后拿起一只褐色梅花鹿。東西很小，不及手掌一半，卻足夠活靈活現(xiàn)，那雙眼睛靈動、膽怯，跟林書雁的一模一樣。

    他把東西攏在手中，沒付錢，抬頭說：“林醫(yī)生，你也挑個吧?！?/br>
    攤主姑娘難得見兩個大帥哥一齊光臨她的小攤，立刻跟著附和，“對呀，也挑個吧，兩個便宜五塊錢?！?/br>
    “要不我來挑？”常湛上手，但又選不出來，“林醫(yī)生，你覺得我像什么動物？”

    林書雁看見他前面擺了一片，跟動物園似的，隨手挑了個：“就這個吧?！?/br>
    常湛一看，是只Q版小狗。

    林書雁不想欠他人情，趁這時間搶著付了錢，接著往前走。常湛拿著兩個小掛件幾步追上，把那只小狗塞進林書雁手中：“給你。”

    東西很輕，拿在手里沒多少重量，來一陣風便能吹走。林書雁握緊了一點，才又低頭看了下自己手中的掛件，那吐著舌頭的模樣像極了身邊的人。

    早知道他就挑個別的。

    夜市盡頭，兩人又從另一邊拐回來，這邊是小吃街，更加熱鬧。常湛看見旁邊一家小店，人不算多：“林醫(yī)生，你餓不餓？”

    中午飯也是他們一起吃的，常湛吃得很少，林書雁估計是他自己餓了：“那走吧。”

    兩人上二樓找了個臨窗位置，點了兩份漁粉。這次常湛學乖了，要的清湯口，沒機會讓林書雁再當場犯職業(yè)病。

    但他還是問了句：“你燒退了嗎？”

    “退了?！背Ｕ孔灾忻埃玫囊淮涡钥曜?，“掛完吊針回去就不燒了，就是鼻子還不大舒服?！?/br>
    林書雁記得給他買的感冒沖劑上有治鼻塞這一項，但又不能確定，想了想說：“你回去看下感冒沖劑的說明書，如果沒有好轉(zhuǎn)，就再去藥房拿一點治鼻塞的藥?！?/br>
    話音剛落，常湛便抽紙巾捂嘴打了個噴嚏，吸著鼻子道：“好。”

    他在心里猜測林書雁這是在關(guān)心他，還是單純的職業(yè)病，換成別人他會不會還這么關(guān)心。想來想去沒有答案，明明人就坐在面前，問也問不出口。

    他暗自琢磨了半頓飯，還沒來得及找出合適的話題，林書雁放在桌角的手機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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