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和楚銳接觸的時間越久，他就越發(fā)現(xiàn)這是一件無法克制的疾病。

    他那么想把楚銳攬入懷中，可是周圍有那么多礙眼的人，礙眼的事。

    他那么想讓楚銳好好地活著，可是楚銳總會為了相干、不相干的人受傷。

    控制病情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他以為自己能輕而易舉做到的事情在面對楚銳的時候相當(dāng)簡單地分崩離析。

    親吻楚銳的時候他甚至不感覺意外自己能做出這種舉動，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他一貫如此。

    但是他沒有想過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他當(dāng)然興奮，他沒有理由不興奮。

    楚銳就在他面前，只要再向前十厘米他就能吻上楚銳的嘴唇，只要抬手他就能撫摸楚銳的臉，楚銳近在咫尺。

    廖謹(jǐn)清楚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但是他也清楚現(xiàn)在遠遠不到那個時候。

    他聽到自己又笑了，像是在嘲諷他的癡心妄想。

    廖謹(jǐn)咬牙道：如果您想要說的只是這個，那么恕我不能回答。

    楚銳安撫一般地用手指彎了彎廖謹(jǐn)?shù)念^發(fā)，從上面一直劃到發(fā)尾，他道：別那么緊張，我只是想問您，您今天在哪里。

    廖謹(jǐn)?shù)溃菏裁磿r間？

    楚銳想了想，道：我不確定，但是那個時間段有個很明顯的特點，那個時候經(jīng)過了一場持續(xù)有十分鐘的裂隙磁場干擾，周圍漆黑一片。

    廖謹(jǐn)皺眉，似乎在思考。

    楚銳笑了起來，道：您這個時候一定不要告訴我，您其實在睡覺，一直沒有離開房間過。

    廖謹(jǐn)搖頭道：不，我和越衡安越教授他們在一起。

    楚銳審視著他的表情。

    廖謹(jǐn)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他自然無比，坦率萬分，好像這件事情確實如他所說那般。

    在哪？

    實驗室，辦公區(qū)四層。

    很不巧，楚銳的辦公室就在辦公室四層。

    實驗室在辦公區(qū)四層？楚銳問。

    灰鵠號上從來沒有實驗室，這恐怕也是后來加上的，但是因為之前他把艦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解奕白，他對辦公區(qū)房間的增減一無所知。

    廖謹(jǐn)也在看他的表情。

    這個時候他就確認自己賭對了。

    他道：我在一個小時前回了自己的房間，如果您不信任我，可以去找越衡安教授，還有在場的三個工作人員，我們一直在一起，他們可以證實，在此期間內(nèi)我沒有踏出過實驗室半步，我們在進行生物體抗體實驗，使用的所有材料和實驗流程都被登記在冊，要是您還是不愿意相信，你可以去查四層的監(jiān)控，不好意思，他說出這話的時候居然有幾分報復(fù)的意思，我忘記了，那段時間內(nèi)攝像頭是被損壞的，但是您也可以查看其他時間的，來增加我說的話的可信度。

    楚銳一時之間沒有相處該說點什么。

    廖謹(jǐn)那樣溫柔的人像是真的被氣到了，他抬起頭，道：閣下，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您如果懷疑我，可以拿出證據(jù)。

    當(dāng)然如果沒有證據(jù)，他道：我也沒有資格說什么。

    他沒有眨眼，眼淚卻從眼眶中滑落。

    這可真是個美人。

    這可真是個偽君子。

    這可真是個技巧高明的騙子。

    幾滴透明的液體似乎把廖謹(jǐn)整張臉都撕裂了。

    他的神情毫無變化，卻給人一種一件完美的藝術(shù)品被損壞了的感覺。

    滑落的眼淚像是刀子一樣割開了他的臉。

    您不信任我，這點我當(dāng)然清楚，我也沒法要求您的信任。如果我是您，我也不會信任的。

    廖謹(jǐn)?shù)溃旱?，閣下，您究竟出于什么樣的心態(tài)來我這，在一點證據(jù)都沒有的情況下？

    他看著楚銳啞然無語的樣子，平靜地說：這似乎比你說的方法更加可靠。

    對方笑了，回答說：那么祝您，不，祝我們，廖教授，用這種方法可以早點達成目的。

    又或者，廖謹(jǐn)聲音有點顫抖地問：您的有別的意圖？

    他的手指按上了之前他沒有解開的扣子，他解開的動作很慌亂，手指打滑一般地顫抖，幾次都沒有成功，最后一次嘗試甚至直接把扣子扯開了。

    楚銳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廖影帝白蓮婊謹(jǐ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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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楚銳看著廖謹(jǐn)通紅通紅的眼睛, 這個時候突然升起了一絲緊張和惶恐來。

