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父母和蘇聿對他的好，給他的一切，都讓他無顏面對，這些根本不該是他的。

    他只好選擇了逃。

    第92章 地震

    仁德外科部，林書雁從會議室出來，乘電梯徑直下到三樓病房，白色衣擺被帶起的風(fēng)卷著，襯得他身姿挺拔，瀟灑飄逸。

    推開病房門，兩個女生在病床邊小聲低語。

    “咳！”病床上的女孩忙戳了下另一個，整了整自己的頭發(fā)。

    坐在床邊的那個回頭，臉上帶著八卦的笑意：“林醫(yī)生來啦？”

    “嗯?！绷謺銢_她們笑笑，問，“這兩天有沒有異常反應(yīng)？”

    病床上的女孩搖頭，她叫李姝，還沒大學(xué)畢業(yè)，前兩天來體檢查出腹部靠近zigong的地方有個腫瘤，良性的，準(zhǔn)備明天做切除手術(shù)。

    這應(yīng)該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手術(shù)，顯然有些緊張過度：“林醫(yī)生，我……不嚴(yán)重的話，要不我先不做了?！?/br>
    林書雁安慰道：“放心吧，只是個小手術(shù)，跟切闌尾差不多，現(xiàn)在的技術(shù)已經(jīng)很成熟，基本沒有危險?！?/br>
    病床旁邊的是她室友，撐著頭道：“林醫(yī)生你不知道，她都還沒談過戀愛，萬一出點意外，這一輩子多虧呀?！?/br>
    “目前這種手術(shù)的失敗概率很低，而且大多是患者有其他基礎(chǔ)疾病?！绷轴t(yī)生解釋，“別太過焦慮，反而會影響你的身體?！?/br>
    李姝點點頭，她的室友站起來，欲言又止地問：“林醫(yī)生，我能問你個私人問題嗎？”

    林書雁正在低頭做數(shù)據(jù)記錄，抬頭：“嗯？”

    女孩問：“你結(jié)婚了沒呀？”

    病床上的李姝小幅度拽了拽她的袖口，看似在阻止她的行為，眼神中卻同樣充滿期待。

    林書雁這才遲鈍地反應(yīng)過來，剛才兩個人在竊竊私語什么，還有對自己奇怪的態(tài)度。

    他下意識去摸左手無名指的骨節(jié)，那里干干凈凈，沒有任何東西，也不曾有過任何東西，現(xiàn)在卻成了他無法忽略的小習(xí)慣。

    “沒有?！彼?。

    女孩正要說什么，便聽見他接著說：“不過我有愛人了?！?/br>
    他看著兩個女孩臉上的表情從期待到歡喜再到失落，如同綻放了一瞬的煙火，最終幻滅。

    “??？”室友看了眼李姝，或許是感到惋惜，“是個什么樣的人?。俊?/br>
    林書雁溫和地笑笑，沖兩人道：“等下護士會再來測回心率，手術(shù)前十二個小時禁食，前四小時禁水，八點之后就不要吃東西了?！?/br>
    沒有得到答案的兩人都挺失落，不過李姝還是點了點頭。

    “林醫(yī)生，明天的手術(shù)是你主刀嗎？”

    本來是林書雁的，一個普通的切除手術(shù)，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和精力，但現(xiàn)在看來，或許要避個嫌。

    他想了想：“不是，明天我不在，張醫(yī)生主刀?！?/br>
    李姝沒有再說話。

    林書雁可以理解這種萌動，畢竟工作這三年里，不止一次有患者試探過。領(lǐng)導(dǎo)、同事，來檢查住院的大爺大媽也不止一次想要給他牽線搭橋。

    開始他還要絞盡腦汁去想各種拒絕的借口，后面學(xué)聰明了，直接干脆說自己有愛人。

    這么一來，打他主意的人少了許多。

    心口的方寸之地，本就容不下許多，這幾年都被工作填滿，實在沒去考慮別的。

    更何況走一個才能來一個，那里還有上段感情的殘影，怎么能接納得了下一個。

    林書雁回到辦公室，隨手把手機放在了桌上，拿起杯子去接水，準(zhǔn)備等下去找趟張醫(yī)生，跟他交接下李姝的情況。

    水剛接滿半杯，手機在桌上發(fā)出連續(xù)不斷的震動。他以為是來電，但又不像，來電是一陣陣的。

    林書雁不慌不忙地要把剩下半杯接滿，這時就聽見走廊有些吵鬧，腳步聲嘈雜，他從門的縫隙里看見人們亂作一團。

    不會又是醫(yī)患矛盾吧？

    這在私立醫(yī)院顯然更常見，醫(yī)生的服務(wù)態(tài)度稍微差些，就要遭到患者的投訴，林書雁來了三年，已經(jīng)司空見慣。

    他放下水杯，正想出去看看情況，就見手邊剛放平穩(wěn)的水杯發(fā)出不正常的晃動，水的波紋一層一層的，晃得他有些暈。

    不對，他也在晃。

    全世界都在晃。

    林書雁遲鈍地反應(yīng)過來，地震了！

    這座城市在地震帶邊緣，在他印象中曾鬧過兩次小震，都有驚無險，只是頭頂?shù)膾鞜糨p晃幾下的程度。

    顯然這次要更嚴(yán)重些，要么震中更近，要么震級更大。他沒時間猶豫，安全求生的本能讓他第一時間去尋找庇護物。

    走廊里還有許多慌亂的人，在這種時候人的本能是跑，而不是躲，盡管這是錯的。

    電梯不能用，這么多人擁到樓梯口，鬧不好要發(fā)生踩踏事故。

    林書雁反應(yīng)了半秒，立刻打開辦公室的門，讓人先往能躲的地方躲。他跟著躲在辦公桌下，伸手抓到了桌邊的手機。

    剛才的震動應(yīng)該是地震預(yù)警。

    時間也就七八秒鐘，卻無比漫長。人們的慌亂、恐懼、無助，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沉默著交集在一起。

    接下來是最佳撤離時間，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有更大的災(zāi)難等著他們。

    林書雁和另外兩個醫(yī)生組織半層樓的人從樓梯撤離，大家慌張，但慌張中又多了幾分鎮(zhèn)靜，誰也不想在這種時候添亂，還算有序地撤離到外面的緊急避難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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