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寓聲沒有再說話，他垂著手安靜地站在原地，望著歲妄迅速轉(zhuǎn)過身，有些踉蹌地向病房門口走去。

    “我會自己去找護(hù)士辦出院，你...謝謝?！睔q妄扶著門框喘了口氣，又想到了什么般，遲疑著回頭低聲道。

    陽光晃晃悠悠落到歲妄的眼眸中，將他眼底的澄澈照的一清二楚。

    江寓聲這時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歲妄的瞳色雖是純黑的，但卻比旁人的都要淺，更近似那種朦朧的深灰。

    江寓聲的臉上再次掛起了溫和的笑意，他望著歲妄微微點(diǎn)頭，卻在人轉(zhuǎn)過身時突然開口道：“歲老師還沒告訴我你的全名。”

    歲妄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將視線轉(zhuǎn)到旁邊的檢查報告上。

    “名字是真實(shí)了解一個人的開始，我想要聽歲老師親口跟我說?！苯⒙暿种冈谧烂嫔陷p輕扣了扣，語氣雖溫和，但他似笑非笑的樣子卻隱隱透露出一股壓迫感。

    歲妄扶著門框的手緊了緊。

    他呼吸似乎又隱隱急促了起來，胸口的起伏逐漸擴(kuò)大。江寓聲看到，面前的人微微彎下了腰，隱在碎發(fā)間的眼眸劃過一抹痛楚。

    “...歲妄。‘所念皆虛妄’的那個‘妄’。”

    江寓聲盯著面前臉色蒼白而冷漠的人，微微瞇了瞇眼。

    ·

    直到病房的門發(fā)出“啪嗒”一聲輕響，江寓聲才將視線從房門處移了開來。

    他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斂，信手拿過旁邊桌子上歲妄的檢查結(jié)果，直接翻看了起來。

    助理也湊到旁邊，幫江寓聲提煉著檢查報告的信息：“...醫(yī)生沒有查出具體的暈倒的具體原因，只說歲先生本身身體就不好，有可能是其他疾病導(dǎo)致，需要進(jìn)一步檢查。但是我覺得...”

    助理張了張口，一句“大概率是真病不是碰瓷”還沒說出口，便看見江寓聲似笑非笑地望了過來。

    江寓聲的長相很有攻擊性，但他平時嘴角總啜著的一抹笑意中和了這種感覺，所以并不明顯。

    可一旦笑意收斂，壓迫感便瞬間撲面而來。

    “你們都說不是碰瓷啊...”江寓聲轉(zhuǎn)頭望著空空如也的病床，低低地笑了笑，“那他怎么偏偏那一天就出現(xiàn)在了片場呢？”

    助理話語一噎，趕忙飛速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話說這個人也真是奇怪，怎么感覺什么也不知道啊，是活在遠(yuǎn)古時代嗎，”

    助理深吸了一口氣，吐槽道，“直接撞江哥懷里也不說聲抱歉；住院費(fèi)治療費(fèi)都是我們幫他交的，說謝謝也模模糊糊的說不清；就算是編劇顧問，也不應(yīng)該不知道江哥是誰...”

    “小劉?！币慌栽景察o翻閱檢查報告的江寓聲突然開口，助理一愣，瞬間驚出了一聲冷汗。

    明明江寓聲的聲音依舊溫和，但跟隨他多年的助理瞬間明白，這是江寓聲生氣了的樣子。

    “背后不論人長短，”江寓聲抬頭看了劉助理一眼，嘴角的笑意淺了幾分，“道歉?！?/br>
    “對不起對不起江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點(diǎn)奇怪...”

    江寓聲將檢查報告翻過一頁，心中也明白劉助理沒有說完的話。

    他們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么多年，遇到的哪個不是人精，未見已是親如故，像歲妄這種極力隱藏自己的，確實(shí)很是少見。

    “也有可能...他并不是娛樂圈的人?！?/br>
    江寓聲低頭望著手中的紙張，突然想到了之前歲妄含糊間說的那句“犯罪心理學(xué)”。

    “小劉，幫我去問一下...等一下。”江寓聲話說到一半突然噤聲，他拿起了一旁桌子上自己喝過水的水杯，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你真擔(dān)心我給你下毒啊。

    ——?dú)q妄的指尖攥的發(fā)白，盯著他看了許久。

    “他不是因為我那句玩笑話才放心喝的水...”江寓聲仿佛明白了什么般，低聲喃喃道，“他是看到我喝了之后，才真正相信...”

    ——我沒有下毒。

    助理一臉茫然地看著江寓聲放下水杯，快步向外走了出去。

    “江哥，那我要去問誰...”

    “沒事，我自己去吧，你去問人家一定不說?！苯⒙暷_步一頓，回頭間又恢復(fù)了熟悉的笑意，“畢竟是精準(zhǔn)碰瓷到我“懷里”的人啊?！?/br>
    第2章 暈倒

    “唔...咳咳咳...”

    衛(wèi)生間里的水一直在泊泊的流著，一個身影半撐在洗手臺上，正俯下身不斷地嗆咳。

    歲妄閉了閉眼勉強(qiáng)止住嘔意，水珠順著他蒼白的指尖滑落到明凈的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滴答”聲。

    “呼——”

    歲妄垂下頭，他余光瞥見放在洗手臺旁的手機(jī)，心中的煩悶感再次涌了上來，忍不住閉了閉眼。

    ·

    兩小時前，醫(yī)院。

    “辦一下出院和繳費(fèi)。”歲妄一只手撐在桌邊，低低地喘了口氣，啞聲說道。

    護(hù)士翻出歲妄的病歷本，迅速翻看了一下突然“咦”了一聲說道：“歲妄先生是吧，您的住院和輸液的費(fèi)用已經(jīng)...哎，您干什么？”

    旁邊突然伸出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直接向前面伸去。

    護(hù)士倏然開口想要制止，卻見那兩根纖細(xì)的手指微微一顫，夾著一張創(chuàng)口貼微微晃了晃。

    “您想拿創(chuàng)口貼也不能這么直接拿呀，我們都是有規(guī)矩的，您要是想要...”護(hù)士一邊埋怨一邊他抬頭，卻在看到眼前的人長相時，話語突然一噎。

    --