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明他不是天才。

    他沒那么厲害。

    他高分低能。

    他能爬上天梯第一，只因他在路人局里鶴立雞群罷了。

    這句話所有人都可以說，所有人都說過，喻禾星一年來聽了百八十遍。唯獨蕭夜不能這么說。

    全世界都可以否定他，但最初肯定他的那個人不行。

    單單你蕭夜不能反水。

    “可能叔叔阿姨不太清楚我們游戲的賽制?！笔捯箍粗鴪A桌喻竹水夫婦的方向，“喻禾星在加入第一支戰(zhàn)隊TB的時候，TB戰(zhàn)隊沒有讓他經歷青少年訓練，因為他太優(yōu)秀了?！?/br>
    蕭夜接著說：“這就像如果要上高中，就必須先念初中一樣，除非他是個天才?！?/br>
    一時間客廳靜得落針可聞。

    別墅的隔音很好，甚至聽不見外面風吹樹冠的沙沙聲。

    “TB戰(zhàn)隊，是兩年前的世界冠軍戰(zhàn)隊，他們的教練在業(yè)內被譽為‘傳奇隊長’，連他都認為喻禾星不需要青訓，直接打最高等級的比賽。以我拙見，喻禾星應該獲得家人的支持?！?/br>
    接下來是短暫的沉默。

    廚房的烤箱“滴——”，響了。

    仿佛是開啟了什么末日預警。

    季小姐聞聲站起來，試圖緩解一下氣氛，“我烤了紙杯蛋糕，平時我同事們都夸我烤得好吃呢！我去端出來！”

    喻mama笑著應了聲好的。

    但紙杯蛋糕并不是剛出爐就能吃的，要先晾涼，于是季小姐空手進廚房又空手出來。更尷尬了。

    喻禾星悄悄舒出一口氣，站起來，小少年站得筆挺，帥氣的黑襯衫黑褲子。且蕭夜發(fā)現(xiàn)他穿的是帆布鞋，不突兀，反而有一種藏起來的可愛。

    他端著橙汁低頭看旁邊的蕭夜，說：“多謝蕭夜哥哥，我敬你?！?/br>
    蕭夜看了眼薄荷氣泡水，沒端，伸手去拿紅酒，給自己倒了半杯，也站起來，和他輕輕一碰，“客氣了，小星?！?/br>
    原本是格外養(yǎng)眼的畫面，但從喻竹水冷著一張臉，蕭煜也面色不善。喻mama的情緒倒是很松快，甚至打量起了餐桌側邊不遠的鋼琴。

    蕭夜自知毀了他爸的生意，但他不在乎。

    他固然可以說一番讓兩家大人都開心的話，喻禾星聽不聽的在于他自己。

    但他說不出口。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笔捯箮е敢獾男?，向諸位頷首。坐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歡迎來到偶數(shù)年！

    第十五章

    飯局不至于不歡而散，好歹自己的兒子受到了世界冠軍的真心夸贊。

    曲子版權的事情大概是談攏了，但喻禾星一家離開時，喻竹水本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那是蕭煜這個生意人看不太懂的復雜。

    夫婦都喝了酒，只有喻禾星來開車。

    喻禾星看了眼門口還在說話的四個大人，心有余悸，“你爸不會揍你吧？”

    蕭夜松了些領帶，擰開最上面的紐扣，“你看他打得過我嗎？而且一會兒可能挨揍的應該是你。”

    “也是。”喻禾星點了點頭，抿著嘴唇，“不過你剛才完全可以先照著劇本告訴我，我不適合打職業(yè)，事后再跟我解釋，我又不是聽不懂道理的人?！?/br>
    聞言，蕭夜垂眸望著他，沒接話，“對了，你要熱巧克力嗎？我上樓給你拿?！?/br>
    “我不要，太甜了。”喻禾星搖頭，見他沒接話，借著路燈，他盯著蕭夜臉上的抓痕看了會兒。

    “你的臉沒事兒啦？”

    蕭夜嗯了一聲，微微俯身，讓他湊近看，蕭夜身上的酒味沖進鼻腔，他匆匆假裝看了一眼其實天暗了根本沒看見，“哦，看不出來了，沒事就好。你打了狂犬疫苗還喝酒，沒事兒嗎？”

    “一口而已，沒事。”

    門口那邊的大人們終于聊完，爸媽朝車這兒走了，蕭夜清了清嗓子，噌地又把領帶推上去。

    “路上小心，開車慢點?！笔捯沟吐曊f。

    這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兩個小時里讓喻禾星了解到許多關于蕭夜的不為人知的事。

    比如季小姐的身份，比如客廳里那臺多年沒調過音的三角鋼琴是蕭夜mama的，比如季小姐是一位不太出名的小演員，再比如其實這天晚上，是蕭夜和他爸爸時隔兩年的見面。

    開車回家的路上喻竹水被張女士攆去了后座，自己坐在副駕駛，和她兒子坐在前邊。駕車過程還算不愉快，爸爸喝了酒，原想借著酒勁再多說喻禾星兩句，不料被老婆丟到后面來了，很沉默。

    好歹是把爸媽送回了家，車穩(wěn)穩(wěn)地挺好后，張女士囑咐了幾句。

    瘦了，別太辛苦云云。

    喻禾星一一應下，從電梯上一樓，出了單元樓，再走出小區(qū)。

    夜色濃了，秋日的晚上有了涼意。

    走出小區(qū)后沿著人行道朝大馬路走，這片小區(qū)離音樂學院附中很近，住著許多學音樂的孩子。順著走一截兒都能聽見小區(qū)里飄出來的古箏、鋼琴、提琴聲。

    這個在《戰(zhàn)臺風》，孩子可能還小，搖指快哭了，喻禾星笑笑。

    這個在拉門德爾松，音是對的但節(jié)奏不對；還有個巴赫二部創(chuàng)意曲，應該是要藝考。

    走到大馬路邊，等車的時間里給蕭夜發(fā)了個微信過去。

    【Pla：我從家里出來了，沒挨揍，你呢，四肢具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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