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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鐘寧沒說話,也沒有看向他。 電梯到了停車場,周望山走出去,打開車門坐上車,剛要提醒鐘寧系上安全帶時,就發(fā)現(xiàn)他哭了。 鐘寧哭得很安靜,除了流下來的眼淚以外,讓人都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哭。 周望山?jīng)]有說話,只是默默坐在駕駛座上。 即便是在他坦白的那天,聽著他講述如何陷害自己的時候,鐘寧也沒有哭,表現(xiàn)得很冷靜?;氐绞昵?,當(dāng)被人指著鼻子誣陷的時候,鐘寧還是沒有哭,只覺得憤恨和委屈。 可他卻在今天哭了。 周望山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現(xiàn)在心里的感覺,就像是當(dāng)年看見木板上的章悅因為痛而在呻吟,而他卻只能傻傻站著,什么都做不了。既沒辦法減輕她的痛苦,又救不了她,最后只能活生生看著她死在自己面前。 現(xiàn)在也是一樣,看見鐘寧哭,他什么安慰都給予不了。 鐘寧并沒有安靜得哭太久,很快他就像情緒突然崩塌了,只是一剎那,就變得像小孩受委屈時那樣大聲嚎哭,哭得沒心沒肺又撕心裂肺。 沒人知道在這一刻他想到了什么,又是因為什么而哭得這么肆無忌憚,周望山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在那瞬間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攥了一下,尖銳的疼痛感讓他連呼吸都難以忍受。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強忍下去,傾身過去抱住鐘寧,用手輕輕拍著他的后背。 他想說“對不起”,但這三個字在鐘寧面前顯得太過于蒼白無力,所以只能抱著他,任由他用哭來發(fā)泄這么多年的隱忍和委屈。 但這又哪是哭一場就能抵消的了的,在過去無數(shù)個歲月中,鐘寧度過了太多即使沒有眼淚也撕心裂肺的夜晚,而他這個罪魁禍首一次也不在。 回到家時,鐘寧已經(jīng)不哭了,只有眼圈還是紅通通的,有點腫。 他和周望山誰都沒有提他在車里崩潰大哭的事,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各回了各的房間。 這也讓鐘寧松了一口氣,如果周望山問他問他為什么哭又或者關(guān)心他,反而會讓他覺得很尷尬,現(xiàn)在這樣更好。 鐘寧去洗了澡,回到房間時,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他開了門,門外的周望山端著茶杯,里面還冒著熱氣。 “這是洋甘菊茶?!?/br> 鐘寧接過茶杯,手指尖觸碰到杯壁的溫度。 “...謝謝。”他有些遲緩地說。 “早點休息?!敝芡铰曇舻统粒粗f。 鐘寧點了點頭,回房間后呆呆看著手中的茶杯。 洋甘菊茶,有安神、緩解壓力、有助睡眠的功效。所以周望山是怕他睡不好才特意泡給他的嗎? 鐘寧突然想到在車上周望山抱住他的時候,那個當(dāng)下他沒有去在意,可現(xiàn)在回想起來,周望山身體的溫度、胳膊的力量,甚至身上的溫度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沒意識到那是周望山在用自己笨拙的方法來安慰他,但現(xiàn)在感受到了。 可能是洋甘菊茶的效果,當(dāng)晚鐘寧睡得很沉,連一個夢都沒做。 早晨醒來時,他在暖洋洋的被窩里伸了個懶腰,從枕頭下摸到手機,看到昨天半夜李天辰發(fā)來的信息。 信息很長,他足足花了好幾分鐘才看完。 放下手機后,他側(cè)頭看到因昨晚沒拉窗簾而從窗外折射進來的陽光,突然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他并不是真的對李天辰做的事完全不介意,可當(dāng)時李天辰也是個老師,涉及到學(xué)生可能被侵害的事情,面對校長的質(zhì)問,不論是從做老師還是做人哪一點出發(fā),他都必須得說真話。 所以錯并不在他,他也不知道之后事情會發(fā)展到什么地步,更不確定鐘寧就一定清白,他只是做了當(dāng)下他覺得自己該做的。 所以這一切的錯都不在他,也不在周望山身上,鐘寧更不是因為不想計較才“原諒”了他們。 只是他明白,他真正應(yīng)該恨的,或者說應(yīng)該去報仇的,只有周父一個人。 他才是毀了他前途和這十年人生的兇手。 “咚咚咚?!?/br> 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鐘寧的思路。他從床上坐起來,朝門口問:“怎么了?” “醒了嗎?”周望山的聲音透過門傳進來。 “不醒能回答你的話嗎?”鐘寧一邊下床,一邊說,“而且就算沒醒,也該被你問醒了?!?/br> 他穿著拖鞋,打開門。 門外的周望山穿著睡衣。 “抱歉,我沒想到這么多?!边@個道歉看不出任何誠意,但他接下來說,“我做了早飯,出來吃點吧?!?/br> “不是說以后不用再做早飯了嗎?” “我餓了。” 倒是個很好的理由,讓鐘寧無法拒絕。 “好吧,等我一下,我去刷個牙?!?/br> 早飯不算特別豐盛,只有兩碗豆?jié){和一籠剛蒸好的速凍包子。 鐘寧本來還沒什么胃口,但坐下喝了口豆?jié){后,就不知不覺地把它們都吃光了。 等他再反應(yīng)過來,肚子已經(jīng)是超荷載的狀態(tài)了。 “今天有什么安排?”周望山問他。 鐘寧想了想,說:“沒安排,在家躺著補眠?!?/br> “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去哪?” “去見一個人。” 周望山昨天晚上一夜未眠,除了處理堆積的工作以外,還在想怎么才能讓鐘寧開心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