    他按住了廖謹(jǐn)?shù)氖?，語氣里有他自己都無法察覺到的緊張，他道：廖謹(jǐn)你聽我說。

    廖謹(jǐn)微笑了一下道；您想要我聽您說點什么？

    楚銳張口欲言，但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和廖謹(jǐn)說什么？

    我沒有侮辱您的意思？

    你現(xiàn)在說這個不覺得自己太可笑了嗎？

    而且啊, 楚銳, 他竭力讓自己不帶著感情地去分析這件事情，受訓(xùn)時你見過的手段不是比這多的太多了嗎？你現(xiàn)在還會被廖謹(jǐn)?shù)难蹨I打動嗎？

    楚銳把手帕從衣服里拿出來。

    他總是習(xí)慣性帶著新的手帕，臟了就扔掉換一條。

    手帕的布料柔軟, 在將要碰到廖謹(jǐn)?shù)哪樦? 教授偏過了頭, 拒絕的意思十分明顯。

    要是再不擦的話，可能廖謹(jǐn)?shù)难蹨I就要干在臉上了。

    楚銳凝視了這個落淚的美人好一會, 才道：抱歉, 教授。

    嬌生慣養(yǎng)的小少爺從來不知道什么歉然，體弱多病的童年和少年讓他享受了比別人多的多的寵愛和縱容, 這也就意味著無論他做錯了什么，總會有人找出最無害, 最無辜的理由來為他開脫，在成為元帥之后，他更不需為自己的行為向別人道歉。

    能看到楚銳低頭是多么稀奇的事情。要是宋照賢在這的話恐怕會把眼睛瞪出來吧。

    楚銳覺得他面前的這個男人異常眼熟, 他仿佛在哪里見過他，不是現(xiàn)在，也不是一兩年前，或許是更早些時候。

    在他還不知道何為低頭和認錯的時候。

    廖謹(jǐn)?shù)溃洪w下, 我不知道如何取信于您。他的聲音中有不可忽視的顫抖。

    他拿開了楚銳握的本來就不用力的手，他自顧自地解開衣服扣子。

    楚銳想要攔住他，但是被他的眼神阻止了。

    我真的，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忠誠，我知道，我的身份就是原罪，您不會相信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一遍語無倫次地說，一邊掉眼淚。

    他確實很美。

    要是廖謹(jǐn)想，他的美貌會成為他無往不利的武器。

    不過通常情況下，外表溫和實際上驕傲無比的教授拒絕用這張美麗的臉得到什么，除了楚銳。

    除了楚銳。

    為了得到楚銳他可以不擇手段。

    廖謹(jǐn)有一雙漂亮的手，骨節(jié)分明，蒼白修長，他用這雙手解著自己的衣服，后面幾乎是扯開的。

    廖謹(jǐn)露出來的身體也是蒼白的，和他本人一樣，仿佛常年不見光。

    但是這具蒼白的身體線條流暢，輪廓分明，他不像是穿上衣服時看上去那么瘦，這點在他把楚銳拉過去的時候楚銳就已經(jīng)知道了。

    他把這件襯衣徹底脫了下來，然后甩到了地上。

    教授，我......

    廖謹(jǐn)?shù)溃何也恢涝撊绾稳⌒庞谀?，如果這種方法，如果您覺得標(biāo)記過后，我就是您的，我值得您的信任，您可以這么做。

    他微微顫抖。

    廖謹(jǐn)在楚銳靠近的時候閉上眼睛，他長長的睫毛垂下來的時候能在皮膚上投下陰影。

    越來越熟悉。

    楚銳動了，廖謹(jǐn)聽得見衣料刷拉刷拉響的聲音。

    這個聲音讓他無比緊張，攥緊的手指被他捏的發(fā)白。

    楚銳看著廖謹(jǐn)?shù)哪槨?/br>
    廖謹(jǐn)能感受到楚銳的目光。

    他一動不動任由他打量。

    過了一會，一件還帶著體溫的衣服落在了廖謹(jǐn)?shù)募绨蛏稀?/br>
    楚銳道：別靠著門，過來，穿好。

    廖謹(jǐn)有幾秒沒有動彈，但是最后還是挪開了一定的距離，讓楚銳把衣服給他披上。

    楚銳在艦上也穿著整齊，不過這件外衣沒有之前的長。

    楚銳把衣服給廖謹(jǐn)披上，他盡量不碰到廖謹(jǐn)一丁點還在顫抖的皮膚，他把扣子給廖謹(jǐn)系好，然后道：您現(xiàn)在覺得情緒怎么樣？

    廖謹(jǐn)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道：您覺得呢？

    楚銳和廖謹(jǐn)保持了距離，道：我很抱歉。

    廖謹(jǐn)搖頭道：您無需道歉。

    楚銳道：您是在賭氣嗎？

    廖謹(jǐn)搖頭道；不是，我只是實話實說。

    但是這個行為在楚銳眼中其實和賭氣并沒有什么差別，楚銳道：我很抱歉讓你有這種不愉快的感覺，我也發(fā)誓以后絕對不會。

    他拿出槍，把槍口對著自己，將槍交給廖謹(jǐn)。

    廖謹(jǐn)一驚，并沒有接過這把槍。

    楚銳朝他點點頭，示意他接過。

    廖謹(jǐn)小心翼翼地接過了槍。

    楚銳靠近。

    廖謹(jǐn)緊緊地握著槍，槍口對著地面。

    楚銳道：拿起來。

    這個時候的廖謹(jǐn)和一個提線的木偶毫無差別，他幾乎是無知無覺一般地把槍拿起來，對準(zhǔn)楚銳。

    這個時候他的眼中還有眼淚，看起來動人極了。

    楚銳以前覺得自己絕對不會陷入以美色為誘餌的陷阱中，他對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在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之后要是還能被一個美人的幾滴眼淚，一個微笑，一個親吻，或者是其他什么東西迷惑，那就是真正的蠢了。

