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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沛南卻內(nèi)心一跳,總有一種隱秘的尷尬,要是霍爺爺知道霍斯尉與他的關(guān)系,也不知道是一種什么樣的光景。他故作鎮(zhèn)定,抿了一小口茶水,笑道:“斯尉同您提起了我?他說我什么?” 老人家倏而一笑,司沛南挺直了背,老人家又朝后邊抬了抬手,另一名警衛(wèi)員會意,將正唱到“我蕭何溫此言轟頭頂”的收音機(jī)給收了線,周身瞬間安靜下來,隱約還能聽見幾聲鳥叫。 這時老人才開了口,僅八個字:“寧鳴而死,不默而生。”眼中含笑,十分贊賞地看著司沛南,又似乎透過司沛南看到了很多人,霍老爺子轉(zhuǎn)而拍了拍他的肩:“你和你哥哥司北,都是很好的年輕人?!彼攘艘豢诓?,繼續(xù)道:“斯尉說經(jīng)過你手的案件,哪怕是錯的,你也能撥亂反正,為走投無路的受害人找律師,他也同我說過?!?/br> 司沛南眉間一跳,不知道霍斯尉什么時候把他在B市的事都查的一清二楚。心中陡然掀起一場滔天巨浪,現(xiàn)在卻又不能不冷靜與老人笑談,他謙虛地低了低頭:“為人民服務(wù),是應(yīng)該的?!?/br> 老人看上去很欣慰,卻又轉(zhuǎn)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司沛南抬起頭看向老人,他卻依然是慈祥的,悲憫的。 說著說著話,大概是老人覺得太無聊又或者什么別的原因,竟然主動提出帶他去參觀參觀家里,也去看看霍斯尉住過的房間。 司沛南眼里掠過幾分驚訝,心中暗暗琢磨,不知道霍斯尉把跟他的“交情”同老爺子交代了多少分,他猜不透,只能默默跟上。 客廳很大,窗明幾凈,目之所及偶爾能碰到幾盆花草,通往二樓的樓梯上掛著和未津湖一模一樣的兩幅字,這邊的顯然更大些。 “君子慎獨,卑以自牧;矜老恤幼,清風(fēng)兩袖?!崩先伺c司沛南一齊站在樓梯口,半仰著頭看向這兩副字畫,同他介紹道:“這是霍家的家訓(xùn)也是家規(guī)。”司沛南頷首,早在五年前,每每下樓時這十六個字都躍然于眼前,不得不說,這十六個字他早就銘記于心,甚至當(dāng)成自己的底線。 “哎喲——”霍老爺子長嘆了一聲,司沛南緊張地轉(zhuǎn)過頭看向老爺子,生怕他出什么差錯。誰知老爺子只是擺了擺手,持起手中的拐杖虛虛點了一下二樓最中間的那個房間,“我這一把老骨頭,就不上去了,你自己去看看吧。”說著便把一枚小巧的鑰匙交到了司沛南手心,是從隨身的口袋里拿出來的,還帶著瑩潤的熱溫,可見老人對霍斯尉的牽掛。 不等司沛南拒絕,老人又出了聲:“君竹,咱們再聽一出《定軍山》。” 司沛南對這個名字有所耳聞,于是側(cè)身看過去,正是那位陌生的警衛(wèi)員,關(guān)于他的傳聞以及霍斯尉對他的態(tài)度,司沛南都知道部分,頭一次見到本人,也覺得是被造謠的合適人選,青年才俊,不卑不亢。 司沛南收回了目光,上了樓。霍斯尉自己家的房間與未津湖的位置一模一樣,很好找。立體的圓尖插進(jìn)鑰匙孔的時候,司沛南還是有點緊張,他不知道自己緊張什么,難道里面還會突然間出現(xiàn)一個霍斯尉? 這當(dāng)然不可能,霍斯尉正在家里蒙頭哼哧睡著大覺。 一推開門,司沛南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未津湖的別墅。一桌一椅,一柜一櫥,連落地窗和窗簾都是一模一樣。司沛南站在玄關(guān)手扶在門把上其實有些無措,因為擁有這些記憶的除卻霍斯尉還有他司沛南。 他突然間想起一段話,之前查閱關(guān)于癔癥患者的一段話:“患者表現(xiàn)為不自主地、間斷地失去部分或全部心理-生理功能的整合能力,在感知覺、記憶、情感、行為、自我(身份)意識及環(huán)境意識等方面無法統(tǒng)一,及所謂的分離狀態(tài)?!?/br> 所以他所有的布置都一模一樣,唯一不一樣的是———— 是司沛南走到床頭柜前,撿起那一張泛了黃的照片,連邊角都卷了頁,露出里面白色的底紙。司沛南認(rèn)出來了,那是他跟霍斯尉過的第一個新年……也是他認(rèn)為的最后一個新年,B市的大雪若柳絮因風(fēng)起,他在后花園和易孟之堆了一個大雪人,這是霍斯尉給他拍的照片。 笑容燦爛,那年他剛從倫敦回國,遭遇輪渡被劫持,自己被綁架,后遇霍斯尉,司沛南不由得笑了笑,眼睛略澀,驀然間想起來他還欠霍斯尉20萬。 房間其實沒有什么看的,因為霍斯尉小時候跟他一樣,住在家屬大院里,現(xiàn)在住的地方早就沒有了之前童年的痕跡。 他也在一瞬間與知道跟他住在一個地方的霍斯尉的心境漸漸重合,兩個時間的人卻在同一地方擁有了同一種心境,震撼、震驚與一種無法言喻的驚喜。 命運的確是一條線,將司沛南與霍斯尉纏在兩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之后教你發(fā)現(xiàn),原來冗長的歲月,他們幾乎有大半的重疊,盡管那個時候他們并不相識。 司沛南帶走了這張照片,輕輕地合起了門。 告別老爺子的時候,老爺子依然笑得跟慈祥,握著司沛南的手笑瞇瞇的,說的話似嘆似贊又似托付,他說:“我們斯尉,以前不算是個很好的人,紈绔子弟的脾性他擔(dān)了一半不止,但現(xiàn)在的斯尉,的確是把家訓(xùn)夯實在心?!彼牧伺乃九婺系氖?。 司沛南對自己生出的這種“托付”感,有些許荒謬的感覺。他點了點頭,對霍老爺子道了別:“我知道他的好,您保重身體?!?/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