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在心上 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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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好不容易才相聚,這才短短不到一夜的時間,他又有事情要做了。 不過聚少離多也是他們這對父女的常態(tài),江燕如什么別的話也沒問,只扒在窗臺上朝他道: “那爹這次要去多久?什么時候回來?” 江懷魄抿了一下唇,似乎在思索,又仿佛只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師父,東西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fā)!” 二師兄的聲音伴隨著馬蹄噠噠聲由遠至近,有不少于七八匹馬隨著他一道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 江懷魄松了口氣,朝著聲音的方向點了點頭,回道:“好,我們這就出發(fā)!” 他又轉(zhuǎn)過頭,好好打量了一下江燕如,好像半年時間已經(jīng)讓他有些記不太清女兒的面容,他得重新記在心里。 “阿如,你乖,跟著其他師兄們先回蜀城?!?/br> 這一次,他留下了足夠多的人保護江燕如不再受到傷害。 雨聲瀝瀝,悶雷滾滾。 風把雨絲吹了進來,沾濕了少女的臉頰、烏發(fā),她長睫低垂,雨珠就在上面欲墜不墜,就像是溢出來的眼淚,看起來有些難過。 稱心以為江燕如是舍不得和父親分開,就安慰了起來。 “江大人說得對,小姐先回蜀城避避風頭也好,到時候……” “我不回蜀城。” 稱心還在自說自話,忽而聽見江燕如斬釘截鐵的聲音,一怔。 “小姐你說什么?” 江燕如抬起眼睛,那滴雨珠就從她的睫毛上掉了下來,落在她放在膝蓋的手背上,破碎的水珠四濺,雖然悄無聲息,卻仿佛帶來了巨大的變化。 江燕如輕聲慢慢道:“我爹沒有說歸期?!?/br> “……什么?”稱心沒覺得江懷魄在匆忙之間少說了幾句話有什么奇怪。 多年父女有著一個默契,每逢出去辦事,江懷魄總能給出歸期,用來安撫女兒的心,而每一次他都會如約回來,從不打破誓言。 江燕如沒有花時間解釋她的猜測與不安,只問稱心道:“我要回去,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去?!?/br> 稱心幾乎一瞬間就明白過來,江燕如口里說得回去并不是指回蜀城,而是回金陵城。 風雨來了,林子里的鳥都懂得飛走避難。 “為什么?”稱心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這是江燕如自己做的決定。 江燕如手指撫在胸口上,那枚溫熱的骨扳指壓在她微顫的手心下:“他需要這個真相。” 話音停頓了須臾,她用更加肯定的聲音道:“他們都需要。” “我想讓他能光明正大地能站在陽光下?!?/br> 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白曾經(jīng)蕭恕為什么那么能理解王太傅為韓皇后做的一切,是因為他也希望自己能一樣。 只可惜曇王大義凜然地做出決定時,他放眼在大周的國土安定,在百姓的安居樂業(yè)上,唯獨沒有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若沒有人站出來,那蕭恕到死也要背著這個污名。 而且,她也不能讓爹為了這件事再去送死。 這是個錯誤,但不只是他們兩人的錯誤。 該扳正的時候憑什么只讓少數(shù)的人流血、流淚。 “你、你瘋了?” 這件事哪是這樣簡單就能被抖出來。 真相對大周皇族、其他位高權(quán)重的武官們都會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誰能料想到這件事被捅出來,會讓多少人痛得跳腳,恨得咬牙。 江燕如轉(zhuǎn)眸,那純稚無邪的眼神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她慢條斯理地說: “這天已經(jīng)爛了,為什么不能把它攪得更爛,我愛的人在流血,為什么不能讓所有人流血?” 他們要把所有錯誤都埋在一人頭上,是絕不可以。 稱心一時語塞,看著江燕如,像是從沒見過她還有這樣的一面。 在姐妹倆印象中江燕如一遇到危險就會害怕得哭泣,她分明是一個柔弱的菟絲花,像沒有依附的對象后她都無法存活一樣。 