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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繽紛多彩,他們就以這樣詭異畸形的生活方式持續(xù)到上了高中。 可平靜的生活被父親的意外去世打破,家里的頂梁柱沒了,好像預示著他們的詛咒。 母親恐慌不安,終于在一年后改嫁了,去了一個很遠的城市,每個月的生活費是她作為母親最后的愧疚。 他們接受了這一切,至少他們還有彼此。 哥哥成熟穩(wěn)重,一直生活在哥哥羽翼下的弟弟從未體會過生活的辛酸苦辣,所以哪怕家里發(fā)生了劇變,他依舊期盼著外面的世界。 但就是在高考的那一年,這樣的平衡被打破了。 哥哥違反了約定,他再也沒有回來,整整半個月,都沒有出現(xiàn)。 陳但焦慮的手指痙攣,他眼睛亂轉(zhuǎn),神色惶惶不安:“是他先背叛了我,明明說好了每人一個星期,他怎么可以違反約定!” 公良看著近乎魔怔的陳但,輕聲問:“然后呢,他為什么死了?!?/br> 陳但忽的一頓,沒有血色的唇哆嗦著說:“我……我把他殺了。” 公良垂下眼瞼,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 “僅僅是因為他違反了約定,所以你就把他殺了。” “你懂什么!”陳但歇斯底里的看著公良:“是他貪戀外面的世界,是他想獨占一切,都是他的錯!” “那么你現(xiàn)在想怎么做呢?!?/br> 陳但頓住了,他渾身都在抖,卻忽然冷靜的坐了下來,那雙總是不安游移的雙眼定定地看著公良。 “你真的能幫我嗎?!?/br> 公良笑了:“當然?!?/br> “我……我想讓他徹底的消失?!?/br> 公良的笑容加深,輕描淡寫的問:“灰飛煙滅……還是下地獄呢?” 陳但被問住了,他又開始神經(jīng)質(zhì)的感到焦慮,眼睛不敢看向公良,藏在桌子下的手雜亂無章的扯著衣擺,磕磕巴巴的說:“我……我只是想讓他消失,我想堂堂正正的站在陽光下,想正大光明的活著?!?/br> “所以,你想讓他灰飛煙滅嗎?!?/br> 灰飛煙滅四個字帶著極重的力道,卻又潛藏著一□□惑。 陳但的眼睛閃動了一下。 他垂下頭,藏起自己扭曲又惶恐的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好好的生活……” 哽咽的聲音帶著無助與脆弱。 公良冷靜的看著他,輕緩平和的說:“你可以好好想想,哪怕……你想見他一面,我也可以幫你?!?/br> 陳但因為最后一句話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不敢再坐在這里,怕公良說出更多讓他心神俱裂的話。 躬起的脊背彎的更加厲害,打開門的瞬間,陳但好像從那個獨立的空間脫離出來,同學們說笑的聲音重新將他拉回了現(xiàn)實。 他有些失神的看著那些帶著笑容的臉。 “陳但,你真的覺得外面的世界像你想的這么美好嗎?!?/br> 陳但沒有說話,他低下頭,步履蹣跚的離開了。 艷陽高照的天空頃刻間也無法驅(qū)散這片刻的昏暗。 公良雙腿交疊,靠著椅背輕輕的問:“想好了嗎,復仇還是成全?!?/br> 半掩的門擋住了大半的陽光。 精致的五片花瓣盡情的綻放,散發(fā)著清甜的花香。 蒼白的唇,細膩的眉眼。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相同的兩片葉子,卻出現(xiàn)了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他靜默的看著窗外,仿佛還能看到剛剛佝僂著背離開的人。 “復仇……” 兩個字輕的像風。 “好?!惫夹α诵Γ揲L的指尖輕叩著桌面。 …… 接下來的幾天陳但感覺到了平靜。 那種被窺探被入侵的感覺都消失不見。 他重新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一個人獨來獨往,沉默中帶著謹慎。 “嘿,陳但,班上要組織同學聚會,就在下周的晚上七點,到時候記得要來啊?!?/br> 路過抱著籃球出校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離得不遠的陳但。 班上的同學都通知到位了,但陳但比較特殊,群里的消息從來不回,好像只是為了湊個數(shù),兢兢業(yè)業(yè)的當著隱形人。 所以路過還特地當面通知了一下。 “我……我就不去了?!?/br> 陳但低下頭,過長的碎發(fā)擋住了他的眉眼。 從上大學開始,改嫁的母親就斷了生活來源,交了學費之后,他已經(jīng)無法在支撐平常的支出。 他也是班上唯一一個沒有交班費的人。 “嘿,沒事,這事歸我管,到時候你記得來就行了?!?/br> 陳但知道路過家里有錢,可是聽他這么說,心里更覺得堵的厲害。 “到時候一定要記得來啊,開學這么久了,班上還有好多人沒和你說過話呢?!?/br> 陳但雖然為難,但還是點了點頭,路過這才松了口氣。 其實他也不懂公良為什么一定要陳但去參加聚餐。 第10章 幾個十幾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聚在一起,無非就是勾肩搭背的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圍著幾瓶酒玩著在尺度邊緣跳躍的游戲。 已經(jīng)過了一輪吃飯,現(xiàn)在眾人正聚在一個龐大的包廂鬼哭狼嚎。 陳但一個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烏漆麻黑的陰影完全將他籠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