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墨在這里憋壞了，自覺也跟父親沒什么好聊的，“爸，我可以回家了嗎？”

    梁國為不徐不急繞著梁墨轉(zhuǎn)了一圈，才緩緩開口道：“還有哪里不舒服，要說出來。”

    還有哪里不舒服？

    這句話梁墨每天要聽幾百遍，每一個見到他的人，都會來上一句。

    梁墨剛要不耐煩地回話時，視線落在父親蒼白的兩鬢間。

    與徐夢砸百萬保養(yǎng)的皮膚不同，梁國為的臉上已經(jīng)長了很多皺紋，還有淡淡的斑點。

    “最近不要亂跑?！绷簢鵀檫@次沒有再嚴厲地訓斥他什么，像個對兒子叛逆無能為力的父親，“你感情的事情，我一向不過問，但希望也不要過于執(zhí)著于某個人?！?/br>
    這次梁國為沒再提何熙澤的名字。

    梁墨有點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今天的天氣不太好，下午不見半點陽光，陰沉沉的，跟這屋里的氣氛一樣。

    “知道了?！绷耗趩实叵?，也容不得我執(zhí)不執(zhí)著，人家阿澤就不想理我。

    “快過年了?！绷簢鵀檎f：“今年比較熱鬧，你姐也提前回來了，你們在家多陪陪你媽?！?/br>
    梁墨點點頭。

    梁國為不再說什么，沖他揮了揮手，“回去吧?！?/br>
    梁墨剛準備轉(zhuǎn)身，突然停下來，“爸，那你什么時候回去？”

    “不用管我?！绷簢鵀橐呀?jīng)背過身不看他。

    從小到大就是這樣的，父親永遠來去無蹤，有時候突然回家跟大家一起吃了頓晚飯，第二天吃早餐時，母親說他已經(jīng)走了。

    “爸，你別只顧著教育我了?！绷耗婺赣H不值，“這些年來你一直疲于奔命在工作上，那我母親又算什么呢？”

    梁國為轉(zhuǎn)過身，之前那曇花一現(xiàn)的慈父神態(tài)已不在，他低吼道：“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教育我？”

    “你就不能跟我一起回去嗎？”梁墨倒是并不想跟他多接觸，但他看得出來，母親是想見到的。

    每次嘴上說不開心，不想見，嫌棄！

    其實父親走后，母親總是經(jīng)常出神，然后又碎碎念地叨念著，走近了仔細聽，她是在埋怨父親。

    “我mama在你身邊困了一輩子。”梁墨冷笑道：“一年到頭，卻連你的臉都見不到幾面?！?/br>
    “梁墨，因為我……”梁國為閉上眼，像是在醞釀某種情緒，半晌，他才緩緩道：“有愧?！?/br>
    第59章

    梁墨離開軍機處時, 天色已暗。

    他并沒有直接回到梁家位于半山的別墅，而是獨自開車去往以前深城大學附近的住所。

    自從那年與何熙澤分手，梁墨調(diào)往軍機處上班, 這里幾乎就沒有來過。

    前天已經(jīng)委托鐘點工來打掃, 梁墨開門進去，干干凈凈的房間，冰箱里也塞滿了各種水果跟飲料，像是有煙火氣, 但又冷冷清清。

    梁墨還沒從父親告訴他的真相中緩過神來，看到了梁楚興高采烈發(fā)的朋友圈——回深城過年啦。

    照片上，梁楚后面還有兩張臉, 雖然戴著口罩梁墨還是一眼認出了何熙澤。

    今年阿澤回來過年了。

    梁楚在那條朋友圈下面還順便給明天的活動打了廣告。

    梁墨匆匆掃了一眼地址, 猶豫著關(guān)掉了微信。

    明天不去！

    上次他們兩個人一起的站臺活動，梁墨抽中了現(xiàn)場幸運觀眾，至今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梁墨生悶氣似的把手機甩到沙發(fā)上，自己去浴室洗澡了。

    洗完澡出來時，梁墨腳底打滑，差點摔了一跤。

    心情就更差了。

    盡管被問了幾百遍身體是否有恙，他的回答永遠是沒問題。

    但真的沒有問題嗎？

    偶爾的眩暈算嗎？

    梁墨不想去細想，反正連著幾次檢查都沒有結(jié)果, 他就當是后遺癥罷了。

    這年頭, 誰還沒點病痛。

    梁墨睡前發(fā)誓, 明天一定不去某個購物中心找賭, 然而到了第二天——他提前到了。

    還是原來的那一家購物中心，連鋪設(shè)的舞臺也是同一個位置。

    品牌方很懂財富密碼, 在兩個人名字外面, 畫了一個大大的粉色愛心。

    梁墨只覺辣眼睛。

    隨著一陣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梁墨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見了一層的舞臺上，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這次沒再跑去跟那些瘋狂的粉絲站在一起，而是挑了頂層一家高檔的咖啡廳，落地窗外就可以看見一層畫面，就是遠了點。

    何熙澤出場，再也不像當初那樣被主持人套話，或者露出靦腆害羞的笑容。

    他熟稔地跟現(xiàn)場的粉絲打招呼，拋出有意思的梗，把現(xiàn)場的氣氛high最高點。

    從他一出場開始，梁墨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何熙澤，就算后面討厭的鐘文浩上場，兩個人站的那么近，梁墨還是看著。

    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已經(jīng)兩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么。

    照目前的趨勢發(fā)展下去，自己注定是沒有機會的。而最大的贏家鐘文浩此刻與何熙澤并肩站在一起，兩個人應(yīng)粉絲要求，做各種網(wǎng)絡(luò)上很火的合拍照片動作。

    什么一起比心啊，互相貼貼啊等等，反正梁墨越看血壓飆升越高。

    直到活動結(jié)束，梁墨倏地沖出咖啡廳，沿著商場的走廊，像那些粉絲一樣，追逐著自己偶像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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