所以她們一直都不能理解一向刀山火海走的人,一個已經(jīng)絕情絕愛到自己都可以舍棄的人,怎么會喜歡這樣無能柔弱的小姑娘。 不過,她們似乎并沒有真的認識過這個從一開始被她們保護起來的姑娘。 她是柔弱,但是也頑強固執(zhí)。 這一刻她不像是柔弱的菟絲花,反倒是像野火燒不盡的草。 只要有一點點陽光、一點點雨水,她就能扎根,瘋長,然后漫山遍野。 ……她愛的人。 稱心不合時宜地想,蕭大人聽見這句話興許不會再覺得活著沒有意思吧? 以前師父就曾經(jīng)嘲笑過蕭恕這個人凡事做得太狠太絕,對自己也狠,對別人也狠,這樣的性子注定孤寡一身,得有什么樣的瘋子才會喜歡他這樣的瘋狗。 稱心看著江燕如‘兇狠’的眸光,忽而一笑。 待到明年祭拜師父的時候,她可以告訴師父了。 “好!我陪小姐回去?!?/br> 江燕如聞言粲然一笑,用力拍了拍車璧,大聲對外面道:“六師兄,我也要回金陵城!你不答應(yīng),我就跳車了!” 長吁了一聲,馬車急急停止。 金陵城。 百官在太極殿里激烈地爭執(zhí),皇帝坐于金玉階的龍椅之上,難得少言寡語,一臉陰郁地看著下方。 本是言官舌戰(zhàn)的話題,沒想到這一次卻是武官們的主場。 他們原先就對蕭恕有很大的意見,一方面他把持著宣云衛(wèi),無疑就是把刀時時刻刻架在他們頭頂上,如今得知他是曇王的兒子,他以往的所作所為更像是挾私報復(fù),讓人心底就滋生陰暗的念頭。 他知道什么? 他想做什么? 讓人猜不透的蕭恕變成了一個致命的隱患,而他們只不過是想要拔除這個隱患,讓一切都回歸到正軌。 畢竟這十五年,已經(jīng)是這樣過來了。 沒有人想要再去觸碰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讓那些血淋淋的東西重現(xiàn)。 他們口沸目赤,強烈要求皇帝嚴懲罪臣之子。 “陛下!懸而不決是禍也!” “是啊陛下,再不快點下令,焉知會不會再生變故!” 就在群臣激忿填膺地在太極殿聚訟紛紜時,皇宮外有好幾波人正在慢慢匯聚。 高允手指緊緊繃緊,扣著龍椅上的雕飾,目光越過那些攢動的腦袋,望向大殿的門外。 咚—— 沉悶巨聲震破天際。 宮門外的登聞鼓被人敲響。 眾臣齊齊一驚,仿佛已經(jīng)嗅到了變故的氣息。 第89章 歸期 他有了歸期,也有了等候他歸來的…… 皇宮的正陽門左右各設(shè)了一座漢白玉三階矮臺, 臺上立著兩面大鼓。 這格局還是延用了前朝的,就連左右兩個古制的大鼓都是保留下的古物,經(jīng)年累月已經(jīng)金漆斑駁,但是鼓面卻是更換過的, 上面印有大周的圖騰, 宣告舊王朝已滅, 新王朝的重立威儀。 斗轉(zhuǎn)星移,大周雖然已有百年, 可這鼓被敲響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只手可數(shù)。 因為登聞鼓一旦敲響, 有直面皇帝的權(quán)利。 但是官員要見皇帝自可以通過上朝遞奏, 而普通百姓又有幾個膽敢敲響這鼓。 更別說這形同虛設(shè)的登聞鼓兩邊有不少護衛(wèi),尋常人都不能接近。 咚—— 咚—— 咚—— 鼓聲一聲接連一聲,這略顯密集的頻率讓人的心臟都變得急促起來, 仿佛是夏夜里那炸響得沉雷落在了耳際, 是要燎起綿延不絕的山火,灼傷他們的眼。 滿朝文武都愕然地面面相覷, 誰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會有誰在外面敲鼓。 外面瓢潑的大雨淅淅瀝瀝地打在大殿的琉璃瓦上,配合著鼓聲,無端讓人想起三軍陣前那鼓動人心的進攻號令。 皇帝微一轉(zhuǎn)頭, 對身邊的人發(fā)了話:“出去看看?!?/br> 老太監(jiān)應(yīng)聲后一甩拂塵, 顧不上拿傘就急沖沖小跑進密雨中,仿佛早就想逃離這個讓人窒息的宮殿。 眾人有短暫的沉默,隨即又重拾起剛剛沒有結(jié)果的話題。 鼓聲、雨聲、激烈的議論聲。 高允手撐著額頭,仿佛平白無故有一種宿醉后的腫疼。 一想到罪魁禍首還‘舒舒服服’待在地牢里,他就更是恨得牙癢癢。 沒過多久,太監(jiān)還沒回來, 卻有一名護衛(wèi)帶著一身的雨水跪在殿門外回稟。 他顯然是走了另一條路并沒遇上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從他身著的服飾可以看出他屬于宮門外的侍衛(wèi),在他凌亂的發(fā)絲中還有殷紅的血跡順著他濕漉漉的臉頰往下流淌。 這名護衛(wèi)肯定與外面擊鼓的人有過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