    這樣的蠢貨活該去死。

    但是現(xiàn)在楚銳不僅做了他當(dāng)年覺得最蠢的事情，還親手把槍交給了對方。

    廖謹(jǐn)對他生殺予奪，只要廖謹(jǐn)愿意扣動扳機就能馬上要了楚銳的命，要是廖謹(jǐn)愿意再向前一步就能吻上楚銳的嘴唇。

    直到槍口差一點就碰到楚銳，他才開口說：現(xiàn)在，您可以相信我的忠誠。

    我一直都相信。廖謹(jǐn)?shù)溃旱悄鷱奈聪嘈胚^我。

    楚銳道：抱歉，我只是，只是職業(yè)習(xí)慣。

    廖謹(jǐn)看著他的眼睛，道：其實您無需道歉。

    廖謹(jǐn)聽見自己輕笑了一聲，仿佛在嘲笑他的虛偽。

    他當(dāng)然必須虛偽，如果不虛偽他連在基地里活下去都做不到，他要是不虛偽的話，他可能早就死在了什么荒郊野嶺，身體被泥土吞噬，成了野草的肥料。

    楚銳道：但是，我必須要說的是，我的懷疑有理由。

    廖謹(jǐn)微笑著說：說說看。

    這個微笑里有多少悲傷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個微笑里有多少悲傷是真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楚銳沒有直接回答廖謹(jǐn)話，而是提出了一個問題，他道：我不知道您有沒有注意過我您看我的眼神。

    什么眼神？廖謹(jǐn)問。

    那個聲音回答道：我想，應(yīng)該是餓狼一樣的眼神吧，教授。

    廖謹(jǐn)并不認為在這方面對方有什么資格嘲笑他，他們之間明明不相上下。

    雖然性格看起來截然相反，但是本質(zhì)殊途同歸。

    楚銳道：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

    廖謹(jǐn)笑了起來，不過并不輕松，他道：您是第一個說我看人眼神奇怪的。

    確實，以前別人和廖謹(jǐn)對視，只會覺得這個青年人有雙漂亮得不像真實存在的眼睛。

    他們可能會無聲驚嘆，也可能溺斃其中，當(dāng)然也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愿意與這雙冰冷的眼睛對視。

    楚銳道：非常奇怪。

    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楚銳道：那個時候我其實就想問。

    想問什么？廖謹(jǐn)扯開一個苦笑，這個時候卻沒有和楚銳對視。

    楚銳道：想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他說出來的語氣很平靜，但是廖謹(jǐn)卻不那么平靜，至少沒有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平靜。

    他微笑著。

    維持這樣的微笑太艱難了，他甚至覺得力不從心。

    有那么一瞬間，他想讓一個人來替他回答這個問題，但是比起演戲，對方顯然更擅長的如何殺人和自保，還有發(fā)瘋。

    廖謹(jǐn)認為自己理智理性，但是隨著和楚銳接觸的不斷深入，以及再一次看見楚銳為了不相干的人受傷，他承認，他的理智無法壓制本能。

    所以才出現(xiàn)了現(xiàn)在這樣的狀況。

    那個聲音道：面對自己就不用裝得那么無辜了吧，廖教授。我親楚銳的時候，您仿佛并不抗拒，甚至還很享受吧。

    他們所有的意識和感覺都是想通的，他們就是一個人。

    如果廖謹(jǐn)想，廖謹(jǐn)隨時都可以停下。

    但是廖謹(jǐn)沒有停下，他還未自己的舉動推波助瀾。

    楚銳問的很認真。

    廖謹(jǐn)沒有回答。

    楚銳道：我以前受過重傷。

    誰告訴您的？

    什么？

    受過重傷這件事情。廖謹(jǐn)?shù)馈?/br>
    醫(yī)生和我父親。楚銳道。

    廖謹(jǐn)能從楚銳的眼中看見真誠，他能確認楚銳沒有騙他。

    他能確認。

    他也一直都知道。

    廖謹(jǐn)?shù)溃耗X得我們認識嗎？閣下。

    談感情這種事情對于楚銳來說太難了，打中飛快移動的靶子，并且每一次都能取得十環(huán)那樣的成績在楚銳看來都比談情說愛簡單。

    楚銳道：我需要一個答案，而不是猜測，教授。

    廖教授沉默了。

    楚銳陪著他不說話。

    廖教授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