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降了溫，林書雁蹲在路邊給常湛打了第二個電話。

    “你別掛?！彼劝l(fā)制人。

    常湛輕輕“嗯”了聲。

    “我現(xiàn)在心跳得好快?！绷謺阏f，“常湛，不管你跟誰在一起，別那么做?！?/br>
    他沒有接觸過賽車，但是開過夜車。幾十邁的速度都要在夜里小心翼翼，別說是速度幾倍的賽車夜晚飛馳在崎嶇的山路上。

    生死不過在一瞬間。

    他甚至猜到了常湛的賭約。

    常湛沒有說話，也沒有掛斷電話，林書雁偶爾能聽見那邊的交談聲，近在耳邊，又聽得不真切，混著風(fēng)聲仿佛隔了一個宇宙那么遠(yuǎn)。

    他明白常湛的自尊、好強(qiáng)，可他不要常湛拿命去冒險。

    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鐘聞開車飛馳而來。

    即使路上空無一車，暢通無阻，等紅燈的短短幾秒也讓林書雁感到絕望。

    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他始終握著手機(jī)放在耳邊，手機(jī)聽筒里有風(fēng)聲，微弱的交談聲，也有常湛的呼吸聲。

    同樣，鐘聞腦海里也有根緊繃的弦，一刻不敢停下。

    他是真怕常湛跟上次一樣出事，上次純屬是他走運(yùn)，沒人能次次走運(yùn)。

    而且對方很可能是李粵明。

    李粵明一直跟常湛過不去，如果要給常湛個下馬威，這次就是難得的機(jī)會。李粵明這個人陰險狡猾，說不定會在車上動手腳。

    賽車的地方他去過一次，山路狹窄，彎道曲折，又選在這個時間點(diǎn)，很難不讓人懷疑是故意的。

    電話一路沒掛，聽筒里的風(fēng)聲忽大忽小，弱的時候只能聽到常湛的呼吸聲，不急促，也不舒緩，卻堪比一針安心劑打在林書雁心上。

    那輕微的一下一下，讓他確定著對方的存在。

    第76章 你怎么來了

    忽然，耳邊呼嘯的風(fēng)聲消失，車門隔絕了外界的細(xì)碎言語和吵鬧，隨即響起的是一聲引擎響動。

    林書雁還未完全放松下來的神經(jīng)立刻繃緊，模糊中辨認(rèn)出引擎聲來自跑車。

    “常湛？”車?yán)锏呐L(fēng)仿佛失效，他整個人都在冒冷汗。

    也許是語氣過于緊張，連鐘聞也忍不住側(cè)頭瞥了眼，繼而用更快的車速向目的地飛奔。

    常湛接上耳機(jī)：“嗯，我現(xiàn)在開車往回走。”

    跑車的引擎如怪物的嘶吼在夜里越發(fā)清晰，林書雁靠著一雙好耳力敏感捕捉到這點(diǎn)，這絕不是常湛回家要開的車。

    山里信號微弱，電話里常湛的聲音開始變得斷斷續(xù)續(xù)：“乖……等我……”

    幾個模糊的音節(jié)勉強(qiáng)鉆進(jìn)林書雁的耳朵，還未等他說出口，電話再次被掛斷，這次并非常湛故意，而是信號中斷。

    “還有多久？”他問鐘聞。

    鐘聞看了眼導(dǎo)航，不敢多分心：“十幾分鐘?！?/br>
    已經(jīng)到山腳，只是這段山路轉(zhuǎn)折多，他不敢開得太快，別常湛沒出事，他倆反而在這里出事了。

    只是走了兩個轉(zhuǎn)彎，林書雁就感覺出來這段路的駕駛難度，要不是系著安全帶，他整個人都要被慣性拉扯倒。

    鐘聞理解他的心情，安慰道：“別擔(dān)心，常湛不是頭腦沖動的人，既然他來了就有贏的把握。”

    林書雁根本不在乎他輸或贏，只祈求別出事。

    他還清楚地記得上次常湛被送到搶救室時滿身是血，縱使傷得不重，還是進(jìn)行了胸腔手術(shù)，恢復(fù)也花費(fèi)了許多時間。

    他總是克制不住地去回想，那天常湛渾身是血的樣子。

    如果這次再出點(diǎn)事，這恐怕會成為他一輩子的噩夢。

    “這里本來要開發(fā)成景區(qū)，所以修了公路，后來景區(qū)沒建起來，這段路就荒廢了?！辩娐劯闹?，試圖緩解緊張氣氛。

    不過效果實在堪憂，林書雁臉色仍舊發(fā)白，勉強(qiáng)點(diǎn)了點(diǎn)頭。

    被掛斷的手機(jī)在掌心貼著他的脈搏一起跳動，寂靜下去的聽筒里仿佛還能聽見常湛的呼吸，他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過于緊張的神經(jīng)又開始讓胸腔里那顆心砰砰地跳，他試圖轉(zhuǎn)移注意，問：“你剛才說，今晚和常湛賽車的人跟他有過節(jié)？”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yīng)該是李粵明?！辩娐劯忉?，“也不算過節(jié)，最多是有點(diǎn)相互看不對眼吧?！?/br>
    林書雁問：“為什么？”

    思及原因，鐘聞不太好說：“咳，兩個人的身份地位相當(dāng)，又是一個圈子的，有時難免有沖突?！?/br>
    “利益沖突？”林書雁遲鈍地反應(yīng)了一會兒。

    鐘聞沒答，反問道：“常湛以前沒跟你提過這個人？”

    林書雁搖頭：“沒有?！?/br>
    “其實他倆挺像的，都是被捧著長大的，家里長輩溺愛，身邊的人奉承，導(dǎo)致他們性格也有點(diǎn)像。”鐘聞?wù)f，“不過李粵明這個人做事比較高調(diào)，被常湛當(dāng)眾殺了兩次銳氣，一來二去就結(jié)下梁子了?！?/br>
    林書雁了然點(diǎn)頭。

    鐘聞接著說：“常湛沒跟你提過也正常，李粵明很有手段，不講原則，他應(yīng)該不想讓你接觸。不過你別擔(dān)心，再怎么說常湛后面還有常家呢，李粵明不敢對他怎么樣，最多是想給個下馬威賺賺面子?！?/br>
    林書雁想了想：“可常湛不是已經(jīng)跟家里斷絕關(guān)系了嗎？”

    “那都是一時說的氣話，血緣哪是說斷就能斷的？”鐘聞輕嘆一聲，“再怎么說他都姓常，但凡有點(diǎn)事常家都不會輕易放過李家，這種事牽一發(fā)動全身，李粵明不敢輕易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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